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安南舊曆?說得好聽,那時候是什麼時候,永樂皇帝揮揮手就可以發動五十萬大軍去征討漠北,在茫茫草原沙漠,補給線拖延有足足數千裡的情況下與北元爭雄,發兵三十萬那是小意思,可現在是什麼時候,就算境內作戰,平這些農民軍的軍餉都快發不出來了。
別說渡海去幫著豐臣家打仗,再像萬曆爺那個敗家子那樣動員全國三分之一的機動兵力去支援陸陸連線的李氏朝鮮,如今的大明都沒有那份力量了。
難怪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啊!看著兩個豐臣家矮子在那兒感激涕零的不停直磕頭,騙貢這兩個字幾乎在所有的在場大明朝臣腦海中浮現出來,旋即又被他們甩甩腦袋甩了了出去。
騙貢還是好的,頂多損失點金銀,這可倒好,想把朝廷往火坑裡推啊!
“放肆!”
事不關己高高掛起,可這事兒就跟野火似得馬上就能把自己吞了,負責接待的鴻臚寺少卿吳夢堰是燙了屁股那樣的蹦了出來,指著津野兩個矮子憤怒的吼叫著。
“汝等分明是冒貢而來的騙子,鎮殿武士何在?”
“吳大人,您這說的是什麼話?吾等自豐臣家來,萬曆年間與大明刊合的通關文牒還有聖旨可是您親自驗看的,而且陛下已經剛剛冊封我家少主為扶桑國主,莫非吳大人想欺君嗎?”
“本官……,本官……”
聽著這鬼子慢條斯理的話語,吳夢堰那張老臉先是漲得通紅,旋即又是變得慘白,撲騰一下也跟著跪在了地上。
不僅僅他的臉在抽搐,皇帝的臉也在抽搐,本來以為是自己的德行高深,威震四海,這才吸引的倭人來朝,怎麼也沒想到居然這圈套把自己給套了住,現在崇禎皇帝雙眼冰冷的恨不得立馬把兩個倭人外帶吳夢堰兩個白痴一塊拖出去殺了。
然而,就算高高在上的皇帝,有些事情也逾越不得,擅殺時臣容易,史書上黑自己一筆的汙點就難以祛除了,這比殺了崇禎還讓他難受,而且這樣做還會惹來非議,朝臣惶惶如火般上書,他也承受不起,魏忠賢就是被他用這種方法趕下臺的,崇禎太知道這滋味了。
還好,底下還有個溫體仁,奸臣雖然禍國殃民,可最大的好處就是從來不讓皇帝難堪,在下列,他是趕忙的走了出來,跪在朝中俯首叩拜道。
“陛下,發兵倭國也是滋事甚大,老臣認為,當請使者下殿等候,由內閣與兵部協商,拿出個決議後,再通知他上殿聽宣,陛下以為如何?”
崇禎不是笨人,陰謀詭計玩多了,老傢伙一撅屁股他就知道是什麼屁,不過是一個拖字訣,把大事拖小,等大家把事情都忘了,再賞點銀子打發兩個矮子滾蛋。
只不過這次鬧出的烏龍,影響是不會這麼輕易散去的,老臉烏黑,崇禎帝也是無可奈何的一甩衣袖。
“准奏!”
“送扶桑使臣下殿!”
“送扶桑時臣下殿!”
又是太監尖細的聲音接力棒那樣傳遞中,津野兩個矮子再一次屁顛屁顛的出了去,只不過一向勤政的崇禎皇帝,今個也沒有心思再處理朝政了,眼看皇帝頭疼的用手端著腦袋,也知道自己倒黴了的曹化淳趕緊悲催的扯長了嗓子。
“退朝!!!”
…………
政治永遠不是個片面東西,一件政治事件很有可能牽扯到一堆毫不相干東西,甚至足以導致整個政治勢力的覆滅。
溫體仁號稱不黨,可他實際上是浙黨領袖之一,不巧,吳夢堰也是浙黨的!
“首輔大人救命啊!”
全然沒有了朝中重臣的派頭,這吳大人跪在前廳中縮成一團,哆嗦的就像個發了瘟的病雞那樣,不住地磕著頭,下了午朝,他就蹲在了溫體仁的門口,不知道給門房塞了多少個門包,直到現在才見得上,此時他就像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那樣,一把鼻涕一把淚,這沒骨頭的文人狗一樣對著溫體仁伸著雙手。
不過,不是什麼狗都養,尤其是這給主人惹麻煩的瘋狗,溫體仁就明顯不想要了,實在是怕他在府門口給自己惹麻煩,這才放他進來,從書房中走出,他是不耐煩一般的甩著衣袖。
“吳大人自重!汝身為朝廷命官,這般哭哭啼啼的,成何體統,要是外人看到了,還以為老夫如何!朝廷之事自有御史臺去處理,老夫倦了,吳大人要是沒事,請回吧!”
幾個家僕架著他胳膊,拖著就往外走,被拉扯的吳夢堰是面如死灰,官場的潛規則,做到他這個位置如何不懂,溫體仁這是要徹底放棄他了,甚至直接把他扔到御史臺去,以撇清自己。
打發走了吳夢堰,溫體仁又是煩躁的坐在躺椅上,那頭的老僕人在一旁躬著腰抱著拳,還不住地稟告著。
“老爺,羅曉義,姚希孟幾個殺才一下了朝,就又聚會在了曉月閣,還有王永光幾個也是去了茶水衚衕,今天的事,恐怕是來者不善啊!”
“要是來的容易,老夫倒還是奇了怪了,這些殺才視老夫為眼中釘,要是不在這個痛腳上叨叨老夫幾句,哪兒是他們的性格?”
老臉隱與黑暗內,說話間溫體仁的臉亦是猶如吸血鬼那樣猙獰,滿是不屑,他又是冷哼起來。
“不過就憑著這個,想要搬倒老夫,他們還嫩了點!”
“老李,你去…………”
一個個陰謀計劃也自溫體仁口中緩緩倒出,聽的幾個幫兇管家人物不住地點頭,可就在要實施之前,門外又是進來了個下人,急促的在門口稟告著。
“老爺,後門來了個矮子,扣門求見!”
“不見!”
一提到矮子,溫體仁第一個想到的就是倭人使團,他是立馬沒好氣兒的一揮手,不過那下人卻沒走,反而是為難的從懷裡打開了盒子。
“可是老爺,那人還呈上了件寶物!說老爺您一定會見他的!”
“北洋鏡!”
珠光寶氣裝飾的鏡子剛一露出來,立馬就將明亮的月光倒映進了屋子裡,毛珏這鏡子還真出名,一年才兩面,送到江南每每都會引起富豪商賈的瘋狂爭奪,朝中不是沒有大臣眼紅,向東江索要,可毛珏什麼性格,你丫的暗地裡說著老子壞話,扣著老子軍餉,還想管老子要好處?哪兒美?除了當做聘禮贈予陳家的,還有如今的登萊巡撫餘大成手裡有,還真沒有那個王公貴族擁有過,就算福王,據說都是花費了十萬兩白銀,這才從江南淘弄回去了一面。
鏡子都是次要的,做重要的還是身份,看著這東西,溫體仁是禁不住低聲嘀咕了一句。
“東江毛珏,那小子的人?”
“也罷,事情是他們東江惹出來的!現在估計這些人也不好過,叫他進來!”
那僕人放下鏡子剛要走,在背後,溫體仁卻又是急切的猛地一舉巴掌。
“他不是身材矮小嗎?讓他從花園的狗洞鑽進來,你在後面盯梢,切記,千萬別讓人看見!”
“小的明白!”
會意的一點頭,那僕人步伐倉促,屁顛屁顛的出了門。
沒過多一會,腦袋上還頂著個草根的宋獻策悲催的進了正堂,一邊走一邊在心裡,他還把溫體仁這老王八罵的狗血噴頭的,鑽狗洞,真虧他老王八蛋能想出來。
可惜,形勢比人強,到了地方,見到溫老王八,他還是不得不撲騰一下跪了下去。
“卑職東江鐵義副將麾下贊畫宋康年,拜見首輔大學士!”
“你們東江干的好事!”
這宋獻策才剛剛報個名,想不到溫體仁就是一頓噼裡啪啦,劈頭蓋臉罵了過來。
“飯桶!豬!粗鄙之人,不為人子的廢物!朝廷何等的多事之秋!這等騙貢倭人,不體察清楚,就向朝廷遞來,惹得龍顏震怒!他毛文龍擔當得起嗎?”
崇禎皇帝何等記仇,這事兒,負責接待的吳夢堰兩個肯定沒有好下場,可把人送來的東江,也必定受到牽連,只不過如今朝廷對武人的處罰十分慎重,依照如今東江兵多將廣的地位,頂多的削職罰俸,再狠點有機會就調去與流賊消耗,不像文人,直接就是丟官去職流放甚至一命嗚呼。
武人地位低下倒也不是沒有好處,沒有多少文官願意自降身份與他們死磕到底,這撈東江倒是比撈吳夢堰簡單不少,上去就是一頓大罵,一方面,溫體仁也真是這個氣啊!另一方面,他也是誇大事實,向東江賣個好!
畢竟毛珏桀驁之名和他遼東雙星的善戰之名可是一同名揚在大明的,天知道哪天,自己或者心腹就得督師剿匪,雖然朝廷明文規定,文臣不得結交地方武臣大員,可內閣大佬們也是儘量這些藩鎮打好關係。
就在宋獻策還迷糊中,罵了半天的溫體仁最後來了個板子高高舉起,卻是輕輕落下。
“東西你拿回去,東江的事兒,老夫想辦法代為斡旋,不過回去讓你家副將日後辦事帶個腦子!下去吧!”
這宋獻策就有點傻眼了,老子還一句話沒說呢!捱了頓罵,就想打發老子滾蛋了?那怎麼行?
也顧不得規矩不規矩了,這頭溫體仁端起了茶杯,那頭他乾脆又是一叩首。
“首輔大人,我家將軍,想懇請首輔,推動朝廷發兵倭國這事兒!”
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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