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鋮在淮揚樓吃頓飯鬧出了人命,馬鋮都沒敢回家,而是直接來到總督衙門找越其傑幫忙。
越其傑是淮北兵備道,大概相當於後世的軍分割槽司令,掌管整個淮北地區的軍隊、武器裝備、後勤補給等事務。現在大明的主戰場已經到了山東、淮安一帶,所以越其傑官位不高,手中權力卻很重。
越其傑正在審閱高傑送來催送糧草的公文,門外一個書辦走了進來,躬身說道:“越大人,二堂外總制大人的二公子求見!”
越其傑一愣,馬鋮這個傢伙不是去城裡胡鬧了嗎,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
“好,快請二公子進來!”越其傑說完放下手中公文,等候馬鋮進屋。
淮北道的辦公室不大,只有一間屋子隔成了三個小間,外面兩間是書辦和經歷辦公的地方,最裡面才是越其傑的辦公桌。那些書辦都是明白人,知道越其傑和總督大人的關係,現在總督公子來求見必定有一些私密話要說,所以一個個都站起來藉著尿遁出去避嫌去了。
等馬鋮進屋後已經沒了其他人,馬鋮一看正好,哭喪著臉說道:“姑丈,小侄闖了禍,請姑丈幫忙解決!”
越其傑對這個妻侄太瞭解了,每日的遊手好閒不思進取,在南京時不是打架就是鬥毆,讓馬伕人沒少操心。不過越其傑也沒想其他,哼了一聲問道:“哼!又闖什麼禍了?”
“姑丈,小侄剛才出去吃飯和人起了衝突,不小心將人打死了!”馬鋮說完還以為越其傑必定惱怒一場,畢竟死了一條人命。可是馬鋮想錯了,他來自後世,自然以人為本,人命才是最值錢的,可是現在是明末,人命如草芥,大明官軍在和流寇作戰的時候那次不是死傷數萬人,所以一條人命還真沒放在越其傑眼中。
越其傑瞪眼看了看馬鋮罵道:“是不是你爹沒在家你就沒了管束?一會兒我就去找嫂嫂將你禁足十日,等你爹回來好生收拾你!”
現在馬鋮那裡還管那些,只要能解決當前的事情就好,馬鋮趕緊如同小雞啄米一樣點頭:“請姑丈放心,從今天開始小侄一定在家閉門讀書!”
越其傑也知道這個二世祖什麼德行,但是沒辦法,誰叫他是自己正妻的親侄子。
越其傑從桌子上拿了一個名剌交給馬鋮:“你拿著我的名剌去見鳳陽府,老夫雖然品級沒有鳳陽府高,但是張知府還能賣老夫一個薄面!”
馬鋮結果名剌看了看,輕飄飄的就是一張紙,上面寫了四個字“漢房拜上!”
就這麼一張紙就能起作用?馬鋮記得後世當官的找人辦事都是寫了字條,上面寫什麼什麼事,然後請多關照,沒想到越其傑這麼牛逼,啥也沒寫就一句“漢房拜上”就能解決這個問題?
其實馬鋮不懂官場規矩,越其傑字自興,這個漢房是越其傑的號,就像後世寫小說的筆名,和越其傑關係疏遠之人是不知道的。同時越其傑用這個名剌也有含義,代表鳳陽知府和自己的關係親近,你看我的筆名都和你說了,你和我還是外人嗎?
馬鋮後世就是一個快遞員,那裡知道官場上這些彎彎道,拿著越其傑給的名剌還在猶豫。
越其傑看馬鋮這一出就知道怎麼回事,越其傑罵道:“你小子放心,鳳陽張知府和老夫關係還不錯,你拿著這個去了他必定幫你解決!”
越其傑都這麼說了馬鋮也沒辦法,只好拿著名剌準備出門。
那知道馬鋮剛要走,門口那個書辦又來了,站在門口高聲說道:“越大人,二堂外鳳陽知縣徐振業求見!”
越其傑聽書辦稟報一愣,鳳陽縣官小職微,和越其傑並沒有什麼交集,怎麼今天來拜見了?越其傑稍一轉念就明白怎麼回事了,肯定是因為打死人的事,那家苦主鬧到了鳳陽縣,鳳陽縣不敢得罪總督公子,一定是過來請示怎麼辦來了。
正好,鳳陽縣懂事來請示,那自己也就省了一份人情了!越其傑揮揮手讓馬鋮回來,然後對門口說道:“請徐大人進來!”
越其傑說了一個請字,這已經很給鳳陽縣面子了。雖然越其傑只是一個正五品總督直屬道,但是中央部委的處長是你地方小縣的縣長能比的嗎?雖然品級一樣大。
徐振業徐大縣令在二堂等候,聽越大人說了一個請字心中高興,他知道越其傑是總督大人的妹夫,自己只是一個七品知縣,能得這種大人物一個請字已經不錯了。徐振業心中盤算,一定要將打死人這件事圓滿解決,這樣既不得罪魏國公那邊,還結交了總督大人這邊,真是一舉兩得。
徐振業跟著書辦走入總督衙門二堂,低頭不敢四處亂看,等來到淮北兵備道門前,那個書辦高聲說道:“鳳陽縣徐大人到!請!”
徐振業掀開門簾剛進門,就看到一箇中年五品官員站在門口等候自己,徐振業知道這必定就是越其傑越大人,趕緊躬身說道:“卑職何德何能,敢勞大人親自迎接!”
越其傑笑了笑,拉著徐振業的手說道:“徐大人見外了,越某來鳳陽快兩年了,一直沒去拜見本地的父母官,實在是失職啊!”
徐振業趕緊謙虛的說道:“豈敢豈敢!卑職應該先來拜見大人的!”
越其傑對外面的書辦說道:“來人,快給徐大人上茶!”說完拉著徐振業的手在外屋坐下。
等書辦上了茶,越其傑開口說道:“徐大人,老夫真應該好好感謝一下你,老夫的侄兒馬鋮頑劣不堪,沒辦法啊!總制大人事務繁忙,老夫這個侄兒被他母親慣得不成樣子,到鳳陽每日飛鷹走狗,讓徐大人操心了!”
徐振業聽越其傑這麼說趕緊說道:“不麻煩不麻煩,年輕人嘛,誰年輕時都這樣,卑職相信按照馬二公子的水平,明年一定能金榜題名!”
馬鋮在裡屋聽徐振業捧臭腳好懸沒樂出聲,這個徐振業也不打聽一下自己什麼水平,現在童生都不是,明年金榜題個屁名,臭名還差不多。
越其傑要的就是徐振業的這句話,聽徐振業這麼說越其傑也就不在兜圈子:“既然徐大人這麼說了那老夫也就不見外了,我這個侄子中午在鳳陽城裡打死個人,能不能請徐大人代為疏通一下!”
如果馬鋮打死的只是一個普通人,那徐振業肯定排著胸脯保證沒問題,但是那個掌櫃是魏國公的大舅哥,這就不好辦了。
徐振業斯斯艾艾的說道:“卑職今天來也是為了這個事情!如果二公子打死的是一個普通人,那肯定沒問題,不用越大人說卑職也知道怎麼辦。但是今天這個人有點麻煩!”
越其傑一聽徐振業這麼說有些不高興,畢竟都已經給你面子你徐振業還這麼說,真是不識抬舉。
“哦?徐大人說說那人什麼背景!”
徐振業聽出越其傑的語氣轉冷,趕緊解釋道:“越大人,卑職實在沒有辦法,那個掌櫃是南京魏國公的親眷,卑職這邊也壓不下去啊!”
越其傑一聽是這麼回事麻煩了,怎麼牽扯到魏國公徐弘基了?如果是其他勳貴倒好說,明代勳貴雖然地位尊貴,但是政治地位半點沒有,但是這個魏國公徐弘基可不一般。
徐弘基除了是世襲的魏國公以外,還是崇禎皇帝親封的南京鎮守、操江提督,如果翻譯成後世話語就是南京軍區司令員加長江艦隊總指揮,這可是不次於馬士英的存在。
越其傑聽徐振業這麼說也挺為難,越其傑沉吟半響問道:“徐大人你有什麼好辦法?”
徐振業等的就是這句話,現在聽越其傑問起趕緊從懷中將那份狀子拿出來:“越大人請看,這是苦主的狀子,裡面說的清楚,他家掌櫃是被一個彪形大漢打死!卑職認為這個彪形大漢肯定不會是二公子,所以只要將這個人交出來依法處置即可,到時候二公子沒有牽連,魏國公那裡也能解釋過去!”
越其傑接過狀子一看正是如此,在聽徐振業說的也合情合理:“好,就按徐大人說的辦!徐大人放心,這件事等總制大人回來老夫一定詳細稟報,正好宿州知州出缺,徐大人辦事果敢、人情練達,正是知州的不二人選!”
徐振業聽越其傑這麼說心中大喜,知州是正五品,他現在才是正七品,差了四五級,如果按照正常熬年頭不知道要混到那年才行。現在總督大人的親信這麼說了,那一定沒問題。
徐振業趕緊站了起來,躬身說道:“請越大人放心,卑職知道怎麼做了!還有卑職回去就準備孝敬,自然也有大人一份!”
官場上辦多大事送多大禮,雖然徐振業為馬士英解決兒子的問題,但是應該有的孝敬一定要有。當然你也可以不給,不過在馬鋮的事情結束後,總督大人會給你送來一雙鞋,肯定小兩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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