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真得感謝阿德蕾娜。
最初毛珏在京師放盧忠這個眼線,單純就是為了保護毛府的上上下下,可盧忠的能力有點超乎預估,到了後來,他所發揮的能量越大,保護毛府所牽扯的精力反倒是越小了,這個時候,掌管後勤的機要秘書阿德蕾娜下了個決定,她把情報人員分成了兩組,在京師的刺探運作完全交給了盧忠,而成掌櫃,小唐這一支,一部分職能監視盧忠,剩下絕大部分的精力則是保護毛府。
所以在盧忠忙著佈置眼線時候,老成小唐卻可以以一種最笨並且最直接的方式起到保護作用,直接挖一條地道,從老成的商鋪挖掘向薊國公府下面。
不過也正是因為兩個情報機構互不統屬缺乏了足夠的溝通,盧忠被困薊國公府時候,小唐做不出太多的策應,當時捅到通道也差一點完工,到了陳嬌燒樓那天,大火燒酥了毛府地基,加上小唐的部下趕工,真是千鈞一髮之際,趕著把陳嬌從地下給運了出來。
也幸虧劉宗敏出征在即沒有細查,在老成的鋪子裡躲了大半個月,局勢就逆轉了,毛珏的水師反攻京師,跟著毛文龍歸來,陳嬌也是重新露出了頭。
可就算如此,毛珏還是氣的牙根直癢癢,大決戰後當天深夜,阿德蕾娜這才把訊息飛馬探報給毛珏,還主要是為了止住他對大順軍俘虜的大屠殺,負責的話,估計到京師見到陳嬌本人之前,毛珏還得矇在鼓裡。
也是這個時代女人的溫柔如水,賢良淑德,要是後世,要是毛珏有女朋友,要是女朋友為他冒了如此生命危險,他還不得又是逛街又是買包拼命地哄著,可是到陳嬌這兒,一個溫柔的擁抱足以俘獲她的芳心,把這麼多天的擔驚受怕與困苦折磨拋之腦後。
本來毛珏急急匆匆回來,是想補償這個女人的,可到頭來,迎接他的依舊是陳嬌溫柔的服侍。
硬拉著毛珏讓他回房休息,也不顧時間晚了,陳嬌是親自下廚,為他抄了兩個清淡的小菜,稍稍果腹之後,又是一盆溫度適宜的洗澡水。
沒有轟轟烈烈的死去活來,沒有如膠似漆的甜言蜜語,在最疲憊的時候,一支軟綿綿的玉米核輕柔的擦在後背上,為你洗去生死大戰帶來的緊張與血腥,依靠著浴盆,在這家的港灣中毛珏是不知不覺耷拉下了腦袋,發出了濃重的鼾聲。
輕輕撫摸著他傷疤縱橫卻結實的後背,陳嬌那明媚的眸子裡,浮現著濃郁的溫柔與愛意。
…………
對於毛珏這等人來說,閒適的家庭生活也是一種奢侈,第二天一大早晨,毛珏還在沉沉的昏睡中時候,急促的馬蹄子聲音猛地在薊國公府門口響了起來。
此時算得上遼鎮最特殊最敏感的時刻,昨個又是熬了個通宵,一雙眼圈通紅猶如兔子,毛槊是焦慮的找上了門來,先是向老主人毛文龍重重的行了一禮,旋即又是急促的叫起門來。
真是滿滿的起床氣,許久沒有這麼不情願了,被陳嬌推了三次,毛珏方才嘀咕著揉著眼睛爬起來,同樣是在陳嬌的服侍下穿好衣服,披掛上遼王繁瑣的禮服,天還沒亮,毛珏就被推出了門來。
“今個晚上,我還回來!”
一盆冷水讓自己清醒過來,臨走前,毛珏又是鄭重其事的承諾著,不過這兒,陳嬌這種事業型主婦的一面卻是顯露了出來,她是凝重的對著毛珏重重一鞠躬,抱拳請道。
“夫君一身牽掛天下社稷,還請夫君以公事為重,妾身一婦人爾,安敢掛君念!”
“是,賢妻說的極是,為夫去了!”
嘴上答應的好好的,心裡打定主意晚上還溜回來,對著陳嬌笑了笑,毛珏是翻身就要上馬,不過還沒等他上去,一回頭,夾雜在公府送行的人群中,一個小傢伙滿是敵意的目光卻是重重落在了他身上。
毛珏頓時又是苦惱的一拍腦袋。
說實話,他是真沒有為人父的覺悟,平日裡都是素衣帶著女兒,餘樂兒為他添的兒子還小,這陣子他忙於軍事,也是讓這妞在瀋陽帶孩子,至於自己這個長子,陳嬌大著個肚子就來了京師為質,這還是他第一次會面。
這小傢伙明顯對霸佔他母親的混賬男人很是不滿,躲在個丫鬟身後,卻是氣鼓鼓的擰著拳頭瞪著他。
如何與孩子相處,任憑毛珏一肚子陰謀,這方面也是菜雞,看著父子倆大眼兒瞪小眼,就算陳嬌都有點發愣,傻了回,方才嚴厲的說道。
“行健,還不趕緊過來拜見你父親大人!”
真是極其極其的不情願,這小傢伙磨蹭了好半天,方才挨近了,敷衍的一鞠躬說道。
“行健拜見父親!”
這個時候好像得給個見面禮,不過自己身上還真沒準備什麼,這回輪到毛珏尷尬了。
把配槍送給他?子承父業,意義倒是好,可把手槍交給個五六歲的小娃娃,總有點不靠譜的感覺,佩刀?更不靠譜!
老臉都扭曲了一陣,毛珏是忽然一拍腦袋,好像自己小時候,父親給零花錢的動作讓他覺得最帥最崇拜了,一伸手,他是把腰上掛著的沉甸甸錢袋子給解了下來下來,伸手塞到了小行健手裡。
“龍行虎步,銳意生風!不愧是我毛珏的孩子!喏!這個給你,想買點什麼就買點什麼!父親忙完了公務,再來陪你!”
覺得自己給銀子的動作簡直帥炸了,滿是笑容,拍了拍自己長子的小腦袋後,他是得意洋洋的翻身上馬,也幸虧他走的著急,渾然沒有注意到這小子在他背後開啟袋子後,立馬是一扁嘴,把那錢袋子不屑的往地上一扔!
不說這小子從小到大沒太出過國公府,僅僅上一次因為毛珏稱王風波,被行賄討好的銀子重重砸過腦袋,就足以讓這小子對亮晶晶的銀子產生心理陰影了。
…………
今個不管對於東江還是對於前明的降臣,都是極其重要的一天,這關係到遼東系與北方士大夫能否融洽的合作下去,一大早晨,在幾個算得上官職最高的侍郎帶領下,長長的官員隊伍就像是崇禎時期上早朝那樣,早早的打著火把等候在了宮門前。
毛珏明顯沒有崇禎勤政,他來時候,已經照比正常早朝,晚了小半個時辰,如果要是崇禎當政,估計就會有繞口的文官,喋喋不休的批評起來,可如今對這位新主人的喜怒絲毫都不瞭解,號稱清流的科道文官一個個老臉憋的通紅,愣是皮都沒敢放一個。
畢竟還不是皇帝,毛珏也沒有冒失的跑去乾清宮召開早朝,上朝地址就設在了中央官署的文淵閣中,在這兒擺放了一把金腳椅,隨著幾個軍士威武的抱槍猶如儀仗隊那樣護衛毛珏進屋,坐在椅子上,面前的文武百官又是毫無顧忌的三叩九拜下來,大禮參見著。
“臣等拜見遼王千歲千千歲!”
“諸臣平身,宣先帝遺詔!”
坐在椅子上,休息了一晚上的毛珏是精神抖擻的偏過了腦袋,也被套了件不合身的一品大員仙鶴紫袍,宋獻策亦是紅著個眼圈兒,神采飛揚的唸誦起來。
“奉天承運,大行皇帝詔曰:塞北遼王珏,忠勇賢德,仁義尚信!乃我朝支柱!國之干城!大明之幹櫓也!朕心甚慰,特賜婚皇十三女長平,招為駙馬,太子年幼,晉遼王珏攝政王之位,以輔太子,總覽朝局,若有不聽其調遣者,皆為叛逆,其罪當誅,欽此!”
這聖旨絕對是放屁,以崇禎那疑心病的德行,打死他也不可能讓個外姓人攝政,不過這時候,毛珏擁有絕對的話語權,就算崇禎從墳墓裡跳出來,嚷嚷這話不是他說的,估計也沒人信,心知肚明的大臣們自然不敢唱反調,群臣再一次三呼跪拜,整齊的回覆著。
“臣謹遵大行皇帝遺旨!”
就算謀朝篡位也得有個順序,就比如前大唐高祖李淵,奪取了長安之後,他就是遵隋煬帝為太上皇,立楊廣孫子楊侑為隋恭帝,自己總覽朝政,還打著大隋名義去攻略其他路反王,直到天下局勢明朗,這才讓楊侑禪位,自己做了大唐皇帝。
毛珏這也是打算走李淵的路子了,聽著群臣順從,他亦是情不自禁的鬆了口氣。
接下來,卻又到了底下那些臣子無比關切的封官時間,也幸虧東江的高效率,整理了一晚上的錦衣衛百官資料,何人何底細,宋獻策一行是知道的清清楚楚,在毛珏點頭下,一封厚厚的攝政王詔書被他再一次拿了出來,高聲頌讀道。
“京師陷落,社稷危機,朝廷急需用人,奉攝政王命,著前遼東奉事沈光祚為代吏部尚書,前薊遼督師洪承疇為代兵部尚書,前陝西提督孫傳庭為代工部上市,前遼東奉事宋獻策為代禮部尚書,前遼東奉事蘇長梅為代戶部尚書……”
長長的官員認命,雖然都加了個代字,可是大傢伙心知肚明,這基本上就是定了下來,有的被點到名字升遷了的官員禁不住欣喜若狂,沒有被點到名的則是失落的無以復加,這其中,毛珏手下遼東系官員足足五六百被正式安插到了朝廷中,而且絕大多數身居高位,以遼東舊臣為班底兒,毛珏的攝政王體系,在京師城初次成了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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