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關原大戰之後三十年的休養生息,在大阪城邊,一遭爆發了出來,屍橫遍野都不足以形容戰場,關原大戰後這三十年才出生與成長起來的年輕武士,成堆的扔在地上,趴在坑裡,飄在河裡。
這不僅僅是幕府軍,一個上午承受了幕府左右兩廂沉重打擊的西軍左右翼同樣如此,尤其是毛利家,三十年前關原大戰沒有拼出來的,今個是連本帶利來了次大償還,開戰之前,毛利家極限能動員三萬多武士,經歷了這一戰之後,就只剩下一萬出頭了。
驚人的血腥味鋪天蓋地,具體的傷亡數量已經統計不出來了,可絕對超過了上一次大阪之陣,那次豐臣家陣亡三四萬人有餘,幕府也有一萬多的陣亡,已經堪稱烈火般的慘戰了,這次大戰的慘烈也可想而知。
不過毛珏期盼中,那些打了敗仗就切肚皮的武士自裁卻是沒見到幾個,傍晚時分毛珏終於下令接受投降時候,伊達家的伊達忠宗,還有普代大名中內藤,鳥居,平巖,石川等好幾家大名,都是拋棄軍旗投降了,至於松平家的也沒比譜代與外樣大名多個腎,俘虜的松平家,德川家人都可以論打來算了。
加上歸降過來上杉家七千多武士,前田家一萬五千眾,西軍的戰鬥力基本上保持了與戰前持平,而東軍幕府主力大軍則幾乎是被摧毀,德川旗本軍是被打散了當場傷亡三四千左右,餘者潰退,右軍十四萬眾在兩個攪屎棍的攪和下,加上西軍左軍自山上攻下,也是許可權潰退,傷亡當在萬數,而左軍包含了德川家關東平原主力在內十萬人則算是全軍覆沒了,背靠木津川,根本沒有後退空間,也根本沒有成建制的部隊突圍出去。
其實人數上,西軍比歷史上的大阪之陣劣勢還要大點,只不過兩場大戰結果截然不同,僅僅是因為多了一支成建制精悍騎兵團,能迅速摧毀了幕府軍的指揮中樞,歷史就是如此的反覆無常。
不過具體戰果如何,夜色已經黑了,也是苦戰一天精疲力竭的毛珏還有西軍實在是沒有精力去統計,甚至那些俘虜的東軍,也是僅僅把大名重將關起來,軍隊的武器給予沒收,至於沒了武器的東軍武士乾脆是往德川木津川大營一圈,就算有跑了的也懶得去管了。
這一天苦戰實在是太累了,以至於一向是準時起床跑操的東江軍第二天都晚起了半個多小時,大約早晨八點多,西軍這才重新在西撅山大營重新組織起來,蕭瑟的夜風也沒帶走幾分血腥味,踩踏著滿地屍體,大軍徹底接管了德川家光軍營,並開始計劃向大阪城進軍。
不過出乎意料的是,大約早晨十點左右,沒等大軍準備渡河,河對岸的浮橋居然搭了回來,足足上千個倭人滿含熱淚,顫巍巍的渡河親自找了過來,狠狠的跪在了豐臣家那三五桐紋之下,為首幾個腦門半禿的老頭子激動的猛地磕著頭。
“豐臣家,回來了!”
大阪城,居然自己歸降了!
這個時候的倭國還沒有那種後世大一統的民族思想,民眾屬於哪個國哪個領的從屬感還是相當濃郁的,尤其是當年曾經君臨天下的豐臣家,留給大阪城的烙印還是相當深的,尤其是大阪人永遠都忘不了,滅亡豐臣家之後,德川幕府又在大阪城進行的大屠殺,僅僅砍下的首級就有一萬四千之多,凡是與豐臣家有關聯的,老弱婦孺都沒有放過。
這種仇恨甚至一直延續到了二戰,由大阪菜販子組成的大阪第四師團不管是在中國戰場上還是太平洋戰場,都是出了名的窩囊廢師團,成為整個大戰戰死人員最少,保持建制最完整的部隊,就是因為這種經過二百多年曆史沉澱格格不入的獨特文化底蘊。
如今這才三十年過去,上一代經歷戰爭傷痕的那一代還沒有死去,當豐臣家的五七桐紋出現在城外時候,城內的舊黨望族已經計劃反叛了,如果不是德川家光進攻的太急,決戰進行的太快,估計再過幾天,大阪城自己都得先生亂子,讓幕府後院起火。
不過大阪城的和平歸降,還是帶給了毛珏很大的好處,一個完整的大阪城連帶著其中儲藏的十萬兩黃金,四五十萬石糧食,為了彰顯德川家在西國統治地位而重新修建,不亞於豐臣秀吉時代的天守閣,重建政權所需要的一切進城接收就行了。
真的被當成瞭解放者,當部隊進城時候,甚至幾乎整個城市都沸騰了,那些西國而來的武士本來還想手腳不乾淨的弄點紀念品,誰知道才一進城瘋狂的老百姓直接把雞蛋,糕點,清酒,壽司這些慰問品拼命的往軍漢手裡塞,漂亮的大姑娘不顧禮教的獻來熱吻,一副任君採擷的模樣,就算這些兵痞子都被鬧得不好意思起來,一個個臉憋的通紅。
國松丸與千代姬被送出大阪城時候一個尚且在襁褓,另一個則是年齡尚幼,對於這座母城早已經沒有印象,可是甲斐姬卻是不同,雖然她也屬於戰敗之後被奉獻給豐臣秀吉的戰利品,可是作為豐臣家的一員,在這裡,她經歷了豐臣家最輝煌與最茫然的那個時代,街頭巷尾,似乎都殘留著昨日青春留下的影子。
本來處於後軍,可是進城時候老太太愣是帶著國松丸與千代姬擠到了大軍最前列,弄得毛珏和袁崇煥沒辦法,把接收戰利品的事兒丟給了蘇長梅,陪著這瘋狂的老太太第一個衝進了天守閣。
還是有些木楞,寬敞的天守閣大殿中,國松丸有些茫然的左顧右盼著,千代姬的心思則全在院子裡燦爛的櫻花那兒,小腦瓜不住地向回看著,心早已經野的飛了出去。
滿是瘋狂,甲斐殿則是踉蹌的猛地撲到了屬於城主將軍特意建的臺子上,滿是悲切的雙手高舉,帶著一股子淒涼與興奮交織在一起,有些撕心裂肺的高呼著。
“秀吉公,您在天有靈,豐臣家回來了!”
畢竟再一次生活過了那麼久,怕這老太太一激動過去了,在一旁,袁崇煥是趕緊軟語在一旁勸說著,這種氣氛讓毛珏感覺頗為不自在,在屋子裡看了下,旋即揹著手,毛珏轉身出了門。
難怪古往今來位高權重者都願意修建高臺大廈,天守閣坐落在大阪城最高處,從這兒的三樓陽臺向外眺望,整個大阪城都能映入眼中,街道上,尚且未散去的民眾還在興奮的叫喊著,一種天下為我所有的成就感油然而生。
歡呼的民眾渾然不知,與其說是豐臣家的大阪城,不如說是他毛珏的豐臣城家,來到這個時代,今個是他辦成的第一件大事,大明的歷史尚且沒被他改寫,一衣帶水的日本卻是徹底因為他而改變了,毛珏就不信,經歷了這場大敗,他德川家還能翻身。
底下不知道如何培育的晚櫻,此時尚且在怒放著,繽紛的花瓣浪漫的飛舞下,可沒有甲斐姬那般萬般情懷,下了轎子,素衣和餘樂兒已經興奮的在院子裡玩了起來,這些天沉悶的軍旅生涯已經讓兩個妮子悶壞了,折斷了兩支櫻花掛在頭上,兩個妞瘋的像是兩支花蝴蝶那樣。
抱著一摞軍報站在一邊,阿德蕾娜雖然沒有跟著一塊瘋,可是她那燦爛的笑容依舊顯示出了少女心爆棚,與毛珏算是最心有靈犀的就是她了,毛珏向下張望時候,她也是若有所感,忽然轉過了身,旋即看著陽臺上的毛珏,她忽然歪著小腦瓜,向他展露出了一個燦爛的笑容。
忽然間心裡就像是被蜜糖冰淇淋給浸潤了那樣,毛珏亦是微笑著點了點頭,輕輕揮了揮手。
城外龐大的軍陣尚且緩緩歸於軍營中,殿下美人的嬉戲聲嚶嚶入耳,雖然沒了穿越前的花花世界,可眼前的這一切,依舊足以令男人熱血沸騰,眺望著,毛珏胸中一個叫野心的東西,再一次蓬勃的萌芽出來。
江山!美人!
…………
“拜見太閣殿下!”
朗朗的聲音自寬敞的大阪城殿閣中明亮的發出,足足上百名大名,旗本,家臣整齊的叩拜在地上,恭敬地頂禮膜拜著,寬大的公卿袍服掃於兩邊,屁股高過頭頂,恭敬的模樣就像當年朝拜兇威震天的豐臣秀吉一般無二。
公元一六三四年,崇禎七年,日本寬永十年,六月十八,闊別了扶桑政治整整十五年之久的豐臣家,再一次以天下人姿態,重新問鼎大阪,只不過和從前不同的是,跪坐在殿上的,僅僅是個十幾歲木訥的少年,以一種帶著緊張的神情向下張望著,而所有諸侯畏懼的中心,卻是側目在站在他身邊的那個男人,那個身披著玄黑色羽織,身上沒有繪畫任何家紋,頭髮也不像武士那樣剃著中光月帶頭,卻是同樣年輕的男人身上。
第二次大阪夏之陣,幕府德川家的主力被擊潰,之後奉行的首級檢,戰場上足足挑揀出五萬多顆首級,還不包括跳入河中被淹死的,或者是被大炮打的稀爛的,這其中,幕府親藩大名松平忠明,普代大明井伊正道,丹羽長信,本多忠朝的腦袋赫然在其列,而北陸大名前田利常,米澤大名上杉景勝亦是朝拜在了豐臣家的腳下。
猙獰的累累腦袋再一次宣揚了毛珏的霸權,參加過首級檢之後,對於毛珏接下來如何擺佈豐臣家的朝政,就算是同為西軍的大名亦是不敢插言一句。
豐臣家的五奉行制度再一次被恢復,毛珏這個大奉行自然沒人搬得走,可緊接著卻是袁崇煥居然被他給安了個奉行的職位,接下來才是黑田忠之,島津光久,毛利秀就,鍋島家雖然也是跟著參戰了不少,可畢竟鍋島家實力不及島津,歷史上還是隸屬於東軍,最終被排擠出了決策中樞,掛了個若年寄的名頭,剩下參與西軍的,十萬石以上大名,也都掛若年寄官職,參與豐臣家攝關政治。
不過雖然是毛珏主持功勳平定,偌大的西國東切一刀,西切一刀,新分封了十幾個大名,一百多個旗本家臣,毛利家都有七十五萬石了,落在豐臣家手裡的,居然只剩下攝津六十六萬石了,這點自然是滿足不了毛珏胃口。
還好,幕府已經被打成孫子了,根本無力反抗,我在大阪花了一個月左右重新建立統治秩序,分封官職之後,七月份,毛珏是接著燃起戰火,向南向北同時發動攻勢,北部的若狹,丹波,山城,近江,南部的河內,紀伊,大和,伊賀伊勢等相繼落入毛珏手中,到了十月,他已經是把自己的勢力擴充到比豐臣家最巔峰時期還要高,坐擁十二國,石高四百二十多萬石。
不過值得一提的是,就算是失去了御三家中紀州藩五十八萬石,還有西國天領足足一百五十多萬石,德川家將軍領地以及親藩大名領地加在一塊依舊差不多有五百八十萬石,還是高於豐臣家。
只不過今年,毛珏卻是要止步於此了,畢竟從去年年末開始征戰,他是打了大半年,東江軍也打累了。
紀州,和歌山城。
又是一副無比熟悉的場景,紀州德川家的寓所門口,一大排的馬車停在那裡,裡面則是東江軍士來回不絕的搬運著,什麼天下聞名的茶器,那些玉屏風,扇子,盒子,金銀器還有糧米,紛紛的向車子上搬運著,綿延不絕的運往港口。
說到底,毛珏拼死拼活打仗為了什麼,不還是為了戰利品,去養活東江一大家子,德川家的那些地主老財家裡的財產都是贓物,作為正義的一方,他就給沒收了,拿去犒勞正義的戰士,天經地義吧!
這頭文孟親自嚷嚷著搬著高興,那頭毛珏身後,蘇長梅這貨卻是變成了跟屁蟲,苦著一張苦瓜臉,悲催的叨叨個不停。
“將爺,上次把江戶城的庫存給清了,袁大人已經很不高興了!這次再把紀州藩給搬空,袁大人還不得發飆啊!留點啊!”
“我說,你是咱東江的軍司馬,還是這些小鬼子的軍司馬啊!”
被他嘮叨的頭大三分,毛珏是不耐煩的回頭嚷嚷著,誰知道,一句話,讓這貨的臉色更加苦了。
本章已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