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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四章 錢謙益

作者:有限無敵
朱倫奎的文化水平和明朝歷代皇帝差不多,都是小學畢業。這種水平能認齊五百個常用漢字就不錯了,至於指望他對國家大政有什麼意見那就不用想了。所以朱倫奎在聽馬鋮說完後也沒什麼好辦法,只好嘆氣說道:“既然如此就按馬卿說的辦!”

朱倫奎的意思沒有出乎馬鋮的意料,朱倫奎原本就是宗室,明朝因為朱棣的造反成功,歷代皇帝對宗室管理非常嚴格,沒有地方官的肯守不準出城十里。所以沒有見識沒有學問的朱倫奎,對國家大政根本沒有什麼發言權,只能聽手下這些職業官僚的。

馬鋮聽朱倫奎答應自己的建議,剛準備將在城內實行配給制的意見說出來,那知道這時外面一個小太監進來說道:“主子,外面錢閣老求見!”

錢謙益來了,馬鋮知道大事不好,沒想到東林黨這幫傢伙訊息這麼靈通,沒到半個時辰就知道了南城的事情。其實原因很簡單,人家東林黨在南直隸經營了將近一百年,雖然馬士英、阮大鋮之流將東林黨高層清除一空,但是人家的中低階官員可都還在。

在聚寶門城上一共兩萬多士兵,還有大量的中低階官員,這些官員和東林黨有千絲萬縷的聯絡,所以在事情發生後,很快就有人將訊息傳給了錢謙益。

錢謙益接到訊息後大喜過望,這次絕對是將馬家父子連根剷除的絕好機會。不管城外那個朱由崧是不是真的,馬鋮絕對逃不了一個刻意妄為之罪。如果是假的,你馬鋮不經審理就將案犯處死,你是什麼居心?如果是真的更完,馬鋮你連太上皇都敢殺,是不是將來還要殺皇帝呢?

錢謙益這個人文學素養很高,在年紀輕輕時就是南直隸一帶有名的青年文人。在萬里三十八年,錢謙益更是中得了當年的探花,這種風光讓他的人生達到了頂峰。

可這也是他一輩子的頂峰,錢謙益這個人雖然水平挺高,但是骨子裡也有中國文人那種瞻前顧後的毛病。中進士後,錢謙益因為是東林黨出身,在葉向高等東林大佬的培養下,進了丞相預備班翰林院,當了一名編修。

原本錢謙益應該按照明代固有培養官員的套路發展,先進翰林院熬資歷,然後出任地方官鍍金,在回到北京擔任侍郎一級的重要官職熟悉政務,然後入閣拜相。可是沒想到錢謙益這個人除了克自己外還克老子,在他剛中進士的同年,他的老子錢世楊去世,錢謙益沒辦法只好回鄉丁憂守制。

明代丁憂制度是三年二十七個月,可是錢謙益在丁憂結束後朝廷裡的後臺葉向高卻被攆回家了,所以錢謙益的再出山計劃就這樣被擱淺了。

在天啟元年,新皇帝朱由校登基,回家的葉向高重新出山擔任首輔,作為弟子的錢謙益自然也跟著雞犬升天,起復出任浙江鄉試主考官,轉右春坊中允,參與修撰神宗實錄。按理說錢謙益這樣已經進入快車道,很快就會回到中央擔任侍郎,

可是沒想到浙江發生了科場舞弊案,作為主考官的錢謙益受到牽連遭到罰俸的處分。

天啟二年,老師葉向高被閹黨迫害辭官,錢謙益內外交困,沒辦法只能辭官迴歸故鄉常熟。

天啟四年葉向高病死,錢謙益因為文學水平深厚,也就成為東林黨的新一代魁首。這一年錢謙益再度復出,主要承擔神宗實錄的編纂工作。但是在天啟四年魏忠賢等閹黨已經成了氣候,錢謙益受到排擠,同年受御史崔呈秀和陳以瑞的彈劾,錢謙益被革職回鄉。

崇禎元年朱由檢登基,作為東林之首的錢謙益自然也要再次出山,可是這次他又得罪了溫體仁、周延儒這兩個奸臣。掄起玩心眼錢謙益這個知識分子那裡是人家的對手,很快溫體仁又將錢謙益當年浙江科場舞弊案翻了出來,錢謙益再次被免官回鄉。

到崇禎十四年,錢謙益已經五十九了,這時的他對官場對這個社會已經看透了,這時他也不準備再次出山,而是在南京這裡寄情山水,和小妾柳如是過著讀書論詩的日子。

可是你不想當官,官位卻找到了你。在崇禎十七年,朱由檢在北京上吊自殺,大明皇帝出現空缺。南京的東林黨人開始尋找合適的人選,作為東林頭頭的錢謙益無可避免的再次捲入政治中。

這次出山錢謙益學滑了,東林黨你們想鬧就去鬧,反正讓我錢謙益幫忙是不可能的。正因為當了縮頭烏龜,雖然朝廷中馬士英、阮大鋮等閹黨殘酷打壓東林黨,可是錢謙益卻安穩如山,在弘光元年的四月份,甚至當上了禮部尚書這一重要官職。

這次馬鋮擁立新皇帝朱倫奎,錢謙益更是憑空得了一個內閣輔臣的身份。從棋子轉變成棋手,錢謙益等了三十五年,這三十五年裡錢謙益謹小慎微,害怕自己再次被免官,錢謙益甚至拍起了馬士英的馬屁,所以錢謙益從內心中十分噁心馬家父子,發誓有機會一定讓馬家父子身敗名裂。

所以錢謙益在得知訊息後馬上動身去宮裡,這次他要準備將馬家父子徹底排除出權力核心。

進入乾清宮錢謙益一眼就看到坐在繡墩上的馬鋮,沒想到馬鋮這個丘八都有了座位,而身為內閣輔臣的錢謙益竟然還要站著回答皇帝的問題。想到這錢謙益私仇國恨一起湧上心頭,行禮後說道:“陛下,臣參馬鋮有不臣之心!”

不臣之心就是要叛亂,這個屎盆子扣在那個領兵大將頭上都受不了,但是唯獨對馬鋮沒什麼作用。很簡單,在兩個月前馬鋮帶兵擁立朱倫奎當皇帝,說他有不臣之心連朱倫奎本人都不相信。

“哈哈,錢先生妄言了,朕誰都可以懷疑,就是不能懷疑馬卿!”

朱倫奎說完看了看錢謙益,笑著問道:“錢先生,可是與馬卿有什麼過節?說出來朕可以為你們說和一下!”

“陛下,臣說馬鋮有不臣之心是有證據的。就在剛才,南門聚寶門外有

人自稱太上皇,但是馬鋮去了不經三法司會審,竟然親手打死了那個人!你馬鋮想幹什麼?是不是那個人受你指使,事情敗露後你要殺人滅口?”

朱倫奎原本還滿臉笑容,但是聽城外來了一個太上皇,馬上臉色晴轉多雲,從笑容變成了滿臉冰霜。這也十分可以理解,沒有一個皇帝想丟失自己的權位,即使是自己的親老子也不行,更不要說幹老子了。

朱倫奎在兩個月前還滿心的不想當皇帝,可是當上皇帝后馬上開始清除自己皇位的威脅,城內還剩下幾個偏遠宗室死的不明不白,就是朱倫奎指使錦衣衛下的黑手。

現在聽到自己名義上的老子朱由崧回來了,朱倫奎趕緊問道:“馬鋮,錢謙益說的是真的嗎?”

馬鋮不慌不忙的站起來,躬身說道:“陛下,錢謙益老糊塗了,說的都是屁話,臣見過太上皇,南城外那個人絕對是假的,所以臣將他就地正法,威懾宵小!”

錢謙益原本就對馬鋮印象不好,現在聽馬鋮罵自己老糊塗,氣的罵道:“馬鋮,小兒!你說那個人不是太上皇,那你為什麼不放進來詳細查問?為什麼要在城外打死他?你說,你到底有什麼陰謀?”

錢謙益小算盤打的山響,你馬鋮說那個人是假的,你為什麼要打死他?如果是真的更完,殺太上皇是什麼罪名?夠你全家斬首的。可是錢謙益忘了馬鋮的老子是誰,是明末著名的奸臣馬士英,這一年多馬鋮跟在馬士英身邊別的沒學會,但是禍水東引、借梯翻牆的種種手段可學了不少。

“陛下,臣當時殺了那個假冒太上皇的人也是無奈之舉,城外滿清數十萬大軍虎視眈眈,臣難道還能留他干擾軍心嗎?”馬鋮說完用毒蛇一樣的小眼睛盯著錢謙益接著說道:“倒是錢謙益對這件這麼上心十分可疑,臣記得當時在武英殿上,錢謙益正是最後一個叩拜陛下之人,難道錢謙益想借著這次假太上皇事件另立新君?”

馬鋮這句話已經準備要錢謙益的老命了,老錢當時確實是最後一個磕頭的,可是不代表他就想自己在立一個新皇帝。同時現在城裡的皇家宗室都已經被朱倫奎暗中弄死了,就算錢謙益想另立新君也沒人選了。

可是朱倫奎卻不這麼想,朱倫奎本來血統就不太純正,他的先祖是朱棣的弟弟周王朱,如果按照正常排序就算排到十萬八千個,也輪不到他朱倫奎當皇帝,所以朱倫奎最敏感的就是臣下不忠。

錢謙益看到朱倫奎看向自己的眼光都變了,趕緊跪下說道:“陛下請不要聽馬鋮顛倒是非!臣既然效忠陛下就是陛下之臣,陛下登基之日孝陵紅光大現,正說明陛下是太祖高皇帝親選的繼承人選,怎能是臣下擅自能立的?”

知識分子和土鱉就是不同,人家錢謙益一張嘴就從法理上肯定了朱倫奎的合法地位,而馬鋮這個土鱉還在滿嘴的胡說什麼擁立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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