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子龍,字臥子,南直隸松江府華亭縣人,按照後世的說法就是金不換的上海戶口。陳子龍這個人大概是明末唯一一個明白人,陳子龍出身官宦世家,他的老子陳所聞當過邢部和工部侍郎,同時還是南直隸非常有名的文學家。除了家學淵源,陳子龍自己也是一個詩人,是雲間三子中最出名的一個。
陳子龍除了在文學上造詣很深以外,在雜學上也很有獨到見解。陳子龍在獨自編撰皇明經世文編的同時,還整理了明末大科學家徐光啟的農政全書,所以說陳子龍是徐光啟的傳人也不為過。
崇禎十年陳子龍第三次北上科舉,與好友夏允彝同中進士,被選為廣東惠州府司理,只是未上任就得知繼母病亡,所以辭官回家為母丁憂。
崇禎十七年五月初一福王朱由崧在南京監國,五月十五日登基稱帝,陳子龍在老師黃道周的推薦下,以崇禎時授的兵科給事中職務在弘光朝廷任職。上面說過給事中這一官職雖然品級不高,但是權力很大,陳子龍利用這個官職很是提了幾次意見。
不過這個時候整個朝政都是一團亂麻,皇帝剛上任,首輔馬士英被東林黨搞得滿頭包,那些東林黨的大佬們為了爭權奪利也無人管陳子龍這麼一個七品小官,所以陳子龍歷次上書都如同泥牛入海沒了訊息。
在六月初二首輔馬士英上書皇帝,以知兵事為由,舉薦阮大鋮出山擔任兵部侍郎,馬士英此舉在東林諸人眼中就是要翻案的開始。
馬士英雖然掛個閹黨的名號但是怎麼回事大家都很清楚,無非就是當年給魏忠賢修過生祠,這也算說得過去,畢竟當時全國上下各地的地方官都修過。
可是阮大鋮就不同了,阮大鋮本人是東林黨的叛徒,還是迫害左光斗等人的主謀之一,這樣的人如果讓他回到權力核心,那東林諸人還想不想活了?
所以朝中大大小小東林黨人開始用奏摺轟炸朱由崧,意圖讓皇帝不要答應馬士英的請求。
可是這幫東林攪屎棍忘了朱由崧是皇帝,你們這麼多人聯合起來想幹什麼?今天能不讓阮大鋮當官,明天是不是就能讓潞王來當這個皇帝?所以朱由崧也沒經過朝會推選,直接下中旨任命阮大鋮為兵部侍郎,署理兵部!
陳子龍雖然不贊成用人海戰術逼迫皇帝就範,但是皇帝下中旨可是違反了朝廷選官的制度,所以這幾天陳子龍一直在串聯交好的官員上書請求皇帝撤銷任命。
今天陳子龍正在屋中奮筆疾書,外面書辦進屋通報,有一個年輕總兵叫馬鋮,要拜見大人。
陳子龍一聽就想起來當時那個斥責侯方域的馬鋮,笑著說道:“那是我的小友,快請他進來!”
馬鋮走進屋中看到陳子龍正在寫字,笑道:“陳大哥,小弟不請自來,是不是耽誤你辦公了?”
陳子龍放下筆笑道:“那裡,只是一些公文而已,賢弟請坐!”陳子龍說完讓書辦上茶。
趁著這個機會陳子龍問道:“賢弟,聽伯玉說你這半月都在城外練兵,怎麼有空跑哥哥這裡來了?”
馬鋮十分喜歡陳子龍這個人,沒有同時代讀書人的迂腐,所以馬鋮也不準備什麼客道話,張嘴說道:“陳大哥,是這樣的,小弟想要為士兵裝備自生火銃,但是兵器局的匠人說他們沒有兵器圖冊,小弟不認得工部的人,沒辦法只好求到哥哥這裡。陳大哥你是大官,能不能幫小弟這麼一個忙?”
陳子龍聽馬鋮如此老實不禁莞爾,沒想到這個小子真拿自己不當外人,不過這件事對陳子龍確實算不得什麼難事。
“賢弟啊,你說的這個自生火銃哥哥知道,是當年兵部侍郎畢懋康發明的,不過畢侍郎當年的設計稍有不足,哥哥前幾年將原圖冊改進過,這個新圖冊正在咱們兵部,不用去工部找了!”
馬鋮聽陳子龍這麼說大喜,他以前一直以為陳子龍只是一個開明臭老九,沒想到這個臭老九還是一個懂科學的臭老九。
“陳大哥,沒想到你還懂機械製造?小弟實在佩服!”馬鋮說完站起來趕緊拱手行禮。
恭維話誰都愛聽,陳子龍笑著搖手道:“賢弟不要取笑哥哥了,我這點水平是皮毛,那裡趕得上徐師!”
徐師?徐師是誰?在馬鋮的記憶中可不記得明末還有那個徐師懂這些。
“陳大哥,這個徐師是誰?現在可否在世?”馬鋮打得主意是這個徐師肯定是陳子龍的老師,自然懂怎麼鑄造火炮,不如請來為自己賣命。
陳子龍聽馬鋮這麼說笑道:“徐師就是文淵閣大學士、內閣次輔,玄扈先生!”
這麼一大串官職一聽就不是簡單人,可是馬鋮不知道玄扈先生是誰,趕緊追問道:“陳大哥,你知道小弟沒學問,這個玄扈先生是誰實在不知道!”
陳子龍聽馬鋮這麼說趕緊站了起來,衝著東方徐光啟的老家行禮說道:“玄扈先生姓徐,上光下啟,也是陳某的恩師!當年陳某多次上京求見徐師,得恩師准許列於門牆之下!”
陳子龍這麼說馬鋮知道了,原來陳子龍的老師就是大科學家徐光啟,那個山寨紅夷大炮的牛人。想到這馬鋮趕緊問道:“陳大哥,請問玄扈先生在那處,小弟正好在鑄炮上碰到問題,想請玄扈先生指教一二!”
大炮和火槍可不一樣,槍管可以鑽孔解決,但是大炮怎能鑽孔?現在材料問題已經解決,鑄炮的問題就擺在馬鋮面前。馬鋮問過兵器局的鐵匠師父,他們生產火槍沒問題,因為兵器局就是生產這個的。可是火炮並不在南京生產,而是產自廣東,所以這幫鐵匠對鑄炮也是兩眼一抹黑。
馬鋮現在好容易聽到一個鑄炮大家,所以打定主意,不管這個徐光啟多大年紀,只要還活著,那就一定要請到南京來。
可是現實和希望都是有距離的,陳子龍聽馬鋮這麼說嘆了口氣說道:“賢弟,徐師已經仙逝十一年!”
馬鋮聽陳子龍這麼說一股熱情馬上從心眼涼到屁*眼,人都死了還那裡去請?
陳子龍看馬鋮失望的表情說道:“賢弟,徐師雖然不在了,但是愚兄對機關、算經多有研究,雖然沒有徐師這麼精通,但是鑄炮還是沒問題的!”
馬鋮聽陳子龍這麼說大喜,沒想到這個陳子龍還會鑄炮,這可真是撿到寶了。
“陳大哥,正好小弟鑄炮碰到問題,不如請陳大哥現在就去看看怎麼樣?”
看到馬鋮如此焦急,陳子龍笑道:“賢弟不要著急,哥哥手中有些事情要解決一下,明天哥哥就去幫你解決問題可好?”
馬鋮聽陳子龍答應幫忙連連點頭,有了專家的幫助怎麼說也比自己這種半吊子要強吧!關於鑄炮馬鋮已經設計了幾種方法,不過都是後世看穿越小說學來了,至於能不能成馬鋮也不知道。
陳子龍說完皺了一下眉頭,其他都好辦,就是這個火器圖冊難弄,現在兵部侍郎是阮大鋮,陳子龍不喜阮大鋮的為人,自然不想去見他。可是這圖冊儲存在兵部的架閣庫,也就是兵部的檔案室中,沒有兵部侍郎的同意誰也拿不出來。
陳子龍猶豫一下說道:“賢弟,這個兵器圖冊在架閣庫中,可是需要侍郎的同意,這個為兄不好出面。。。”
馬鋮看陳子龍猶豫趕緊說道:“這個簡單,兵部侍郎不是丁啟睿嗎?弟弟和他熟,我自己去找就可以!”
馬鋮這幾天沒回城,那裡知道丁啟睿已經調離兵部去了湖廣,陳子龍聽馬鋮這麼說苦笑道:“賢弟,現在兵部侍郎換成了阮大鋮,你知道哥哥和他。。。”
馬鋮聽陳子龍這麼說就知道怎麼回事,無非就是黨爭那些爛事。
“陳大哥不用說了,小弟知道,那邊小弟想辦法,不過鑄炮這件事就拜託陳大哥了!”
陳子龍聽馬鋮這麼說保證道:“這個賢弟放心,愚兄將手中事情安排一下,三日後就去!”
得了陳子龍的保證馬鋮興高采烈的走出辦公室,一轉身就去了兵部三堂,也就是兵部幾個長官辦公的地方。
現在兵部尚書還是馬士英在兼任,但是馬士英是首輔,並不來兵部上班,所以這裡就是兵部侍郎阮大鋮說了算。
這幾天阮大鋮新官上任三把火,很是整頓了一下兵部,開革了幾個史可法的鐵桿,換上當年對自己有恩的人。不過現在阮大鋮收拾的都是一些小蝦米,真正的大魚阮大鋮還沒想好名頭。
阮大鋮落配了十幾年,真是一朝得志便猖狂,現在正在屋中想辦法收拾朝中那些東林黨,門外有人通報說他的女婿來了。
阮大鋮的正牌女婿是好友曹履吉的嫡子曹臺望,正在國子監讀書。阮大鋮聽女婿來了不禁一皺眉,這個曹臺望真是無禮,自己的女兒還未和他成婚,怎能對外人自稱阮家女婿?
不過阮大鋮也沒想其他,對傳話的人說道:“好,讓他進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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