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騎烈烈,後金騎兵可不像辮子戲裡頭穿個號子衣,人家都是披著全身重甲,頭頂上還戴著鐵塔一樣的頭盔,如果戰馬再披甲的話,就快堪比金朝鐵浮屠了。
沉重的馬蹄子聲把大地踐踏的都是隆隆作響,那種威風,甚至讓人覺得天崩地裂不過如此!
不僅僅是騎兵衝鋒,再正藍旗進攻的時候,二十四響震耳欲聾的大炮聲音響徹了天際毛珏就看到二十四個冒著黑煙的大火球子,照著自己腦門砸了過來。
就算是實心鐵球子,砸在地上依舊轟隆作響,一股氣浪差不點沒把毛珏掀起來。
“他孃的,建奴大炮居然沒搬,還在這裡!”
第一時間不是往前跑,而是往後跑,陣後毛珏正好看到副哨長小春子把著大炮位置,茫然的看著身邊軲轆的一個鐵球子,氣的他上去就揪住了這貨衣領,扯著嗓子大喊著。
“幹嘛不開炮!”
“開……,將爺下令,不得開炮!我看誰敢!啊!將爺!開炮!立馬開炮!”
第一次經歷炮戰,這貨明顯也有些緊張的發矇,也不知道打哪兒,就要往炮管裡塞,氣的毛珏無奈的向前張望一眼。
“副炮手何在?給老子觀望位置,照著衝鋒的正藍旗大軍前三百米給老子打!”
“遵命!”
還好有膽兒大點的,四個副炮手跳出壕溝,伸出大拇指比劃一下,旋即跑回大炮架子邊上,吃奶的勁兒都用了出來,把大炮給搖高了點,旋即那長方形裡面滿是玻璃球大小的榴霰彈束被塞進了炮口裡,隨著毛珏一聲大吼,轟鳴的四個長條管子被狠狠拋射了出去。
萬馬奔騰,這頭,正藍旗騎兵還在咆哮著高舉大刀,要一副要剁了毛珏狗頭的模樣,冷不丁,耳邊發出來一陣刺耳聲音,昂起頭去,四個黑方塊正對著自己砸過來,別說,這八旗大軍真叫訓練有素,應對著落點,騎兵居然還儘量向周圍散開了點
可惜,這玩意根本是作弊,沒等這些騎兵反應過來,四個筒已經在半空中散開了,無數黑豆子劈頭蓋臉的砸進隊伍中。
咣噹~
一個穿藍色棉甲,面相格外兇殘的正藍旗大將還在那兒抽打著戰馬冷不防身後忽悠一下腦袋一暈,他是直接被拍下了馬,血一下子流淌了滿臉,十幾個親兵擺牙喇也跟著慌張的跳下馬把那大將圍起來,迷糊了好一會,摘下頭盔,這正藍旗大將頓時心頭直發毛,他那鋼打造的尖頭盔外層棉布被打了個大窟窿,一丸鉛丸子正卡在下面的精鋼護頭上,已經陷進去一小半。
力道再大一點,他的腦袋已經成西瓜了。
不過不是所有建奴騎兵都有他這麼好的防護,又是一陣讓耳朵發癢的刺耳尖銳聲,再一次,四個榴霰彈落盡正藍旗軍陣,撲騰的一聲,一個騎兵正倒在那正藍旗大將面前,半個腦袋被霰彈打的粉碎,看的那大將恐懼的啊一聲,屁股還向後挪了兩步。
環形壕溝陣,前陣。
吳三桂嘚瑟好半天真正指揮的動的還是文孟,這傢伙嘚瑟的居然還坐壕溝上了,回頭對著那些緊張的牙齒打戰的後晉親兵扯著嗓子吼叫著。
“他孃的,看好了,韃子比兔子可要大多了,平日裡兔子你們都能射到,韃子要是射不到,都給老子關禁閉去,七天啊!”
“一個韃子腦袋三十兩!銀子就在眼前,給老子看好了射啊!”
話還沒說完,那頭居然還有挑釁的,仗著跟著毛珏打了一回倭寇,龐大海這貨儼然以老兵自居了,帶著調笑聲調跟那兒喊著。
“老文,你可別扯了!就他們那些新兵蛋子,也想拿銀子,還得看咱們老兵!弟兄們,韃子也沒比倭寇強到哪兒去,也是兩個腦袋一條胳膊的,頂多多層皮,咱們試槍時候可見過,甭管多厚的甲,毛將爺的銃照樣打的穿,放近了打!銀子都是咱兄弟的!”
“他孃的龐葫蘆,你跟老子叫號是不?弟兄們,咱們也放近了打,咱雖然是後入伍,可照樣比那群慫包蛋強!”
“吹吧!”
前沿的第一批親兵三個哨,第二批親兵三個哨,本來這陣勢,別說新兵,就算老兵都是膽兒有點突突,兩個帶隊千總你一言我一語還槓上了,話語間儼然這些八旗甲兵就是來送銀子的,不知不覺中,大傢伙心神兒也跟著穩了下來。
尤其是這半個月操練,老兵可是往死了操那些新丁,他們也不想丟了面子!捱了整,新丁更是一肚子火氣,就要給這些老兵油子看看誰才是爺們。
這種彼此呼應中,直到建奴騎兵奔到了八十米,兩邊的燧發槍兵這才一起摟火跟著一起開火的還有擺在前面的虎蹲炮,那傢伙,爆豆子般的槍聲還有呼咚呼咚的炮聲是一起轟鳴,重甲騎兵的軍陣簡直被打爛了。
往日裡,這些建奴還真不把明軍鳥銃放在眼裡,這玩意打打沒有裝甲的蒙古輕騎兵還行,打重甲?歇著去吧!這也是他們囂張的密集衝鋒的原因這一次,可真叫自食惡果,數以百計的重甲騎兵觸電那樣翻下戰馬,有的虎蹲炮打低了,從馬肚子底下划過去,那馬拖著腸子和血哀鳴幾步,就直接栽倒在了一邊,這次可沒三段射,而是來了次齊射,八十米到六十米,正藍旗的騎兵一下子稀疏了下去。
不過憑著一股子蠻勁兒,這些傢伙還喊叫著女真語,玩命的抽打著馬鞭子這功夫倒是裡頭的吳三桂急了起來。
“文千戶,槍兵牌手呢?韃子要衝上來了換防啊!來不及了!!!”
“換防?”
馬臉上流露出一股子輕蔑,文孟是不屑的大叫起來。
“弟兄們,他遼東軍吳副將慫了要咱們換防!你們換嗎?”
“換他孃的!”
“戳死這幫*崽子!”
這一通齊射把氣勢完全打了出來親兵們嗷嗷叫著,把刺刀全擰了上去,嘩啦的聲音中,半米長的刺刀刃片刻組成了一道鋼鐵荊棘。
這功夫,建奴大軍也殺過來了,兩種語言的髒話交疊中第一個衝進高溝的建奴騎兵帶這個毛珏親兵就飛了出去,足足落在第二道壕溝這才落下,吳三桂回頭更功夫,那親兵吐出口帶血的唾沫,哇哇罵著把被扎透了正藍旗重甲騎兵從刺刀上踹了下去,又是一瘸一拐奔著前沿衝了過來。
要是平地對戰,就算是刺刀陣對付這重甲騎兵,也是困難,可這兒是壕溝!
好不容易衝到溝邊的騎兵要麼就在溝前面被阻攔住,他們的馬刀還砍不到明軍,要麼如同剛才那位,腦袋一熱衝進去被紮成了篩子,還有的騎兵下馬與毛珏兵團步戰起來,高硬度三稜鋼打造的刺刀,就是為了破甲用的,往往紮上去一個小血窟窿,人卻不行了。
坑道里外混戰成了一團,三個三個明軍跟作弊似得一整就幹他們正藍旗好幾個人,那刺刀武的跟鬼影子似得,動不動捱上一下子就倒了,整個正藍旗居然是被動挨打的局面,這種狀況持續到了後面的重灌步兵到了也沒改善多少,吶喊聲,嘶吼聲,兩軍在陣前打了快大半個時辰,丟下八百多具屍體,頭一次,建奴崩潰的跟兔子一般。
這吳三桂真不拿自己當外人了,不知道在哪兒也撿了一把刺刀,用的也是風生水起,眼看著建奴要跑這貨把刺刀當標槍投了出去,咔嚓一聲又扎倒了一個,跑出壕溝三十米遠,把人頭給割了下來,炫耀的舉著回了壕溝中。
不管哪支軍隊,漢子們重來都是尊重勇士的,看著他如此驍勇,那些身上全都是血點子,臉上噴濺一大塊的東江親兵,同樣舉著刺刀跟著歡呼著。
“呼!毛兄弟,太痛快了,剛才你是沒看到,這小韃子讓咱們削的跟傻狍子似得,都他孃的找不到北了!以前老子對你們東江還不服氣,現在老子是福氣了,鳥銃手都他孃的敢拼命,還他孃的怕誰!”
“這次咱們殺了恐怕不下八百個建奴,這要把腦袋全割回去,總兵有了,你我兄弟弱冠之年,官居總兵,天下英雄,誰能比擬?哈哈哈哈!”
正好看到毛珏回來,吳三桂把拖著辮子的腦袋隨手一扔,大笑著迎了過來,一邊走一邊還說著,可走到近前,他的臉卻是禁不住一愣。
“毛兄弟,你這……”
毛珏可一點兒打了勝仗的模樣都沒有,反倒是一張臉哭喪著,直接往東南一指。
“還總兵!遼東大軍崩潰了,逃的他孃的漫山遍野,剛剛正藍正紅上萬騎兵又在興坡那兒埋伏了一波,繞到咱們身後去了,現在老子是一支孤軍,身陷重圍了!”
驚駭的扭過頭,吳三桂這才注意,東邊天都燒紅了半邊,那瀰漫的喊殺聲經久不散遠遠的還能瞥見賓士馳騁的騎兵揮刀砍倒那些到處奔逃的步兵,上午恢宏的神機萬全御戎大陣,此時已經蕩然無存,只剩下被燒的噼裡啪啦的戰車。
腿兒一軟,吳三桂也是一個踉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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