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如此,他也沒必要再補刀。
這種變化,顯然並非受傷所致。
早先接受庭審之時,奧格瑞姆的傷勢已經恢復的七七八八。
展現過如假包換的傳奇級實力。
至於年齡,影響就更微乎其微。
戰士的血氣的確會隨著年齡老去而變弱。
不過奧格瑞姆這種傳奇,衰退速度遠比中低階戰士慢得多。
像洛薩一戰時期與他現在的年紀差不多。
可依舊能夠大殺四方!
在他看來,一切應是人為所致。
奧格瑞姆一定是遭受了殘酷的折磨和惡毒的炮製。
至於是哪個人所為,不言自明。
菲斯特不禁暗暗咋舌。
原本在泰瑞納斯對待奧格瑞姆的問題上,他給出兩個評價。
老謀深算與婦人之仁。
現在看來,前者他並沒有料錯。
後者卻發生嚴重誤判。
與他預計的截然相反。
不得不說,泰瑞納斯足夠殘忍。
這種懲罰,恐怕比殺了奧格瑞姆,還要讓他難受。
——沒什麼比令一個曾站在巔峰的人從天空墜落,更令其痛苦的了。
同時他也明白為什麼奧格瑞姆沒再搞事。
而今他實力都這樣了。
想不安分,也不行啊。
當然這對奧格瑞姆來說,也不全是壞事。
若非失去縱橫天下的實力,洛丹倫也不會放鬆對他的管制。
給奧格瑞姆可乘之機。
過了片刻,菲斯特率先打破沉默:“你的膽子不小,竟敢獨自前來,就不怕我殺了你嗎?”
而奧格瑞姆相當平靜:“怕也沒用。當年的你就能橫掃這群倖存者,現在應當更加輕鬆。”
菲斯特聞言心念電轉。
暗道那就話果然沒錯:最瞭解你的人是你的敵人。
兩人雖然未曾交過手,但奧格瑞姆似乎頗為了解他的實力。
不過這也沒什麼稀奇。
菲斯特等人同樣做過功課,對於部落高層的情報如數家珍。
隨後他繼續詢問道:“你還能活多久?”
“誰知道這種毒藥什麼特性。也許一兩天,也許一兩年吧。”而奧格瑞姆則一臉無所謂道。
菲斯特見狀默然無語。
接下來,輪到奧格瑞姆發問:“那個孩子,你的弟子薩爾,是杜隆坦和德拉卡的後裔吧?”
對於獸人,菲斯特有點臉盲。不過獸人內部卻自有一套辨識的方式。
看樣子準確率還很高。
於是他有些疑惑道:“不錯。你怎麼看出來的?”
“我就知道!他的眼睛和他母親一模一樣!這孩子不該叫薩爾,而該叫古伊爾才對。”奧格瑞姆開懷大笑道。
隨後他“窸窸窣窣”的從腰際解下水袋。
一邊啜飲盛裝的濁酒,一邊含混不清道:“這可真是個好訊息,一定要喝一點。霜狼的婦人不擅釀酒,我這又只有這點,就不跟你分享了。”
除了酒囊,奧格瑞姆的身上還揹負著不少的東西。
可見他現在是落魄了。
連個空間裝備都沒有。
僅從酒液的色澤,就能看出其不怎麼樣。
雖然不喜歡奧格瑞姆這個人,但對方好歹曾是名震大陸的風雲人物。
眼見對方淪落到這種地步,菲斯特難免有些唏噓。
於是自隨身空間取出一瓶紅酒遞給對方。
菲斯特對酒水並無太大的研究。
不過他收藏的酒,都是各國的達官顯貴贈送,他自己品嚐過不錯的。
絕對是一等一的佳釀。
不過奧格瑞姆不是愛品酒的人,拔開木塞,仰頭就是一通鯨吞牛飲。
隨後豪氣干雲說道:“好酒!”
儘管兩種酒水下肚,不過戰士體格強大。
按理來說,應該不至喝醉才對。
不過奧格瑞姆卻明顯帶著醉意,目光悠悠道:“你知道嗎,獸人也曾經是一個重視榮譽、團結友愛的高貴種族,是我親手毀了珍視一切……”
隨後彷彿開啟話匣子。
事無鉅細,講述起他做的種種惡行,與內心的痛苦和掙扎。
顯然酒不醉人人自醉。
奧格瑞姆作為首領,平日面對下屬,不僅不能夠表露迷惘,還得裝出一副堅強的樣子。
多年來一直將這些事埋在心底。
直到遇到菲斯特這個死地,才敢毫無顧忌的傾訴。
不得不說,有點諷刺。
期間他數度更咽失聲,顯然被負罪感折磨的不輕。
菲斯特對他卻並無任何的同情。
因為奧格瑞姆雖然並非始作俑者,但與古爾丹等人卻屬於一丘之貉。
早年他屠殺德萊尼人,侵略暴風王國的行為,還能用戰士執行命令。
以及尋求種族存續,勉強洗洗。
可後來奧格瑞姆上位後,繼續發動戰爭。
將戰火燒向整個大陸。
就沒半點辯駁餘地了。
當時的獸人已佔據暴風王國的廣袤領土,可並非為了生存空間而戰。
完全屬於為一己私利發動的,****侵略暴行。
雖然已無太大意義,但菲斯特還是問出那個問題:“你認為自己錯在哪裡?”
“我沒能保持本心。我原本是反對部落滅絕人性,將獸人變成殺戮工具的。”奧格瑞姆長嘆一聲,深吸了一口氣道,“可等我真正擊敗黑手,卻沉溺於掌控這臺暴力機器帶來的巨大快感,繼續挑起戰爭。最終將無數無辜者,以及我的人民一同葬送。”
奧格瑞姆的自我剖析相當深刻,其動容的神情也不似作偽。
再加上他已時日無多。
說謊也沒有太大意義。
因此菲斯特對其說辭信了大半。
不過他依舊無法原諒奧格瑞姆。
因為戰爭的傷痛,不是那麼容易抹平的。
在一戰中,有無數妻子失去了丈夫,無數孩子失去了父親。
他有什麼資格代受害者將這一頁揭過呢?
而且若是沒有戰敗,奧格瑞姆大機率就不會像這樣懺悔了。
因此菲斯特非但沒安慰對方,還進一步打擊奧格瑞姆道:“根據我的研究,就是術士的邪能魔法破壞了德拉諾的元素平衡。若你將術士剿殺,率領部眾回返,未嘗不能將德星恢復成原本安定祥和的樣子。”
奧格瑞姆聞言,再也繃不住了。
一下子捂住臉,喃喃自語道:“先祖在上,我都幹了些什麼啊……”
儘管並無眼淚滴下,可菲斯特確信奧格瑞姆哭了。
否則的話,他也不必遮擋面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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