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鋮快走兩步,來到馬士英面前,抱住馬士英的雙腿哭道:“爹,您不知道兒子多麼擔心你!現在好了,兒子帶了軍隊進宮,馬上就殺了昏君為爹爹報仇!”
剛才馬鋮只顧得痛哭,並沒有看清馬士英有什麼不對,可是現在離近了才發現,馬士英身上沾滿了糞便,同時馬鑾與馬錫也差不多,頭上身上都是未乾的糞便。看到這樣馬鋮趕緊鬆開雙手,同時聞道這三人身上的味道,喉頭傳來一陣陣噁心。
原來昨天晚上馬鋮跑了以後,馬士英父子在內庫廢墟中東躲西藏,躲避盧嗣業親兵的搜查。剛開始還比較容易,畢竟盧嗣業只帶了一百人,可是隨著梅春的加入,三人再也無法躲下去。
最後沒辦法,三人為了逃脫搜查,只能躲入廢墟中的糞坑。好在這半年為了維修皇宮,很多工匠進入皇城幹活,所以這個糞坑裡面都是糞便,如果是空的還真容易被人發現。
南直隸一月的天氣雖然很冷,但是糞坑中並沒有結冰,三人弄得一身糞便,不過也藉此機會擺脫了搜查。
三人在糞坑中等到天亮,慢慢外面沒了人聲,這才敢從糞坑裡面出來。馬錫出去探查一下,守衛西安門與西華門的錦衣衛都已經逃跑了,這兩個城門大開,一些太監宮女在慌亂的四散奔逃。
馬錫渾身惡臭的站在甬道上,因為身上氣味喜人,所有逃難的人都避之不及。馬錫抓住一個小太監,用刀壓在他的脖子上問道:“宮裡出了什麼情況?守門的錦衣衛呢?”
“大爺饒命,宮裡亂成一團,守門的錦衣衛有的戰死了,有的逃跑了!”
“戰死了?宮裡出事情了?”
“大爺,鎮國侯帶兵進宮了,其他的奴婢就不知道了!請大爺高抬貴手,放奴婢逃命!”
聽到這個訊息馬錫十分高興,這就代表自己不用死了。馬錫放了那個小太監,重新進入廢墟,將事情詳情稟報馬士英知曉。
馬士英經過昨晚上的折騰又累又餓,不過馬士英身為朝廷首輔,還是要端起首輔的架子,不過他雖然穿了一身大紅蟒袍,可卻渾身糞便,不免有些搞笑。
馬士英聽馬錫說完外面的情況,氣得罵道:“這個逆子想要幹什麼?背叛父親還要弒君不成?你們兩個扶著老夫進宮,去見見這個無君無父的無恥混蛋!”
馬士英在馬鑾馬錫的攙扶下離開內庫廢墟,外面果然與馬錫說的差不多,到處亂成一片。馬士英等人經過無人看守的西華門進入宮城,這時宮內的戰鬥還沒有結束,一些忠於朱倫奎的錦衣衛還在與馬鋮的護軍戰鬥。
馬士英等人在西華門內碰到一夥馬鋮護軍,領頭的百戶認得馬士英,看到馬士英還活著,那個百戶趕緊上前行禮,激動的問道:“元輔還活著,末將現在就派人保護元輔去侯爺處!”
就這樣馬士英等人才在護軍的保護下,來到慈寧宮這裡。
馬士英看到面前自己這個二兒子,真是氣得好懸沒背過氣去,以前知道這個二兒子狡猾無比,但沒想到關
鍵時刻竟然能丟下老子獨自逃跑。
“馬鋮,你這個不孝子,為何丟棄老夫獨自逃命?”
馬鋮看到馬士英怒氣衝衝的質問自己,趕緊解釋道:“爹,當時千鈞一髮,兒子無法與爹詳細解釋,盧嗣業的目標是兒子,只有兒子吸引他們的注意力,爹您才能平安無事!”
馬鋮這番話純粹就是強詞奪理,馬鋮說完害怕自己老子不依不饒,趕緊招呼慈寧宮內的太監宮女過來:“你們這幫殺才,沒看到我爹渾身髒東西嗎?還不過來為我爹清理?”
邊上已經嚇得瑟瑟發抖的宮女太監們,這才敢過來。馬鋮笑嘻嘻的說道:“爹,你們先去洗個澡換個衣服,一會兒兒子有好訊息告訴你們!”
馬士英瞪了馬鋮一眼,不過他現在渾身糞便,在加上衣服都溼了實在不好受,所以馬士英也就沒在繼續責難馬鋮,而是跟著那些宮女太監去了後殿。
看到馬士英離開,馬鋮的神色慢慢晴轉多雲,自己滿心以為這個老傢伙已經死了,沒想到還能活到現在。要知道只要馬士英活著,不管馬鋮搞出多大的事情,就算馬鋮稱帝,也要恭奉馬士英為太上皇。想到這馬鋮嘆了口氣,現在只能擁立馬士英當皇帝,然後等著這個老傢伙掛了才能接班。
不過馬士英當皇帝也不是一點好處都沒有,馬士英是個老官僚,對這個國家如何運作門清,同時馬士英手下人才濟濟,最起碼短期內不會有什麼動盪。
想到這馬鋮也無可奈何,只好跟著那些宮女太監一同去服侍馬士英洗澡,畢竟現在馬鋮要做一個孝順兒子,表面功夫還是要做的。
馬鋮來到後殿,跟在馬士英的身邊又是端茶又是倒水,十足一個乖兒子。半個時辰後,馬士英等人沐浴完畢,坐在後殿喝茶,這時馬鋮才將剛才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遍。
等馬鋮說到準備將朱倫奎弄死,然後嫁禍於盧九德,接著擁立馬士英稱帝的時候,馬士英騰的一下站了起來,罵道:“混賬!混賬!老子怎麼生出你這個禍害?早知如此,你出生的時候老子就應該掐死你!”
馬鋮聽馬士英罵自己十分委屈:“爹,兒子這都你為了你啊!爹為大明勞苦功高,但是看看現在皇帝如何待你我父子幾人?派出士兵要來殺咱們,既然如此就不要怨兒子心狠了,皇帝輪流做,今年到咱家!當年朱元璋不也是乞丐出身嗎?”
馬鋮說完後馬士英還沒有什麼反應,馬鑾站起來罵道:“二弟,你的爵位怎麼來的?你的官職怎麼來的?不都是皇帝賜予你的嗎?現在你有了些勢力卻要行謀逆之事,還想拉上爹與你一同犯錯,馬家沒有你這個子孫!”
馬士英罵馬鋮沒辦法,誰叫他是馬鋮的老子,現在馬鑾也來罵馬鋮,這就讓馬鋮出離憤怒了。
“放屁,老大,你說的真是好聽,老子的爵位官位怎麼來的?那是老子一刀一槍在南都城頭拼來的!現在老子立了大功那個昏君不獎賞也就罷了,還要殺了老子!既然他做初一,那老子就做十五,殺了那個昏君擁立父親當
皇帝!”
馬錫與馬鑾關係最好,現在看到馬鋮自稱老子,氣得站起來說道:“二哥,你說什麼呢?大哥也是為了咱們這個家!”
馬鋮看馬錫也反對自己,氣得上前掄起胳膊給馬錫一個大耳光:“你孃的,你是什麼東西,一個雜種也敢來教訓老子?”
馬錫出身低微,但現在大小也算一個高階將領,被馬鋮打了後雖然不敢說話,但眼中露出仇恨的目光。
馬士英看到三個兒子起了衝突,氣得罵道:“好了!馬鋮,你自稱老子,你是誰的老子?”
馬鋮可以頂撞馬鑾,毆打馬錫,但可不敢對馬士英有半點不敬,現在看到馬士英生氣,馬鋮只好說道:“爹,剛才是兒子不對。但現在就是這個情況,皇帝已經被兒子得罪,宮內的一些錦衣衛也殺得差不多了,爹你看著辦吧!”說完馬鋮一屁股坐在一邊的椅子上,將這個棘手難題交給了馬士英。
說句實在話,剛才馬鋮說要擁立馬士英稱帝的時候,馬士英心中確實小小激動一下,那可是當皇帝,萬萬人之上!馬士英說不動心那是假的。
可是馬士英與一股熱血的馬鋮不同,殺朱倫奎簡單,但是以後呢?現在雖然馬鋮戰力強勁,可明朝還佔有大半個南中國,在加上北方在滿清手裡,馬士英實際能控制的地盤也就南直隸這一省十府之地。
如果現在馬士英稱帝,馬上就成了眾矢之的,南方几個明朝小政權必定以馬士英為死敵,同時因為佔據了富庶的南直隸,也就成為北方滿清的眼中釘。這樣腹背受敵,就算馬鋮再能打,他能對付了全天下嗎?
但是如果學曹操挾天子以令諸侯呢?這樣政治上的被動就會小很多。朱倫奎雖然血統疏遠,但畢竟是朱由崧的合法繼承人,南方的唐王政權和桂王政權在合法性上是萬萬比不過朱倫奎的。有了合法性這一杆大旗,收復南方几省就會得到當地士紳的支援,阻力也會小很多。
政治的根本就是團結大多數打擊一小撮,作為政治老油條的馬士英自然深諳其道。現在朝堂上馬士英一黨雖然佔據了絕對優勢,但民間還是東林黨佔據優勢,所以選擇一條成本最低,對馬士英最有利的道路,才是正途。
馬士英經過深思熟慮後,主意已定,對馬鋮說道:“鋮兒,你派人去將李沾、張捷、楊維垣、田仰護送入宮!”
這幾個人都是馬士英的心腹,馬鋮一聽就知道怎麼回事,馬士英大概拿不定主意,準備與心腹商量一下。
馬鋮聽馬士英這麼說就知道事情不妙,這些人除了是馬士英的心腹,還是大明朝的大臣,這幾個傢伙除了二五仔田仰,歷史上所有人可都為大明殉國,讓他們來自己稱帝的計劃還能成功嗎?
馬鋮剛要反對,但是馬士英早已經知道馬鋮要說什麼,喝道:“不要廢話,為父主意已定,快去將這幾人請來!對了,在加上你的兩個姑父,楊文驄與越其傑。”
看到馬士英這個樣子,馬鋮也沒辦法,只好出去找人請這幾個人入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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