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主子!奴才熟知大清山川地理,官員任命,奴才還有用啊!”
又是被兩個壯漢提著,拎著就往營後趕,范文程就像是一隻即將被宰的雞一般,淒厲的嘶吼著。
當了一輩子忠狗,到頭來被自己主子賣了,這個下場倒是合適范文程這個大明奸,被皇太極當做了棄子,兩個東江力士是毫無憐憫的把他拖下了山。而且任憑他如何哭叫,毛珏是壓根沒看他一眼。
兔死狗烹,還把新主人給得罪狠了,再也沒有絲毫大學士的風範,一路哭叫著,范文程被拖到了山下東江軍大營的最尾部,一個臭氣熏天的地方。
在這兒他還遇到了個熟人。
寧完我!
此時的寧完我已經早沒了宣政院大學士的風采,一張保養的猶如包子皮那樣的老臉佈滿了幹橘子皮那樣的皺褶,身上的錦緞也換成了東江乞丐都不稀罕撿,滿是補丁的破爛土布衣服,圍著個土圍裙,拿著個破掃把正在剛扒出來的人糞馬糞平攤出來。
就算糞便也是軍事物資,守城中有著一樣利器金汁兒就是這玩意發酵的,蒙古人女真人還有用箭頭插入糞便佔取細菌來感染敵人,不過堂堂一個一品大員淪落到了扒拉糞堆的地步,也算是折辱到極點了。
可就連這生存權利,毛珏都有點不想給這個手裡佔滿鮮血的大明奸,沒等兩個大明奸在這兒敘敘舊,負責押送的那個團率一把將范文程退到這墳場中,無比冷冰冰的宣佈起了命令來。
“將爺有令,他只需要一個掃茅廁的!”
詫異了幾秒鐘,兇狠同時從兩個聰明人眼中爆發了出來,落在了對方身上,下一秒,大清國最高規模的文鬥在這片大軍排洩區爆發了起來,搶先一手,范文程猛地抱著寧完我的腰把他摔在了地上,可寧完我也不甘示弱,右手揪住了范文程腦袋後頭醜陋的金錢鼠尾,左手死死卡住他的脖子,叫嚷中,兩人在汙穢中翻滾了起來。
“公浦兄,大清待你恩重如山,您就,為大清盡節吧!”
“憲鬥,你才是大清第一謀臣,你才該為大清盡忠!”
十幾個東江銳士陰冷的在一旁看著,糞便飛舞,為了一條活命,兩個明奸猶如豬那樣拱在了一起。
…………
一隻手牽著雲圖的小手,一手抱著傳國玉璽,毛珏的視線完全落在了那些正黃旗擺牙喇臺下山去的明黃色床榻上。
今天天黑的似乎格外的快,太陽斜向西天,略帶慘黃的光芒把下山的路都渲染上了一股子淒涼,縱橫天下二十幾載,盛威赫赫的大清國,似乎也如同這太陽那樣,要提前走到盡頭。
忽然間,一聲嘹亮的喊聲猛地在背後響起,滿是興奮,宋獻策是重重的跪在了地上,那刻巨大的腦袋狠狠地磕在了地上,無比興奮,他是亢奮的高聲叫嚷著。
“臣叩見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身邊幾個近衛軍官,剛剛的談判可全都聽到了,他們亦是如夢初醒那樣猛地跪在了地上,跟著重重的磕著頭。
“叩見皇上!”
緊接著,是那些護衛的軍士。
亢奮的喧囂就像是滴進熱水中的墨水那樣迅速渲染開,隨著那杆毛字大旗被捧回了山下東江大營,整個東江軍沸騰了,迎著愈發西下的斜陽,無數帽子被高高拋舉了出來,千萬言語都回蕩著同一句話。
“拜見皇上!”
這真是發自內心的喜悅,瘋狂的慶賀,呼喊足足持續了小半個時辰,這才在各自軍官不情願的約束下,諸軍諸將這才恢復了秩序,退回了各自營房。
那個小不點的和親格格也被領了下去,毛珏是終於自己獨處在了中軍大帳中,說實話,權利的震撼力真是太大了,從接過了這顆估計是自林丹汗手裡接過的傳國玉璽,毛珏一直都有些懵逼,直到這時候,他這才醒過了神兒。
當大清國的皇帝?
穿越前看《還珠格格》裡的皇阿瑪,《紀曉嵐》裡的皇上,就算是厭煩辮子清,可那無所約束的權利,每每還真有點羨慕的感覺,可這顆大印真的捧手裡時候,其背後所承載的血淋淋的真像卻同樣令人五味陳雜。
真要以清這個身份去繼承大明?
范文程現在還不知道斷沒斷氣,不過歷史上他對清國最大的一向貢獻就是提出政治口號,清自李闖手中取國祚,非奪明室!反倒是為崇禎皇帝報了仇。
這麼個小小的政治口號麻痺了一大群讀書人,也讓清朝成為歷史上得國最乾淨的朝代之一,不像是歷朝歷代,權臣親眷篡位,以下克上。
要是以遼王身份入關,還是擺脫不了大明的影子,一但謀奪帝位,那幫貪婪迂腐的儒生士子一定會譁然,他們在書裡口誅筆伐毛珏不在乎,可當自己的政策觸及他們的利益,一群傢伙打著復興明室造反,毛珏也得頭疼。
可這大清的頭銜也有弊端,皇太極四次入關,努爾哈赤在遼東搞得大屠殺,不說關內百姓,就算他東江鎮,一但腦門上頂著個清,他們會願意嗎?
而且現在就稱帝,算是與大明帝國徹底撕破臉,是個好機會嗎?
坐下來才重新變得冷靜,就在毛珏權衡時候,帳篷內,忽然卻是猛地響起砰的一聲,愕然的抬起頭,毛槊不知道何時進來,一不小心,把帳篷內照明的燭臺給碰倒了。
看著毛珏看過來,他是也挺發愣的,足足傻了兩三秒,忽然撲騰一下跪在了地上,不住的那腦袋磕著地。
“卑職罪該萬死,皇上恕罪!”
這一次,輪到毛珏愣住了,愕然的看著忽然生分起來的侍衛頭子,又低頭看了看手中的大印,忽然間,他覺得自己好像想明白了些什麼那樣。
“老毛子,你看著!”
滿是笑容,他又抓起大印,在毛槊愕然的神情中,咣噹一下子往身後一扔,傳說中的傳國玉璽,跟個球似得撲騰一下砸在了地上。
這一下,看的毛槊心臟也是差不點沒跟著摔碎了,腦袋直迷糊,滿是悲催,侍衛長官驚叫著:“陛下,那可是傳國玉璽!”
“陛個毛線!今個皇太極投降了,老子高興,叫上沈戎宋大頭幾個,打點兔子燒烤去!老子特批,可以喝酒!”
“可是陛……”
說話功夫,毛珏已經出帳篷了,這頭髮傻的看著無數英雄豪傑頭破血流想要爭奪的傳國玉璽躺在地上,想撿起來還不敢,最後毛槊悲催的一拍腦袋。
“將爺,等等小的啊!”
這剛急著出門,別說,毛珏還真在門口,只不過卻不是為了等他,而是被堵在了那兒。
什麼叫怒髮衝冠?火紅的頭髮都樹立了起來,一雙漂亮的大眼睛瞪得滾遠,小嘴兒歪歪向一邊,阿德蕾娜是氣急敗壞,抓狂的堵了過來,她身後躲著的餘樂兒還有千代姬也是狐假虎威的氣呼呼晃悠著小拳頭。
“老孃才不在半天,又多出來個小三兒!怎麼回事?”
“這個,那個……”
腦門上也是汗珠子滾滾,毛珏滿是悲催,左顧右盼的功夫,正好看到毛槊出來,他是立馬抓到救星那樣悲催喊著。
“毛愛卿,護駕啊!”
腦門後面掛了一滴大大的汗珠子,一瞬間,什麼皇帝不皇帝的!在毛珏眼巴巴中,這個無良侍衛長忽然得了夜盲症那樣,眼睛發直,真那麼回事似的摸索著就向前奔了去,邊跑還邊喊。
“將爺!等等小的啊!”
“毛卿,你怎麼棄朕而逃呢!哎呦,朕可是皇帝!朕要把你們打入冷宮,哎呦,別揪耳朵,朕錯了!朕真的錯啦!!!”
叫喊聲中,僅僅才當了半天的大清未來皇帝被三個怨婦掐著小蠻腰就給推進了中軍大帳中,緊接著,噼裡啪啦的哀嚎就傳了出來。
就像是演皮影戲那樣,中軍大帳中,皇帝與幾個貴妃在那兒人影晃動著,似乎一場激烈的“肉搏大戰”正在進行著,就隔了一個帳篷外面,剛射的野雞在爐火上烤的噗嗤噗嗤冒油,幾罈子寫著消毒劑的陳年白酒被打了開,沈戎,宋獻策,毛槊幾個無量下屬聚在一起大快朵頤著。
還算毛槊有點良心,一邊叼著雞腿,一邊含糊不清的叫嚷著。
“咱們真不管嗎?不太好吧!”
“將爺與貴妃的事兒,你敢管啊!難得將爺批准喝酒,來,喝!”
“喝!”
一想也是,看著宋大頭端起了酒杯,毛槊這貨也是立馬沒心沒肺的跟著碰了起來。
不知不覺中,這股子皇太極送璽大軍山呼陛下所帶來和麾下臣子的陌生隔閡感,在毛珏這“丟臉”中,被消弭的一乾二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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