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禎五年真是難得寧靜的一年,除了高迎祥等七十二營殺進山西,連下修武,大寧,澤州,壽陽等線,難得不太旱,黃河又在孟津來了次決口外,基本上沒啥大事情。
後金在消化蒙古,來義州城外邊市來交易的蒙古人越來越多了,聽說皇太極在瀋陽設立了兩個蒙古旗,把吞併的內喀爾喀五步,扎魯特部,巴林部編為左右兩旗,看樣子在大淩河下,後金還是被打疼了的,忙著補充人口。
可是持續的征服蒙古擴充人丁,下一次再面對的後金,將是更加可怕。
然而毛珏的擴張卻沒進行多少。
胡天八月即飛雪,這已經是十月多了,快到十一月份,一場初雪早就降下,小冰河期怪異的天氣中,天地間又是封凍成一片蒼白,冷的連狗叫聲都聽不見,然而在太白山綿延的山嶺中央,整整一條道都是熱火朝天。
冷天也有好處,河水往地下一潑,一條冰道就出來了,馬蹄子底下帶凸紋印子,踩在上面也不太打滑,夏天運不了那麼快,冬天卻是一道寒冰高速公路,一個個東北最典型的交通工具爬犁拖著煤,水泥,鐵,飛速的順著山坡道往下放,二十公里山路都用不上半個小時,鐵義鎮的人力財力在這兒發揮的淋漓盡致。
真叫欺負人欺負到家了!整個朔州城被拔了個精光不說,那一千五百多守衛鎮兵,還有流放到此的刑徒全都被毛珏給徵用了,去給他到小防牆嶺搬石頭去,真叫冬雷滾滾,反正距離倭國近,李朝的硫磺也不少,這兒的硝石更是土產,靠著太白山脈陡峭的山崖就沒消停過,數不清的石塊被蹦落下來。
城牆底下那些夯土也被清理乾淨了,有了一萬多倭人礦工,鐵義的鋼鐵產量也是大增,這會兒毛珏終於奢侈的用上鋼筋了,一根根幾米高的鋼筋就像一從從蘆葦蕩那樣,從小防牆嶺搬下來的石頭,到這兒來合上水泥,鑲嵌進牆裡,二十多天功夫,長八百寬五百厚三米的朔州新城牆已經起到了六米多,再起兩米就可以完工了,到時候左靠山,右靠河,朔州往南的三歧川就是個天然的堡壘,萬夫莫開。
整個內城的破房子全當木料與建材給拔了,坐在孤零零那個大院城守府裡,柳防禦使看的兩個眼睛都發直了,偏偏,毛珏還在那兒嫌棄著。
“太慢了!”
“將爺,這已經不慢了!”
他身後,蘇長梅這胖子大冷天凍得通紅那張臉都快哭出來了,悲催的在後頭抱拳拱著手。
“這兒八千壯丁,運輸五千多人,還有水泥廠鐵作坊伐木人手這已經佔據兩萬多了,咱們鐵義戶籍上一共才一萬來戶,大傢伙都要被將爺您給折騰起來了!沒日沒夜的幹啊!”
這還不算沒人權的倭人俘虜,另外釀酒廠,捲菸廠,澱粉磨坊那些人還不算在內,可以說今年鐵義人是別想貓冬了,蘇長梅自己都快被叫成梅人性了,偏偏自己家將爺還不滿意。
聽著蘇長梅抱怨,毛珏是無語的嘀咕著。
“我又不是不給錢!多幹點活能累死啊!”
“將爺,真能!”
看著這貨首肯的點頭,毛珏是徹底沒話說了,只能昂這頭向北眺望,看著那漫天大雪乾著急。
別看他不聲不響吞了一個郡,從這兒向北,沿著鴨綠江沿岸,還有昌城,碧潼芝山,渭源,江界五個郡,這才到咸鏡道邊沿,他這走一步的時候,後金簡直是在大步流星向前奔跑,漠南蒙古足有四五十萬眾,還有廣袤無垠的大草原,更何況皇太極的征服還沒有完,想著下一次面對密密麻麻跟蝗蟲那樣的蒙古騎兵,毛珏就頭皮發麻。
的確急不得了,就算他一個冬天把昌城碧潼全給吞了,鐵義的屯民已經不夠開墾新的田莊了,空城又有何意義?
可上哪兒能弄點人去呢?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祖大壽三萬多人修了六個月的大淩河城沒完工,毛珏兩萬人修了兩個月的朔州城就建成了,密密麻麻的城垛像鋸齒那樣,此外在北城門還有靠近河的西城門內還修了向內的垛口,而且每隔幾米就有向外伸出的一道長方形凸出稜牆,左右的火槍手射擊之下,攻城者將沒有死角可藏。
那一批遷出來的白馬川十六個千戶所有福了,城內的住房都劃給了他們,雖然毛珏僅僅提供磚頭水泥,他們得按照規劃自己蓋,可這個年頭住在城裡和住在城外感覺就是不一樣,而且朔州城附近三岐川那一片平坦的衝擊小平原也劃分給了他們。
至於原來那些高麗人兵丁?挖礦去!後世檢測,整個半島礦產異常豐富,而且百分之七十五都集中在北方,還真是不假,就這麼隨便派人找一圈,都翻出個煤礦,翻出個鐵礦來,打仗這些種地時候是操練時候一百倍還多的高麗兵丁真是靠不住,還不如讓他們做點有用的。
當然,也不是白做工,一個礦工一個月五百錢,還給全家糧食供應,效率高的有獎金,這已經比李朝當兵的待遇強好多了,在柳防禦使悲催的目送中,就連他親兵都走了十多個,去當礦領導去了。
防禦講究的是掎角之勢,修了朔州本城的同時,毛珏又在小川河上架起了類似西方那種可以拉起來的木頭橋,在河流的三岔口多修了座小了不少的衛星城,十二月二十八,新堡壘也是正式落成,看著沉重的大炮嘿呦嘿呦的往上吊,毛珏是終於鬆了口氣,這回是塵埃落定,就算金自典這老頭親自來舔著臉要他也不帶給的了。
“老沈,這朔州本將就先交給你了,今年你先辛苦點,明年新兵下來,本將組建了城管大隊,就派他們來替你,可好?”
“末將能有如今,多虧將爺提拔!沒說的,就算刀山火海將爺一聲令下,末將都不帶眨一下眼睛的,更何況將爺慈悲,還專門把末將家眷接過來團聚,將爺就放心吧!朔州少了塊石頭,沈某都把腦袋揪下來補上。”
沈戎這誓發的夠毒的,不過他倒也算是真心,沒有毛珏,他還在西大營一個小小的巡海百戶晃悠呢!哪有如今的家資千多兩,守備之位?這沈戎如今是真恨不得把命給毛珏拼上。
聽著這貨掏心掏肺的,毛珏亦是流露出了一股子笑容來,可沒等他說話,身後的馬車上,素衣在那兒著急的大叫起來,這頭還叫人家堅守崗位,回頭自己卻要跑回去過年,這下子,毛珏臉上亦是流露出了一股子尷尬來。
作為屬下,沈戎這貨立馬露出了理解的曖昧表情來,又是趕緊右拳敲了敲胸脯。
“將爺放心回去吧!沈戎一定為將爺守好城,別讓夫人久等了!最難消受美人恩啊!”
素衣和阿德蕾娜一個主內一個主外,鐵義軍將儼然把她倆已經當成了將爺夫人,這大雪茫茫,一男兩女共處一車,發生點啥就太正常了。
然而天可憐見,阿德蕾娜不知道,可素衣完全是個雛兒,兩個女人毛珏到現在都沒碰過,不是他是啥正人君子,而是實在太忙了!有時候累的飯都不想吃,更別說玩點什麼桃色了!
也許這是個機會?早就成了老兵油子,在沈戎的笑容中毛珏亦是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對那些第四團的將士揮了揮手,旋即雙眼放光的走向了早已經等候多時的阿德蕾娜西洋馬車。
吊橋咯吱咯吱的放下,在百多個騎兵扈從中,馬車輪子結結實實的壓過了還有積雪的橋面上,不過目送自己家將爺過橋時候,沈戎好像聽到了毛珏吃驚的大叫了一句。
“什麼!!!”
…………
這算是毛珏在大明過的第三個年了,第一年無足輕重,第二年頗為隔閡,第三年,乾脆就不在東江鎮的總兵府過了,從朔州回來,趕在正月二十九,毛珏趕回來白馬川。
建一座城,毛珏僅僅花了兩個月,可這位於白馬川霧夜谷小得多的軍官俱樂部,卻是足足花了大半年,上個月才算是竣工,還沒開張,倒是讓毛珏先來個假公濟私用來過年了。
看樣子毛文龍已經先到了,谷口有親兵把手就算毛珏來了,都得先下車通報一聲,峽谷口,毛珏要的停車場倒是已經很人性化的用水泥鋪了出來,把馬車停在那兒,毛珏是頗有些悻悻然的領著他家倆妞下了車,向谷深處走去。
雪把大半個峽谷都給蓋住了,就連那條景觀溪流都是僅剩下一條縫,潺潺流水隱約傳出來叮咚的聲音,還有點白煙向上冒著,道路上沒有直接鋪設水泥路,而是頗具匠心每隔一步子大小放了塊磨平一面的大石頭,一塊一塊的搭到了深處,這倒是頗有點曲徑通幽的意思,只不過來年春天,除草估得費點事。
順著這兒大約走了二百米,拐了個彎,谷底的風光才進入眼簾,別說素衣,就連阿德蕾娜都忍不住哇了一聲。
確實是很漂亮,那個小溪流特意挖了個彎,把最後一部分圍在裡面,三層高L形的小樓,挨著谷底山崖比立而行,前面還是個大院子,雖然葡萄藤葫蘆什麼的都枯死了,可是還能看出園子的精緻來,一個突出樓門口的門廊上掛著紅燈籠,後面有點煞風景的冒其些黑煙,不過也是透過管子順著山崖排到上面,不影響空氣。
“少爺!素衣!還有紅姑娘,你們可算回來了!”
穿著皮袍子,文伯傴僂著腰,似乎站在門口已經等候多時了,見到毛珏幾個回來,是笑眯眯的微微鞠了下躬,素衣是慌忙的迎上去,倒是多了個名字的阿德蕾娜有些好笑的揪了下自己火紅的頭髮。
一進屋,身上的厚袍子就穿不住了,後頭有爐房,專人燒著煤,透過煙道把熱力傳到整個建築的煙道中提供供暖,皇宮大內都是採用此方法甚至擺在窗臺上的草都是綠的。一面把大衣脫下來交給素衣,一面毛珏還興致沖沖的問著。
“文伯,我爹呢?”
“老爺在三樓的書房看書呢!不過少爺,老爺對您這別院,可是滿意的緊啊!”
滿是笑意,文伯也豎起來個大拇指,又對著裡面做了個請的動作。
毛文龍要是不滿意,毛珏估計都得不幹,這個軍官俱樂部可是他穿越前的夢想之一,整個仿照後世的溫泉會所修建的,一進來就是個金碧輝煌的大廳,地面是大理石拋光,牆面都貼著這個時代東方几乎沒有的瓷磚,雖然很想用黃色裝飾,可惜這個時代明黃色是皇家專屬,最後自只能弄成黯淡無光的土黃色,可在兩三米高的水晶燈照耀下,依舊顯得富貴逼人。
前面一個前臺,後面則是客房娛樂室了,與大廳正對的二樓則是餐廳,也佔了兩層的高度,也有個小了點的水晶燈,同樣用彩色瓷磚鋪了一圈。
不過對這個時代的建築毛珏還是有點心虛,兩個空曠的大廳裡,都有著六根粗壯的混凝土柱子支撐,稍稍削減了空間感。
大廳裡不光是毛珏,毛家親戚不多,文孟,何四勇,文淵閣幾個毛珏最早幾個窮親戚也被找來了,那頭沈世魁父子孫六個一副鄉巴佬進城模樣,盯著碩大的落地馬賽克玻璃研究個沒完,一直負責玻璃坊的文紹則是滿是自豪把手比劃到上面的水晶燈上。
“這玩意可是咱親手設計,監督打造的,蓮花包的燈罩一共六百六十六個水晶罩,一個一個的鑲嵌在鋼座上,上面那個小一圈,也有五百五十五個大小水晶燈,整個大明朝,絕對找不出第三個來!”
“就算是咱們皇上宮裡,恐怕也是沒有!”
文紹那兒一副魯班在世模樣,看的文孟是頗為看不過眼,上去就是一撇子拍他後腦勺上,沒好氣的嚷嚷著。
“快得了吧!要不是少爺提點你,你小子現在還在窯子裡當龜公呢!哪兒顯得到你炫了?少爺,您說是不?”
敢情兒這貨是看到毛珏進來了,馬屁拍的夠熟稔的剛想開口反駁,文紹這貨冷不丁也斜過了眼睛,愣是把話憋了回去,也是滿臉贊同的直點那副正人君子腦袋瓜子。
“沒錯!沒錯!一切歸功咱少爺!”
“得了吧你們!”
毛珏是無語的晃了晃腦袋,上去又懟了下文孟肩膀。
“舅,大表哥,這兒也沒外人,用不到那麼生分!你們先挑房間去,一會我見過我爹,帶你們泡溫泉去!”
“多謝少爺!”
幾個傢伙土了吧唧一鞠躬,頓時讓毛珏更無語了,不過這個年代如此也不好勉強他們,放著這幾個窮親戚接著吹牛***珏是信步上了三樓。
圖書室在三樓,差不多一百多平米一個毫無隔斷的大間,這兒有點高,有個西方那種壁爐來取暖,中間放了一排桌子,四周則是書架,毛珏把市面上能有的書包括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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