嘩啦一聲,砌了一天的新牆可算被大錘子暴力砸了開,幾個左軍軍官忙不迭的闖了進去,噓寒問暖的直叫喚。
“少帥!少帥您沒事吧?”
本來手邊上扔了一地吳三桂收藏好酒的空瓶子,靠在牆邊打著呼嚕的左夢庚立馬跟燙了屁股那樣蹦了起來,推開那幾個軍官,搶在前面氣急敗壞的三步並作兩步奔出了樓,差不點沒直接從定武堡上跳下來,掂量了一下外牆十多米的軸距之後,又乖乖轉下了小北門,然後城外臨時徵調的民居軍營中,就是一片令他欲哭無淚的景象了。
一萬三千多後備部隊倒還是那些,可八千正軍就剩下四千出頭了,沒有一個大隊是全的!而且正如同吳三桂所言,連拼一下的勇氣都沒有,剩下什麼歪瓜裂棗可想而知。
“少帥,就是馬士秀那個混蛋帶頭投靠了吳三桂,這才拉走了那麼多弟兄!要不要末將追上去,殺了那個混蛋?”
眼看著左夢庚臉色難看,跟著一塊被困的左軍老將郝曉忠又是蹦了出來,握著刀殺氣騰騰的問著。
然而,要是真有勇氣的話,當初左夢庚就會選擇與他劉宗敏決一死戰,而不是逃過長江投降了,他也沒有這份跳出舒適圈拼命地勇氣,臉色陰晴變換了許久,左夢庚終究無可奈何的嘆了口氣:“算了,吳三桂那廝畢竟是東印度公司的嫡系,不像咱們旁系,如果這個時候鬧僵了,吳三桂完全可以把責任推到咱們頭上!”
“他要送死,就隨他去吧!正好這什麼家哥哥歸了咱們,你去倉庫掏一掏,看看還有什麼東西。”
“對了!”
忽然想到什麼那樣,左夢庚忽然又是咬牙切齒的嘶吼起來:“派人給公司董事會寫信,本將要彈劾他!!!”
在頭左夢庚是暴跳如雷了,卻渾然沒注意他幾個部將洩氣的模樣,他這個左少帥和他老子相比,還真是差遠了!
.......
另一頭,拉扯著參差不齊的三千多個僱傭兵,帶著自己的老部下,吳三桂也是氣勢洶洶,浩浩蕩蕩的出征了。
度過了橫河支流,三千人攜帶著十門大炮一路向北,一百多個關寧鐵騎被他撒在了軍前一刻不停的打探訊息,對於左軍投靠過來的部隊,吳三桂幾乎是毫無約束,甚至連編制都沒動過,還任用著原來的左軍將領,也不去管他們沿途對土著村莊打劫的行徑,只要不耽誤白天行軍,隨意。
不過畢竟耽擱了大約八天左右的時間,等吳三桂率軍抵達馬拉塔人的庫爾那邊境時候,那瓦布率領的七萬孟加拉主力大軍已經抵達了卡里法塔巴德,距離吳三桂不到兩天的路程了。
腦袋畢竟沒有被門夾了,拉著這點人馬上去和人硬剛正面,吳三桂是理智的下令停了軍馬。
不愧是印度的兩道聖河,恆河在孟加拉平原上有著諸多分支,分割庫爾那土邦與西孟加拉,就是其中的一條,渡過河之後,吳三桂卻是下令毀了身後印度人建築的土橋,旋即就挨著河邊修建起軍營來。
也幸好經過了臺南六個多月的特訓,工兵作業就是其中一項訓練專案,要不讓這些左軍大爺們彎下腰去挖土還真難,在吳三桂的吆喝聲中,東印度公司僱傭軍挖掘出來了一個很傳統的三壕溝防禦工事,外面的大圈兒套著裡面的小圈兒,不過稍微意外點的是,按照軍事操典,大炮要藏在壕溝裡,防備敵人的炮火襲擊,可這一次,吳三桂非但沒有把大炮藏起來,反倒是把挖掘出來的土全都墊在了中央,把十門沉重的紅衣大炮高高墊了起來,就像炮塔那樣。
忙活這些,足足花了一天多的時間,這時候天氣已經熱了起來,乾的渾身臭汗,又累又困,這些左軍的大爺們也終於不挑了,躺在剛挖出來的壕溝裡扇著涼就呼呼大睡起來。
然而,這一夜他們註定是睡不好了,凌晨時分,一陣陣震動聲忽然從外面傳了過來,橫躺在最外圈的左軍不舒服的翻了個身,又轉了轉腦袋,最後乾脆是氣惱的鑽出了壕溝,然而下一秒,這些左軍們卻是忍不住驚呆了。
已經露出魚肚白的地平線上,忽然間就粗了一圈兒,整齊而又密密麻麻的震動聲音鋪天蓋地,一個個火把猶如不知道哪兒冒出來的螢火蟲那樣,同樣是數不過來,更有一些黝黑且強壯的怪物搖晃著向他們走來。
“吳三桂那個王八蛋!這他孃的就是有一點點危險?”
手孫大聖那樣搭在眼簾上,被忽悠來的那個河南壯漢情不自禁的罵出了聲音來。
的確是太懸殊了!就算和馬拉塔人血戰了一天,獲得大勝方的孟加拉大軍也幾乎沒折損什麼,浩浩蕩蕩七萬人,有戰象,有大炮,有火槍,可吳三桂這頭,被他忽悠來的三千六百多左軍,還是建制參差不齊的,有的夥就一兩個人,騎兵也只有一百多,數字上,怎麼看他都是被吊打的一方。
可偏偏,吳三桂就是信心十足。
突然發現的東印度公司僱傭兵也讓行進中的孟加拉大軍稍稍騷動了起來,距離吳三桂的大營一公里左右的距離,那瓦佈下令停下了腳步,然後趁著黎明時候的晨光,十幾個采邑騎士打著馬掛著談判用的白旗,急急匆匆的奔著自己這方小跑了過來。
“吳總督!吳總督!蠻夷派遣使者過來談判了!”
這個數量,哪怕被吳三桂說動的左軍老將馬士秀都有些肝兒顫了,這看到信使,急急匆匆就跑到了中間被墊高了的炮兵陣地,大聲的稟告著。
這功夫,吳三桂自己也被吵了起來,正端著個望遠鏡向遠處眺望呢,聽著馬士秀的叫嚷,他是扔下了望遠鏡,隨手端起了一柄燧發槍。
“蠻夷使者,馬將軍說的就是那些人嗎?”
“沒錯,吳總督,蠻人來勢洶洶,而且數量如此眾多,恐怕戰也是一場苦戰,實在不行,就按照我家少帥說的,和對方議和得了,咱麼東印度公司這麼大買賣,也不差賠給他們幾萬兩.....”
話還沒說完,砰地一聲槍響卻是猛地響了起來,馬士秀差不點沒一頭掉壕溝裡,也顧不得禮節了,慌慌張張抄起了被吳三桂扔在地上的望遠鏡張望了過去,圓筒裡,最前面那個孟加拉采邑騎士已經腦袋開花掉下了戰馬,剩下幾個突厥波斯騎手也是掉頭就跑。
吹了口槍口的硝煙,吳三桂是一副痞氣笑呵呵的問道:“馬將軍,還有事嗎?”
“吳總督您.....”
嘴皮子直哆嗦,這個左軍老頭好半天也是悲催的一拍大腿:“末將沒事了,這就去前面督戰!”
來使都殺了,還有個屁的議和餘地?
也沒理會屁顛屁顛下戰壕的馬士秀,槍往邊上重重一扔,吳三桂居然重重的打了個哈欠,撲騰一下又躺在了鬆軟的泥地裡,在一群左軍炮手氣的牙根直癢癢中,他是慵懶的擺了擺手。
“開打叫我,再睡一會!”
..........
吳三桂還有心思睡個回籠覺,可那頭那瓦布賈斯坦布林卻是差不點沒被氣仰殼了,在他享受戰場勝利的時候,吳三桂寫信指著他鼻子一頓大罵,並且揚言東印度公司要找他算行刺的賬,好傢伙,現在連他的信使都敢殺了。
之前吳三桂跑吉大,給他送絲綢送香料還點炮送銀子的那點好感是瞬間消失得一乾二淨,滿是氣急敗壞,這位孟加拉土皇帝猶如個暴躁的孩子那樣,猛地揮舞出了戰刀。
“穿那瓦布令!進攻!”
嘹亮的牛角號聲響徹了寬敞的孟加拉平原,就和上一次殲滅馬拉塔人那樣,厚實的帝國輕步兵方陣猶如一個個豆腐塊那樣,踏著晨光向前擁擠了過來,隨著步兵方陣,則是掛著雙炮的帝國戰象,晨光在一門門青銅炮口上,閃爍出一股子格外兇悍的殺氣騰騰。
“哈~~~”
又是大大的打了個哈欠,隨著號角,趴了小半個時辰回籠覺的吳三桂,終於是迷糊的坐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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