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子啊!”
箱子四散倒了一地,圓溜溜的銀錠子,亮晶晶的碎銀子,還有精美的刺繡,華麗的錦緞撒了一地。
這僅僅是一隻官軍小隊伍,眼看著好幾萬叛軍浩浩蕩蕩的從登州城殺出來,立馬是撒腿就跑,把東西都扔了一地,看著這些,那幫子沒見過錢的叛軍當即散了,不管什麼響馬白蓮遼東流民,搶著去撿。
眼看著佇列亂了,王化安禁不住急了,可他擔憂的又不是軍隊,反而揣著馬肚子衝到最前面,狂舉著手高喊著。
“這些是聖庫的,不許搶!都拿回來!再搶,聖規處置!”
“保持佇列!”
範文舉也是驚出了一身的冷汗,這區區幾千兩銀子就讓自己數萬大軍亂成一團要是趁機遼東鐵騎壓上,以這個素質,非得來個大敗不可,把自己帶出來的遼民隊伍給拉到了前面,一面拿著鞭子抽著,一面他還嘶聲竭力的喊著。
連喊帶抽,好不容易佇列整齊了,銀子也被搶的差不多了,就剩下地上一些被撕破的刺繡錦緞,王化安一張佛爺臉臉色鐵青,暴怒的站在隊伍前跳著腳咆哮著。
“誰搶了聖庫的銀子,馬上給本佛爺交出來,否則的話教規處置,死了也得下火獄,還不快交出來!”
“佛爺,現在不是計較這些的時候!”
罵的真狠時候,範文舉是滿頭熱汗的從後頭佇列趕過來,急促的合掌一鞠躬。
“毛鐵義的東江軍就在附近,既然奪回了聖庫銀兩,咱們先回登州吧?銀子的事兒回去再說!”
生怕他不答應,這個脾氣如鋼板的書生都不得不玩起曲線救國了。
“況且佛爺,幾位佛娘還在宮內等著您呢!”
打著白蓮彌勒的名分,這王化安也是六根不淨的,光選妃就選了二十來個,這次跑範文舉也沒敢忘帶著她們逃跑。
除了銀子,第二上心的,這位佛爺也就稀罕這一口了。
果然,一聽說自己幾個女人,王化安還真是流露出了意動的神色,忍不住遲疑起來。
然而,無巧不成書,沒等範文舉鬆一口氣,前面帶著探馬營的喪門星又是快馬回來了,看著他亢奮的模樣,範文舉心頭忍不住咯噔一下。
果然,他回來就沒好事,猛地翻身上馬,跪伏在地,這個響馬子頭目興奮的叩見著。
“佛爺,探馬來報,那些官狗子在前方二十多里外,與官軍大隊伍匯合了,幾千匹騾馬全都馱著箱子,應該是聖庫內的財物!”
幾乎都沒經過大腦,王化安是想都沒想就喝了出來。
“馬上集結全軍,給本佛爺追!”
“佛爺!”
範文舉真是吐血的心思都有了,這手毛珏玩的不漂亮,勾引的意思就算是他這個書生都能看出來,雖然不知道毛珏為什麼放棄了堅固的登州城,在這兒與他們進行決戰,可既然他有這個意思,跟著去多半沒啥好事兒。腦門上冷汗津津,他也是猛地跪在了王化安面前。
“佛爺!我軍畢竟遠征萊州不下,大軍已經打了快半個月了,又是急行軍返回登州,軍士們都勞累了,您也是舟車勞頓,回城歇息個幾天,再去追殺不遲啊!”
歷史總是充滿黑幽默,範文舉這兒說的是無比的語重心長,聲音悲切,可惜好良言難勸該死的鬼,範文舉這情深意切,卻始終沒趕上喪門星幾個字。
“佛爺,官軍之數只有五千!”
這一提,王化安還真是立馬猶如打了雞血那樣來了精神,亢奮的猛地搶過了白蓮大旗,向前指去。
“官狗子就在二十里外,他們只有五千人,而我們有二十多萬!只要消滅了他們!白蓮神國就能降臨人間!參與聖戰者!生者得千斤,死者可魂入天國極樂!傳本尊命令,進攻!!!”
他這喊的是熱血沸騰,然而除了白蓮教的狂熱信徒,不管是響馬子還是隊伍裡中堅力量遼民難民們,都是忍不住哀嘆了一聲,仗打了半個多月,死傷摻重,萊州還沒拿下來,承諾的糧食搶掠都沒有,累的跟個孫子似得,這還要回頭打官軍。
他們對所謂的天國可真是一點興趣都沒有,現在能有張舒服的大床,估計這時候給他們來個金元寶都不換。
可惜,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儘管滿是哀嘆,這支疲憊的軍隊還是不得不跟著繼續向前。
二十里,步兵走也得一個小時,等走到時候,毛珏軍已經了半個小時了,這股子勾引的意思更加明顯,奈何,從彌勒轉世到底下那些可以享受聖庫的大法師們,一個個絲毫回頭的意思都沒有,還是一個勁的督促進軍,看的範文舉只能哀嘆一聲,乞求真的有白蓮聖母保佑了。
這走走停停,一轉眼又是三天過去了,這期間,兩支軍隊足足走了一百多公里,從登州走到了威海衛。
天空湛藍,難得的一片雲都沒有,大海帶著腥味的風吹拂過臉上,弄得人怪舒服的,迎著海風毛珏是大大的抻了個懶腰。
後世曾經來這威海遊玩過,毛珏記憶最深的就是那一片乾淨,舒適又溫暖的威海國際海水浴場,那個城市也讓毛珏停暖心,人雖然說話總愛大嗓門,卻是無比的熱情,而且他恐懼的宰客什麼的也沒遇到,一頓新鮮的自助海鮮,格外能慰藉心靈。
可惜如今這兒,城市,大學,海灘,比基尼是什麼都沒有,只有一片沒有開發過,滿是石頭,踩上去都硌腳的沙灘,低矮破舊的威海衛,外加一大堆氣勢洶洶的叛軍
在這兒,東江鐵義軍是終於停下了腳步。這裡就是毛珏的預設戰場!
有著大船,其實早在幾天前,白蓮教那點金銀珠寶已經被他給搬運到長島去了,五千多後勤兵也是提前派往威海衛,這麼多天馬身上扛著的箱子其實空空如也,除了拋給王化安的誘餌外,都是空的。
毛珏又是傻,帶著沉甸甸的銀子,還得打仗,平白耗費馬力,真當和你過家家啊?
也不知道如果王化安看到了這些空箱子,他會不會氣的吐血。
只不過暫時他是沒機會看到了,這些箱子還發揮著香餌那樣的左右,遠遠的,吊著這些叛軍的胃口。
在後世國際海水浴場後,靠著東面,一處尚且未被歷史所剷平,海風吹拂起的小山包上,數百個箱子落的也彷彿一座小山那樣,在箱子堆前吹著海風,雖然這次倒是沒把素衣帶來裝***珏卻是向小日本學了一回,弄了個小軍凳子,拿著把軍扇裝逼的岔開大腿一坐,如果不是大明黑色的棉甲,儼然個戰果大名似得。
而他迎面,黑壓壓的叛軍彷彿搬家的螞蟻那樣衝進了這片沙灘。
“就在前面了,殺毛鐵義者,賞千金,封鬼將!”
遠遠眺望著毛珏,王化安眼睛都紅了。
就彷彿拿著套追著露大腿的靚麗女郎那樣,叛軍連跑帶顛追了幾天了,可每一次,就距離毛珏不到幾里路程時候,走的慢悠悠的官軍就給他來一個忽然加速,每次都是觸之不及,聞著味道看著他辛辛苦苦收斂的財寶跑了。
好幾次氣急敗壞下,這位彌勒轉世乾脆下令響馬騎兵幾百先行去追,去糾纏住官軍,大隊伍旋即加速,然而令他氣燜的是,一個個叛軍跑的狗一樣直吐舌頭,等他趕上了,除了滿地屍體,他什麼都沒接到。
三分五次,**的他都快腎虧了!
這次看著毛珏終於不跑了,在十幾個護衛兵的扈從下,裝逼的往那兒一座,王化安還真是彷彿看到了勝利的曙光,猶如女郎終於不跑了,還叼著套套躺在床上,露著光潔的大腿對著自己曖昧的微笑那樣,惹得這個六根不淨的佛爺轉世嘶聲力竭的叫嚷著。
他的軍令,絲毫都沒顧因為行軍而混亂的佇列。
可就在王化安“性”趣高漲急不可耐的時候,偏偏又是個臭老爺們擋在了他面前,一張苦臉拉的老長,範文舉悲催的跪在地上,抱著拳頭乞求著。
“佛爺!咱們有大炮!他毛鐵義用兵如鬼,他忽然這麼停下腳步,肯定有詐!先炮擊一輪試試吧?”
“不成!炮擊萬一把聖庫裡的東西打壞了呢?這可是本尊推翻妖朝,一統天下的保證!”
人一犯了執念,真是什麼話都聽不進去了,滿眼都是小山坡那樣的箱子都快讓王化安心飛出來了,佛爺是眼睛發紅的吼叫著。
“我白蓮大軍,自有大法護佑!刀槍不入,水火不侵,而且有二十萬之多,他毛鐵義才五六千兵馬,怕他什麼?傳本尊命令,進攻!”
“末將遵命!”
在範文舉眼睜睜中,一個個叛軍將領急促的跑下隊伍,在小土包前二三百米處,浩浩蕩蕩的叛軍忽然停了下,片刻之後,密密麻麻農民軍猶如三股巨大的兵蟻奪食那般,鋪天蓋地的對著矮丘上毛珏撲了過來。
這次進攻,農民軍將士也真是士氣高漲,一面脈動著痠疼的大腿,一面發出野獸般的吶喊。
煩躁的行軍已經十多天了,任誰都是精疲力竭外加肚子裡憋著一股氣,誰都想快點結束吧,管他打得過打不過,趕緊打完了,回去能有張熱乎乎的床,只要躺下,不少人都能睡兩三天。
小山包上,吶喊聲是鋪天蓋地而來,可是看著這深一腳淺一腳,艱難行進在沙地裡的叛軍,文孟滿臉的不屑的都快飛起了,他也是熱鍋上的螞蟻一般揹著手轉著圈,足足好幾秒,這貨又是難耐的對著毛珏抱了抱拳頭。
“將爺,下令開炮吧!就這些賊人,讓他們回去一個,這個第一團守備末將就不當了!”
“急什麼?”
坐在板凳上,毛珏卻是懶洋洋的打了個哈欠,眼睛裡都困出了淚花,揉了揉,這才慢條斯理的晃了晃鵝毛扇子,很豬哥亮的笑著搖了搖頭。
“要想擊敗他們,本將犯不著這麼跟他們兜圈子,要打早就打了!”
嘴角上翻起了一股子神秘的笑容,很有電影裡反面人物形象,毛珏陰仄仄的笑著又是扶著箱子站了起來,很是裝逼的把扇子向下一點。
“沒有本將命令,誰都不許開槍,他們上來了,就往後退,給本將拖著打,就在我腳底下這條線,只要別讓那些叛賊觸碰到箱子就行!剩下的,本將自然有決策!”
“走,喝茶去!”
又是打了個哈欠,毛珏居然是繞到箱子後面,轉眼沒了蹤影。
眼看著那些叛軍怒吼吶喊著衝到了不足幾十米遠的地方,已經被毛珏培養的嗜戰如狂的文孟忍不住哎呦一聲,悲催的看了一眼山頭下吶喊的叛軍野豬般的陣型,無奈的跟著也轉了下去。
…………
就在王化安滿懷希望中,眼看著自己的大軍一伸手就能把箱子搬回了,渾然不知道,他的部隊前沿正經歷著怎樣一種地獄辦的煎熬。
“啊啊啊啊!!!”
慘叫聲中,本來平攤的沙灘忽然陷了下去,猝不及防下足足上百人跌落進了坑了,沙坑中埋得到都是尖銳竹刺,重力作用下基本上是一個對穿,沙灘綿軟,要是炮火燒一通,這陷阱一點兒用都沒有,可惜,大佛爺省一把,這些信徒就得小命來償。
第一批掉進去不說,剎不住腳第二批又是收不住腳跌了下去,兩下倒是把坑填滿了。
就在叛軍伸手攔住後頭,驚魂未定看著大坑時候,對面的沙地裡,幾十槍黑槍憑空響起,噼噼啪啪的打在他們腿上,又是一片慘叫,人沒打死,打倒了三十多。
“嘿,犢子們,爺爺在這兒!來啊!爺爺請你吃屁屁!”
毛珏沒發現,孔有德居然還有賤人的天賦,打完冷槍後,這貨從壕溝裡拱出屁股來,用勁兒拍了拍,那一口遼東腔,氣的前排那些叛軍臉都成了茄子紫。
“幹了這個小俾養的!”
不知道誰怒吼一聲,也不管前面的陷阱了,上萬大軍是撒腿就往前跑。
原來在小山包下是另藏乾坤,用了個經典視覺欺騙,外面的壕溝邊高於裡面邊,就把壕溝掩蓋在了,站在對面根本看不見,直到跑到跟前,一個用水泥,沙袋加固過,迷宮那樣的壕溝群這才映入了叛軍眼簾。
密密麻麻啊!
一個沒收住腳,幾個跑的急的又掉下去了,還好這一次因為官軍也要走人,沒放竹刺,僅僅臨走前放了些鐵蒺藜,可就算如此,踩到腳上的依舊倒黴了,草鞋根本擋不住這東西的穿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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