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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零一章.城破(1/2)

作者:好大一隻烏
紅色的泡沫被氣體吹拂的噗嗤噗呲向外冒著,兩支羊角無力的刮在樹枝上,一雙碩大的眼睛瞪得血紅,似乎將疑惑展現的淋漓盡致。

為什麼兩腳獸之間的戰爭,它們這些四腳獸也要跟著受難遭殃?

下一秒,一個同樣通紅的重物品狠狠地扔在了這頭羊腦袋上,將它和它的疑惑一併深深的埋在了黑暗中。

在戰爭史上,這場吉林烏拉之戰簡直是前無古人,算得上大規模生物戰的先和了,數以萬計的羊群揹著兩袋子沉重的泥土被驅趕到了城牆下,冒著頭上偶天蓋地的火槍射擊,清軍也不卸土袋子,直接刀子在羊脖子上一切,把冒著血的牲畜就往城牆根下一推,有的清軍尚且沒來得及縮回去,牆頭上當頭一槍已經打了下來,屍體旋即也被壓在了羊屍下面。

天氣已經發熱,腐敗的屍骸散發出猙獰的臭味,吸引成群的蒼蠅圍繞不散,嗡嗡的聲音都讓人心悸,還有老鼠從粘稠噁心的胸牆嘴裡鑽出來,活動間身上黑色的黏液沾著一大片蠕動的白蛆,再加上那濃郁的血腥味,戰場的氣味簡直到了令人作嘔的程度。

這樣的殘酷,恐怕也只有當年蒙古大軍圍攻君士坦丁堡時候才可以媲美了。

不過如此對生命的揮霍,也的確是達到了戰術需要,寬闊的吉林烏拉城護城河早就被屍體以及土方給填平了,依靠著東江軍衛城,兩道運兵的攻城壕溝直抵烏拉城牆八十多米,最重要的是,僅僅五六天的時間,屍體已經在吉林烏拉城的正面填起了差不多六米高了,三十多米長的斜坡四條,直接把立體防禦的第一層三米,第二層五米東江城牆都給蓋過去了。

已經鋪到了自己腳底下,這兩層城牆的東江軍不得不尷尬的撤回最高一層,把通道封堵上。

南門防線,對著亂糟糟的戰場,臉上蒙上一塊醫療兵的白布,悶得滿頭大汗的袁大寶沙啞著嗓音惱火的大聲吼叫著:“倒!”

沉重的瓦罐被推到了牆邊上,旋即被十幾個軍士從垛口傾倒,粘稠的黑色液體傾瀉下來,頓時澆撒在了那厚厚的屍堆上一層,還有被驅趕到屍堆上被清軍射倒,還沒死的綿羊頂著那一頭猛火油慘叫著掙扎想要跳起來,可旋即,幾個火把就被扔了上來。

呼啦~

火油直接燒起了幾米高的烈焰,熾熱的溫度下,屍山上的油脂都被烤了出來,更加助燃了火力,離得近的東江軍甚至眉毛頭髮都有點焦了的模樣,是趕忙向後退卻而去。

看著那沖天大火燒的噼噼啪啪,孫傳庭一張臉嚴峻無比,這大火沖天的確把戰爭阻隔了下來,而且清軍填城的屍體也能燒下去個兩三米,可猛火油的儲備這麼耗費,也剩下不到十罐子了,珍貴的猛火油沒用到最關鍵的攻城戰,用在一堆屍體上,實在是一種浪費!

而且眺望著松花江上的浮橋,每天從北岸驅趕過來的牲口依舊是絡繹不絕,如果皇太極繼續搞這樣的血海戰術,下一次又該如何防守?

尤其是這屍山血海下,孫傳庭擔心的還不止是城牆,還是些看不見的殺手。

大戰之後,往往必有大瘟!從毛珏那學來的衛生理論,這些啃食了屍體的老鼠,帶著病毒的蒼蠅蚊子可全都是移動的炸彈啊!

就在孫傳庭想得出神時候,冷不丁一個黑影竟然猛地從火場中鑽了出來,直奔他而去,這大火至少焚燒了六十米,煙火沖天的,誰都沒想到竟然還能有這一幕。

“保護軍總!!!”

大驚失色下,十幾個親衛慌張的擋在孫傳庭面前,連續向前扣動扳機,離得近的軍士還兇狠的那刺刀猛戳,連續十幾下,這龐然大物終於是嗚咽著倒了下來。

竟然是一頭兩米多長的壯牛,身上皮毛都燒的焦黑,甚至眼睛都燒焦了,被火器放倒在地,還死命的嗚咽著。

沒等東江軍士從震驚中回過神來,又有步兵大聲的叫喊了起來:“注意下面,韃子又放牛了!”

成群的草原健牛屁股上被綁上了皇太極儀仗用的鞭炮,隨著鞭炮的燃放,這些傢伙驚慌失措的又是猛地向著屍山斜坡衝了上來,噼裡啪啦的聲音中,孫傳庭的臉色是變得更加的陰沉下來,沉重的哼道。

“放拒馬!”

“拒馬樁!快上!”

這頭,軍士抬著滿是鋼釘的巨大木樁上來,堵住那個已經直通城牆頭的屍山斜坡,那頭孫傳庭卻是乾脆焦慮的走下城頭,剛到城牆根,他竟然是上前一個健步,,猛地打翻了個軍士捧在手裡的水碗。

“本將有令!喝水必須喝勤務班燒開的熱水,誰讓你們喝井水?”

“軍總!這火這麼熱!勤務班那頭也是忙混了頭,一兩口涼水,您……”

“你想活著回家嗎?所有沒燒過的水裡都有毒!再有不聽軍令者,直接編入敢死隊!要死戰場上死去!”

在那些軍兵愕然的注視下,摔著衣袖,孫傳庭眼睛通紅的扎進了城牆下軍營。

另一頭,清軍大營。

對於建州的貴人們,這幾天的戰爭則是猶如過年那樣令人快活了,看著那些在火裡拼命往上蹦的壯牛,一陣陣大笑不斷從旗主貝勒中傳來,也是大明奸之一的鮑承先那桃一樣的胖臉都堆滿了笑,上去重重的一抱拳頭。

“古有田單火牛陣破燕,今有我大清火牛陣破明狗,僅僅靠著些牲口就破了他毛珏的火炮,皇上聖明啊!”

“是啊!是啊!皇上聖明啊!”

他這話惹起了一大堆的馬屁,只不過聽的那些草原上蒙古貴人的臉皮子卻是止不住的抽搐著,一些牲口,到現在戰爭打了五天,二十幾萬頭羊三萬多頭牛被當做炮灰填到了這吉林烏拉城底下,東江這已經燒了第六回了!焦黑厚實的衝城坡可全都是他們這些草原人的命根子,就算拿下了眼前這城內的糧食財富又如何,他們明年靠什麼吃飯啊?

悲催中,內喀爾喀的臺吉巴巴吐爾洪滿臉皺紋跪在了皇太極腳下,腦袋磕著地的懇求道。

“天聰汗!這吉林烏拉城飲用的鮮血足夠了!再這麼死下去,鮮血引出地魔來,災難就要降臨了!求您!別再驅趕著牲口攻城了!”

“你膽敢質疑皇上的命令?”

正在興頭上,比他高了一個頭的正黃旗佐領圖賴直接蠻橫的揪住這小老頭的衣領子,把他狠狠地拽了起來。

雖然滿蒙一家親打到現在所剩無幾了,先是顛覆了蒙古諸部族的繼承,這些天為了爭奪牲口,處死的臺吉小貴族也有一百多個了,只不過面子上的和諧還是要維持下,看著那巴巴吐爾洪像個烏龜那樣四腳朝天的掙扎著,皇太極是開口訓斥道:“圖賴,還不趕快鬆開?”

“哼!”

冷哼著,圖賴又把這小老頭給扔到了地上剛要抱拳請罪,這蠻漢卻冷不防脖子劇烈的瘙癢起來,一巴掌拍過去,一手的黑血,原來打死個大花蚊子。

倒是也沒心思管他,眼神從那些滿是仇恨,恐懼,驚疑的草原貴人臉上掃過,皇太極是面如春風那樣笑著比劃著手。

“東江在松花江後面也有著數個大牧場,只要打下了眼前的城子!那兒的牲口,朕全都賜給你們!大家不必擔心!只要再墊上三尺!明日大軍既行攻城,到時候糧食,子女財帛,牲口菸酒,全都是大家的!”

聽著皇太極那極具煽動力的聲音,一眾蒙古部族貴人,也終於是恢復了點士氣來。

“臣等遵旨!”

…………

一場大火大約燒掉了攻城屍山一米多高,只不過燒的焦黑的骨頭殘渣伴著那些牲口身上的土袋子,這要命的屍山又是更結實了幾分,而且這才剛剛大火熄滅,那頭,清軍又是驅趕著託著土袋子的羊群牛群向吉林烏拉的城牆衝去,然後直接在後頭開火器,拉弓把這些牲口射死在斜坡上。

儘管東江的大炮還響個不停,城牆上的守軍,卻只能眼睜睜看著要命的斜坡再一次堆向了他們身邊。

…………

驚人的血腥味中,要命的一天終於落下了帷幕,城頭上,圍著圍脖,把自己包裹的像個粽子那樣的東江軍緊張而憤懣的小心翼翼守在這處斜坡上,也的確夠憤懣,清人沒死幾個人,輕而易舉就逼迫他們把前面兩道矮城牆全都放棄了,看著近在咫尺的墊腳死牛,誰都知道決戰一觸即發,就在明日了。

“軍總!軍總!這樣不行啊!今晚!今晚給末將一支兵馬,末將殺出去攪亂這些韃子的軍陣,後面您帶人拆!絕對不能讓狗韃子就這麼攻城啊!”

嘴上也不知道是大火燙的,還是心裡上火著急的,袁大寶嘴裡全都是大火泡,可就算鑽心的疼,他還是跟在孫傳庭的身後,焦躁的不斷叫嚷著。

可孫傳庭卻是完全沒理他,他的臉色亦是焦慮的死板著,不住的對著那些袖子掛著塊白布,上面用硃砂繪畫著紅色葫蘆的軍兵嘶吼著。

“一旦發現患病發燒的,立馬隔離,把黃連水都給本將灌下去!防牆修結實了!各處餌料也絕對不能落下!”

真是天下沒有廢物,那些被孫傳庭清理出來,廢棄腐壞了的食物罐頭,這會兒也排上了用場,在一股子腐臭中被軍士紛紛倒在了軍營的幾個角落裡,從城外爬進來的大老鼠,嘴邊還沾著血與灰燼,直接又鑽進了這些垃圾堆中。

幾個主幹道,屯衛軍士拿著水泥磚頭堆砌著一道四十釐米左右高的矮牆,把通向鴨綠江邊,吉林烏拉城後半部的主要街道全都給封堵上。

軍用下方,燃燒著的大煤爐子呼呼作響,飛進來的蛾子,蚊子什麼的也是也是被這火光吸引,燒的噼裡啪啦,更有人拿著火把不斷的對著蟲群撲殺著。

忙活完指揮,孫傳庭這才終於抽出空子來,回身對著已經叫嚷得嗓門冒煙的袁大寶嘶吼著,同樣沙啞的嗓音就彷彿鋸條拉木頭那樣。

“全是血和灰黏在一起,一晚上能拆的完嗎?韃子早就防備咱們偷襲,這一晚上,又得死多少人?”

“可,也不能眼睜睜坐等韃子攻城啊!這簡直是坐以待斃!”

“上面發下來的參謀教程你到底看沒看?就讓他們攻好了!”

在袁大寶錯愕的眼神中,孫傳庭恨鐵不成鋼的拍著大腿!

…………

就在東江軍似乎坐以待斃中,這重要的一個晚上又過去了,凌晨一大早,八旗鐵騎那蒼涼的號角聲沖天而起,再一次,數以萬計的清軍端著長矛大刀,兇狠的衝出城來。

踹著戰馬,清國幾員悍將緩慢的踱步到了最前頭,一手拎著刀嗜血的看著前頭,圖賴一手卻是猛地抓著脖子,他後頸上,一個黑色的血包鼓了出來,瘙癢下已經被他撓的皮開肉綻,鮮血淋漓了。

不過這點小傷,在即將開展的大戰面前,已經無人關注了!目光落在那被屍體與骨灰填起來的四道攻城坡上,甚至已經隱約看到坡後頭端著刺刀的東江軍那恐懼與緊張的眼神,皇太極的神情亢奮的就像當年他登上皇位那一天那樣,奮勇的向前舉起了軍刀。

“擂鼓,進兵!”

“我建州的勇士,勇往直前!”

雷鳴般的戰鼓沖天而起,也是幾天沒衝陣了,大批的清軍養精蓄銳中,獸血沸騰的吶喊著衝出大營,旋即鑽進挖好的壕溝中,站在城頭,甚至看得到四條壕溝就像是導火線那樣向著城頭燒去。

“開炮!!!”

嘶吼著,孫傳庭揮舞下了戰旗城頭上,沉重的紅夷大炮再一次唱響了沉重的交響樂,幾斤重的鐵球鉛球,天女散花那樣的霰彈下雨那樣再一次落下了清軍頭上。

轟的一聲塵土飛揚,扎進壕溝的彈丸噗通彈跳中,連續撞斷了幾條大腿,一顆霰彈順著盾牌的縫隙直接鑽了進去,後頭僅僅留著金錢鼠尾的光溜溜腦袋西瓜一般就裂了開。

可這炮火震天中,也沒阻礙清軍多少,順著蜿蜒深邃的壕溝,成群的建奴還是一鼓作氣殺到了城下六十米!

“殺呀!”

狼嚎著,舉著盾牌的清軍飛跳出壕溝,順著人和牲口屍體搭建的斜坡,兇殘的往上衝著,等著就是這一刻,斜坡盡頭的東江步兵整齊的摟響了火銃,炒豆子那樣噼裡啪啦的槍聲中,哪怕包鐵的木盾都被這密集的槍火打爛了,十幾個清軍猶如篩子那樣一身血窟窿噴血,倒飛回了壕溝。

可這完全抑制不住清軍的衝鋒,第一股死光,第二股又是狂呼著衝了上去。

要是有十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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