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旨送出去朱倫奎君臣就在等待前線的好訊息,可是等到八月初四,蘇州的訊息送了回來,被皇帝寄以厚望的張國柱,竟然打敗了。
在戰報上張國柱詳細的講述了戰鬥過程,一開始張國柱帶領手下三萬精兵沿運河南下,準備奪取嘉興。可是沒想到的是,在嘉興府外圍的王江涇,張國柱中了朱常軍的埋伏,一場仗下來損失慘重,沒辦法張國柱只好退到蘇州府的吳江縣,據城死守。
朱倫奎接到這份戰報好懸沒氣死,不過聽到張國柱損失不大也就不怎麼擔心了,畢竟戰事無常,誰也不是馬鋮那樣的怪物,能以一萬敵四十萬,所以暫時的失敗是可以接受的。
朱倫奎為了安慰張國柱,反而給張國柱送去了安慰信,讓張國柱放心,一定要揮守城的特長,雖然野戰打敗了,但是隻要堅持忠君愛國的好傳統,勝利一定會到來的。按照朱倫奎的分析,張國柱可能不善於打野戰,但是守城戰是長項,畢竟張國柱在清軍的重壓下堅守正陽門長達一年,可沒讓清軍佔了半點便宜。
但是張國柱又一次讓皇帝失望了,八月二十四日,也就是張國柱退守吳江縣城的半個月後,朱常軍五萬人攻城,張國柱再次敗退。這次失敗更加徹底,直接連蘇州城都丟了。
蘇州也不比吳江,蘇州是太湖經濟圈的中心城市,現在朱倫奎賦稅的一大半來自蘇州。同時蘇州一丟東邊的松江也就不保,西邊的常州無險可守也保不住,只能退到鎮江一線防守。鎮江距離南京只有不到百里的距離,想到朱常的軍隊就要打到南京外圍,朱倫奎已經氣得都要了瘋。
朱倫奎這時候那裡還不知道張國柱的意圖?這那裡是張國柱打不過潞王軍隊,根本就是張國柱不想打,直接將蘇州拱手相讓。
“一定是馬鋮!一定是馬鋮這個王八蛋作梗!”
朱倫奎在乾清宮中大罵馬鋮不是東西,將乾清宮的瓷器砸了個稀巴爛,但是他能怎麼辦?現在軍中將領已經表示出不滿來,朱倫奎更加不敢動馬鋮,他害怕逼迫馬鋮太緊,這傢伙做出什麼橫事來。
朱倫奎沒辦法只好再將錢謙益找來,現在錢謙益在朱倫奎心中的位置直線上升,要不是馬士英有擁立大功,很可能這個輔就要換錢謙益來幹了。
錢謙益這幾天也十分上火,沒想到馬鋮的實力能擴散這麼遠,遠在蘇州的張國柱都要聽馬鋮的指揮。
朱倫奎看到錢謙益進來,沒好氣的問道:“錢謙益,張國柱是你推薦的,現在打成這個樣子,你說應該怎麼辦?”
還能怎麼辦?撇清責任唄!錢謙益躬身答道:“陛下,這張國柱是貴陽衛出身,常年擔任馬士英的中軍,能聽馬鋮的也不算意外!”錢謙益說完看朱倫奎的臉色不好,趕緊接著說道:“不過請陛下放心,張國柱畢竟手下士兵少,城外的十五萬大軍還是效忠皇帝陛下的!”
提到這個朱倫奎臉色好不少,稍微緩了口氣問道:“那你說應該怎麼辦?”
陛下,可派羅炳然帶領十萬精兵迎擊叛軍!”
朱倫奎這時已經被馬鋮搞的疑神疑鬼,對羅炳然能否指揮城外十五萬大軍心中沒底,聽了錢謙益的提議後,朱倫奎沉吟問道:“羅炳然真能指揮得動城外軍隊?”
錢謙益聽皇帝這麼說,拍著胸脯保證道:“這個請陛下放心,羅炳然已經將軍中十個副總兵,三十多個參將都換上了心腹之人,對陛下絕對是忠心的!”
朱倫奎聽錢謙益說完也將信將疑,但是現在還能有什麼好辦法?沒辦法朱倫奎只能下聖旨,讓江南總督羅炳然帶馬步軍十萬人,出征征討叛逆朱常。
朱倫奎不知道後世有一種墨菲定理,大概意思是如果事情有變壞的可能,不管這種可能性有多小,它總會生。如果翻譯成通俗語言就是人倒黴了,喝口涼水都能塞牙。朱倫奎的聖旨傳到城外軍營,墨菲定理作,所有中低階軍官竟然集體抗旨,拒不出徵。
羅炳然在接手新軍後,按照傳統思路調換了一些高階將領,所有參將以上的官員都被換上了自己人。完事後羅炳然以為大功告成,可是他沒想到的是馬鋮的治軍基礎並不是這些高階將領,而是那些百戶千戶、小旗總旗這類的基層軍官。
百戶相當於後世的連長,千戶相當於後世的營長,遊擊相當於後世的團長,這些人才是馬鋮指揮軍隊的基石。而這些中級軍官們大部分都是貴州人,還有一部分是馬鋮的親兵,這些人那裡能聽羅炳然的使喚?
羅炳然接到聖旨後,傳令擊鼓聚將,準備出,但是各營傳來的訊息卻是所有中低階軍官一起請病假。按照明代軍法,這已經是兵變的徵兆,羅炳然不敢大意,去了一個營看情況,準備抓幾個倒黴鬼斬震懾其他軍官。
可是到了軍營中現所有普通士兵對羅炳然一臉敵意,如果不是羅炳然帶著好幾百親兵,很可能生兵變殺了羅炳然。普通士兵的樣子可讓羅炳然冷汗直冒,這可是十五萬軍隊,萬一鬧個好歹來個兵變,他羅炳然有一百個腦袋都不夠砍的,所以羅炳然沒辦法,也沒處置那些低階軍官,帶著幾百親兵灰溜溜的撤出大營。
新軍中的普通士兵大部分都是以前的清軍戰俘,和他們說什麼家國大義是不管用的,不過馬鋮自然有手段收服他們的心。在剛編組新軍時,這些清軍戰俘的待遇與新軍等同,每日三頓飽飯還有一頓肉吃,再加上每月的九錢銀子軍餉,這可是比邊軍還要優厚的待遇。
可是羅炳然當了新任指揮官後,伙食標準馬上降了下來,三頓飯也變成一干一稀兩頓飯,晚上的肉也沒了,至於每月的軍餉更是拖欠了好幾個月。當然這不是羅炳然心黑喝兵血,整個新軍的後勤都在王顯的控制下,得了馬鋮命令的王顯不給你羅炳然穿小鞋才出鬼了。
羅炳然也因為這件事去找過王顯,可是王顯已經是鎮國侯長史,羅炳然根本管不到人家,同時軍中根本沒有半點銀子,想去兵部戶部調撥也不行。兵部尚書田仰、戶部尚書李沾,一個是阮
大鋮的親信一個是馬士英的親信,能給你羅炳然銀子嗎?
人就是這個樣子,以前每天吃都豬食沒人說什麼,就怕給你吃了幾個月的美食,再換上豬食,這就要有想法了。普通士兵的怨聲載道,再加上中低階軍官的煽風點火,這些士兵對羅炳然當然沒什麼好看法。
軍中出現這種大事,羅炳然在軍中也不敢待了,只能帶著幾百親兵撤出軍營,然後去宮裡請示皇帝應該怎麼辦。
朱倫奎接到訊息後將乾清宮的瓷器又砸了一遍,可是這有什麼辦法?軍隊已經不聽指揮,朱倫奎現在根本不敢隨意撤換那些不聽話的軍官,弄不好不用朱常打到南京,他自己就會被兵變計程車兵弄死。
朱倫奎知道這都是馬鋮搞的鬼,原本朱倫奎以為馬鋮這麼容易的交出兵權是為國為民,但現在看來馬鋮根本就是以進為退。可是朱倫奎知道也沒辦法,事情擺在這裡,如果想要解決必須要馬鋮出面。
朱倫奎坐在乾清宮的龍椅上唉聲嘆氣,沒辦法只好讓盧九德去給馬鋮傳旨,讓馬鋮官復原職帶領軍隊去平定朱常的叛亂。
盧九德拿著皇帝的聖旨來到馬鋮的府邸,門口的門子看到欽差來了,趕緊跑進去報信,很快府內準備香案准備迎接聖旨。
可是讓盧九德意外的是,馬鋮竟然是被人抬著出來的,馬鋮出了大門看到盧九德,苦笑道:“盧叔父,小侄痔瘡犯了,實在起不來身,請盧叔父見諒,不能跪迎聖旨了!”
盧九德聽馬鋮這麼說就是眉頭一皺,現在皇帝讓馬鋮帶兵出征,可是這傢伙偏偏痔瘡犯了,這可怎麼辦?
盧九德沒辦法只好說道:“不礙事!”說完站在香案前開啟聖旨宣讀起來。
聖旨很短,只是說重新啟用馬鋮為江南總督,讓他帶兵去平叛。
馬鋮聽完聖旨後,苦著臉說道:“盧叔父,請上稟皇帝陛下,臣雖然想上馬為陛下掃平叛逆,但是身體不允許啊!大夫讓馬鋮靜養,如果騎馬出征,很可能死於陣前!”馬鋮說完趴在擔架上嗚嗚的哭了起來。
盧九德一看馬鋮這副模樣就是裝的,雖然痔瘡嚴重起來可能死人,但是馬鋮年紀輕輕的,就是得了痔瘡也不會怎麼嚴重,肯定是這個傢伙知道城外軍營生的事情,想要坐地起價,要挾皇帝給自己加官進爵。
盧九德沒辦法只好說道:“既然如此請鎮國侯好生休養,老奴這就回稟陛下!”
盧九德說完帶著護衛返回宮中,將馬鋮得病一事告訴朱倫奎。
朱倫奎也不是傻子,馬鋮的早不犯病晚不犯病,偏偏這個時候犯病,一定是想用這件事要挾自己。朱倫奎氣的在乾清宮中又是一頓大罵馬鋮。但是罵人不能解決問題,朱倫奎想了想只好重新將南都鎮守、中軍大都督的官職再次給馬鋮,希望這次馬鋮不要推脫。
可是讓朱倫奎失望的是,馬鋮在一次推掉了官職,就說自己犯病了,不能出征,朝廷中那麼多將領,請陛下重選賢能,代替自己出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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