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啟坤聽馬鋮這麼說十分好奇,什麼糧種能在一年之內解決糧食危機?
“總制大人,鎮江地處長江沿岸,土地大半都是灘塗,不適合耕種,每年鎮江都要從周圍府縣調運糧食,不知大人說的糧種是什麼神奇物種,竟然能在一年內讓鎮江府自給自足?”
馬鋮聽謝啟坤說完大笑:“哈哈,謝大人有些孤弱寡聞了,這新糧種就是番薯與番麥!不知謝大人可見過?”
土豆和玉米在隆慶年間傳入中國,但是隻在廣東福建等沿海一帶有種植,南直隸這裡也有人在房前屋後種植用來養豬。謝啟坤雖然並不是完全不懂農業,但是這種偏門作物還是沒聽過的。
謝啟坤不知道,不過他手下有人知道,知府衙門中一個推官,趴在謝啟坤耳邊小聲說道:“府臺大人,這兩種作物咱們這也有人種植,不過是用來餵豬的!”
謝啟坤一聽就是大怒,這個馬鋮真不是人,怎能用餵豬的來給人吃?
“總制大人,這麼做不妥吧?怎能用餵豬的食物給人吃?”
馬鋮一開始以為自己給鎮江人民找到了活路,但是沒想到謝啟坤這麼大的怒火,怎麼玉米和土豆人就不能吃?老子沒穿越前在家吃的可好了!
馬鋮也不跟謝啟坤多廢話,讓親兵去取來玉米土豆,就在知府衙門門前生火烤熟。
隨著溫度的上升,玉米與土豆冒出陣陣香氣。這個時代的土豆可沒有後世的大,味道也和後世的不一樣,但是馬鋮為了做樣子只能大口吃下去。馬鋮從親兵手裡接過一個,掀開烤焦的外皮,一口就咬了下去,開始大嚼起來。
馬鋮身份貴重,除了是督師侯爵以外,還是馬士英的嫡子。馬士英世代書香門第,自然在吃穿上十分講究,這些官員也沒想到馬鋮竟然能吃這種粗鄙的食物。
馬鋮一邊吃一邊說道:“謝大人,現在不是平時,你作為父母官難道眼看這些人餓死?這種東西雖然不好吃,但最起碼能果腹!”
馬鋮說完遞給謝啟坤一個烤熟的土豆,讓他嚐嚐看。謝啟坤看馬鋮都這樣了,也只能接過一個,學著馬鋮的樣子開始品嚐這種奇怪的食物。
說句實在話明代的土豆口感並沒有後世的好,澱粉含量很低,口感苦澀。不過這種東西飽腹感很強,謝啟坤在城外迎接馬鋮站了一上午,半點水米未進,現在吃了一個拳頭大的土豆後感覺腹中竟然不怎麼餓了。
謝啟坤大喜說道:“沒想到這種東西這麼頂餓,是下官慢待總制大人了!”說完謝啟坤長鞠到地,算是給馬鋮賠禮。
馬鋮攙起謝啟坤說道:“謝大人,本督也知道稻米好吃,但是稻米產量實在太低,這種東西雖然不起眼,但是每畝地能收五六百斤,產量遠比稻米、小麥、黍米之類的糧食高。鎮江這裡原本土地就不多,如果種了這種東西后,完全可以做到糧食自己自足!”
明代水稻產量很低,上田只有一石多的產量,明代一石相當於後世的一百二十斤左右,所以明代的水稻與後世那種畝產五六百斤的水稻完全沒法比。
當然明代土豆的產量也沒有後世經過基因最佳化的土豆高,不過高達六百斤的產量還是讓謝啟坤等人嚇了一跳,趕緊問道:“大人,這種東西產量真有這麼高?”
馬鋮讓親兵去拿了點食鹽,灑在土豆上,然後邊吃邊說道:“謝大人,本督在去年三月份開始種植番薯,每畝收了六百斤左右,番麥每畝四百斤左右。春耕的時候本督種植了二十多畝,夏耕本督又種了一萬畝,除了一萬斤糧種外,其他的都給你帶來了,應該能緩解鎮江的糧荒了!”
馬鋮接收了魏國公的產業,土地足有五六萬畝,要不是糧種不夠,馬鋮恨不得將全部土地都種上土豆和玉米。不過這一萬畝土地收成也很多,土豆足有三百萬斤,玉米二百多萬斤。這些糧食與稻米、黍米等糧食,在加上黑豆、野菜等輔食,足夠讓鎮江全府一百多萬人渡過這個寒冷的冬天了。
謝啟坤這時才對馬鋮心悅誠服,躬身說道:“總制大人,剛才是下官孟浪了!”
“謝大人,本督知道你對我父子印象不好,也知道當年你被貶官,但本官希望你記得自己還是鎮江的父母官!你既然是他們的父母,就要將他們當成自己的子女,希望謝大人不要忘了你的初衷!”
馬鋮說完對著謝啟坤身後的官員說道:“今天本督初到,不用你們搞什麼接風宴,本督今天安排你們,請你們吃一下這種新式作物!”
馬鋮再來鎮江前就準備推廣玉米土豆的種植,早已經做好準備。現在馬鋮將鎮江府的所有高階官員請到自己的大營中,端出來一座由玉米和土豆製成的宴席。
明代廚師對如何烹製這兩種食物還沒有經驗,不過馬鋮來自後世,什麼土豆絲、土豆泥、土豆塊都是冬天的常備食物。所以今天的宴席就有爆炒土豆片、土豆燉豬肉、土豆燉小雞、熗拌土豆絲等等菜餚,除了這些主食就是玉米粥。
這頓飯菜雖然不太豐盛,但是勝在新奇,鎮江府的官員還沒吃過這些東西,新奇的口味讓他們大快朵頤,特別是那個土豆燉雞,更是贏得了一致的誇讚。
經過這頓飯馬鋮與鎮江府的官員關係拉進不少,謝啟坤對馬鋮的態度也軟化不少。至此馬鋮算是徹底在鎮江住下,馬鋮的十萬軍隊就駐紮在城外五里處的丹徒鎮。
馬鋮起兵討伐杭州的潞王,這個訊息早在去年的十月就傳到了蘇州。蘇州的潞王軍隊由蘇松總督祁彪佳率領,手下有浙江提督方國安,杭州總兵陳可立、蘇松總兵張應夢、嘉興兵備道於永綬、浙江衛都司黃之奎等人,統轄馬步軍十五萬人,也算兵鋒極盛。
可是潞王軍隊挺多,但是卻在蘇州待了半年,這不是祁彪佳貪生怕死,而是浙
江提督方國安堅決反對進攻南京。
和進士出身的祁彪佳不同,方國安是左良玉的部下,跟著左良玉在河南、湖廣等地與流寇打過很多年的仗,雖然有勝有負,但多年的戰場生涯讓方國安知道對面的這個馬鋮很難對付。
馬鋮用一萬五消滅清軍四十萬的傳聞,這時已經傳遍了整個江南。不過江南各地對馬鋮這個戰績將信將疑,大明和滿清打了三十多年的仗,除了在遼東互有勝負之外,在關內根本沒打贏過,所以潞王朝廷根本不相信這是馬鋮的功勞,反而認為肯定是朱倫奎與滿清達成了什麼密謀,這樣滿清才退兵的。
潞王朝廷文官大部分都相信馬鋮的功勞是假的,可是方國安等武將卻對馬鋮的戰績深信不疑。方國安等人相信,清軍絕對不會無緣無故就撤退,因為已經兵臨城下了,那有在退回江北的道理?
可是潞王軍隊輕鬆的佔領蘇州,讓潞王朝廷從上到下都充滿了輕敵思想,認為馬鋮沒什麼可怕,看到自己一方大軍一到,不也是望風而逃嗎?所以祁彪佳力主出征,爭取在南京方面沒反應過來時佔領南京。
但方國安等人卻不這麼想,從蘇州再往前,就是城防不怎麼堅固的常州府與鎮江府,聽說馬鋮火炮犀利,如果沒有堅固的城牆實在不放心,所以武將們力主在蘇州這裡以逸待勞打防禦戰。
祁彪佳雖然是名義上的總指揮官,但是他並不實際指揮軍隊,打仗的事還需要這些武將。現在武將不想前進,祁彪佳沒辦法只好一個個勸說,希望他們識大體,爭取時間佔領南京。
寶貴的時間就這樣在扯皮中渡過,等祁彪佳與武將們好不容易達成共識,時間已經進入十月,蘇州等地已經開始下雪,最為重要的運河也已經上凍,沒辦法祁彪佳只好作罷,在蘇州這裡等候來年開春雪化。
就在等待的時候,南京方面傳來馬鋮被重新啟用為江南督師的訊息,這讓祁彪佳十分後悔,如果兩個月前趁著南京方面準備不足,很有可能一舉佔領南京。按照祁彪佳的估計,南京的朱倫奎朝廷是馬士英當閹黨擁立的,以錢謙益為的東林黨肯定敢怒不敢言,只要潞王大軍一到,朱倫奎政權必定樹倒猢猻散,這個天下也就歸了潞王。
可是祁彪佳想的挺好,手下武將卻十分不給力,他們害怕馬鋮的戰功,害怕自己中了馬鋮的圈套,這才丟失最有利的時機。
事已至此祁彪佳也沒辦法,在得到馬鋮出征的訊息後,祁彪佳也召開了一次全體會議,在會上祁彪佳再也不聽手下武將的勸說,甚至動用了潞王賜予的天子劍,將所有反對的武將統統壓服,這才定下開春後出征,先奪取常州,在奪取鎮江,爭取在鎮江與常州之間與馬鋮決一死戰的戰略。
祁彪佳畢竟是潞王任命的蘇松總督,是這支部隊的總指揮官,那些武將沒辦法只好同意祁彪佳的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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