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揚樓名為淮揚,自然最拿手的就是淮揚菜,該說不說這些菜做的十分地道,每道菜上來都有夥計在邊上專門講解來歷。只是馬鋮這幫傢伙都是一幫酒囊飯袋,許大虎他們字都不認得,那裡管你菜的來歷,只管低頭猛吃。馬鋮雖然在後世讀過書上過學,但是吃飯也只是家常菜,下館子也只是街頭蒼蠅館,那種金碧輝煌的大飯店根本沒去過,所以那夥計在邊上說的嘴幹也沒人理他。
看到這幫痴蠢貨只知道低頭猛吃,夥計心中腹謗道:真是一幫豬,這個總督公子也這個德行,真是廢物一個。
許大虎等人身為總督的親兵,收入還算不錯,每十日也能有個肉菜,但是現在這種滿桌子都是好菜的情景打出生就沒見過。既然二少爺發話了,許大虎等人自然放開肚皮猛吃。
馬鋮再來的時候已經吃過飯,所以還不算太餓,吃了幾筷子就不吃了,放下筷子看許大虎他們吃飯。
馬鋮看了一會兒真是目瞪口呆,他原本這麼一桌子幾十道菜肯定吃不完,但是看了一會兒發現自己錯了。就許大虎自己已經將那個扒豬頭吃光了。要知道淮揚菜中的扒燒豬頭是一整個豬頭,哪知道許大虎自己就吃光一個,馬鋮實在佩服這幫飯桶。
許大虎他們風捲殘雲吃了半個時辰,終於將桌子上的菜吃個七七八八。馬鋮看他們吃飽了剛要喊夥計算賬,就聽樓下傳來一陣喧譁聲。
淮陽樓內部中空,所以一樓的聲音很容易傳到三樓,馬鋮坐在包廂中就聽到樓下有人喊道:“淮揚樓的食客都滾出去,我家少爺要來吃飯!”
馬鋮沒想到在鳳陽城裡還有比自己牛逼的人物,自己來吃飯都沒淨街,現在竟然有傢伙敢這樣。
馬鋮站起來開啟包廂房門往外觀看,就見一夥軍漢站在一樓大廳,其中一個傢伙高聲喊道:“都他孃的聾了不成,沒聽到老子說話嗎?都滾下來!”
淮揚樓的掌櫃在那個軍漢邊上點頭哈腰說著小話,但是那個軍漢根本不搭理掌櫃。
淮揚樓二樓有幾桌客人,看到這幫傢伙兇惡不敢說什麼,趕緊下樓結了賬逃也似的走了。三樓因為是高階包廂,只有馬鋮一夥人。
那個軍漢抬頭看了看三樓,看到一個年輕人站在走廊根本沒動,那軍漢罵道:“那個傢伙,你聾了嗎?還不滾下來,等老子上去抓你下來嗎?”
這時許大虎等人剛吃完飯出來,正好聽到有人自稱馬鋮的老子,這還了得。許大虎大吼一聲罵道:“孫子,你說什麼?”
許大虎罵完從馬鋮身後閃出來幾步衝到一樓,站在那個軍漢身前怒目而視。
那個軍漢站在樓下,只看到馬鋮站在走廊,完全看不到馬鋮身後還有人。剛才他被許大虎的叫聲嚇了一跳,等反應過來許大虎已經站在他面前。
許大虎身高絕對有一米八,那個軍漢也不算矮,將近一米七,但是站在許大虎面前足足矮了一個頭。
那軍漢看了看許大虎魁梧的身材,嚥了口吐沫硬著頭皮罵道:“怎麼?看不到我們是什麼人嗎?老爺我們是鎮守府的人!”那軍漢這時看到又從樓梯上下來十多個人,一個個滿臉橫肉一看就不是好人,他自己的手下才五六個,那軍漢為了不吃眼前虧,暗打手勢讓手下出去叫人。
鎮守府?鳳陽城中唯一能稱得上鎮守的只有中都鎮守太監盧九德,難道這幫殺才是盧九德的人?馬鋮心想如果真是盧九德來了自己還是退讓一下比較好,這幫死太監陰陽人都他孃的是心理變態,現在小爺勢力還不行,彆著了他們的道大業未成身先死!
馬鋮從三樓下來,拍了拍許大虎的肩膀,許大虎看少爺發話躬身退到一旁,馬鋮來到那個軍漢面前笑道:“原來是盧鎮守的人,都是一家人,我們這就走!”
那軍漢也是死催的,一看馬鋮這面服軟,他到硬氣起來,瞪眼罵道:“怎麼?知道錯了?晚了!今天誰也走不了!”
這時淮揚樓門簾一挑,從外面從進來二十多人,將許大虎等人團團圍住,同時在這幫人後面進來一個人,這個人看到馬鋮站在中央,笑道:“馬二公子,怎麼今天頭上的傷好了?又可以出來風流了?”
馬鋮看到有人認得自己,仔細看了看進來這個人,這人二十一二歲年紀,中等身材,臉上撲著粉,但是粉再多也掩蓋不了黑黑的眼圈,一看就是房事過重。這人穿了一件水粉色絲綢長衫,上面繡著大紅色牡丹花,頭戴一頂四方巾,耳邊插了一朵水粉色絨球,真是要多騷氣有多騷氣。
馬鋮看這個人如同水滸傳裡的西門慶,就差有人在邊上捧臭腳叫一聲西門大官人。這時馬鋮身邊的顧長衛低聲說道:“二爺,這人就是盧鎮守的侄兒盧嗣業,昨天下午二爺受傷就是因他而起!”
馬鋮一聽原來是仇人來了,馬鋮笑了笑拱手說道:“原來是盧公子,今天盧公子怎麼穿的如同公雞一樣,難道盧公子變了性成了兔子?”
明代民風開放,同性戀可以大庭廣眾之下出頭露面,但是盧嗣業是盧九德過繼過來要傳宗接代的,馬鋮罵他是兔子這不是讓盧嗣業絕後嗎?
盧嗣業臉一沉罵道:“馬鋮,說你不讀書就是沒見識,這身穿戴可是南京流行款式,你一個貴州來的土耗子知道什麼?”
馬鋮還真不知道明朝就已經有了時裝這個概念,每年換季的時候各地成衣鋪都要去南京取經。但是馬鋮也沒心情管什麼衣服的款式,今天只要是盧九德沒來就成,馬鋮用手摸了摸頭上的傷口,還透著隱隱的疼痛。
馬鋮咬牙罵道:“盧絕戶,昨天因為你老子的頭被撞傷,你說怎麼辦?”
盧嗣業最恨別人罵他沒有後代,聽馬鋮哪壺不開提哪壺,盧嗣業也生氣罵道:“怎麼?本公子還以為馬老二你撞死了,沒想到老天無眼沒收了你!”盧嗣業看了看周圍,馬鋮只有十二個手下,自己這邊有二十多個,自己佔優,盧嗣業咬牙說道:“來人,給本公子打死這幫混蛋!”
馬鋮也想為死鬼馬鋮報仇,對身邊的許大虎叫道:“大虎,給小爺往死收拾這幫王八蛋,下死手給我打,打死人有小爺擔待!”
許大虎聽了馬鋮的話笑道:“二少爺放心,正好剛吃完飯,活動一下消化消化!”
許大虎正站在那個軍漢面前,一抬手一個黑虎掏心打了過去,那個軍漢冷不防被打個正著,許大虎的拳頭有海碗大小,一下就將那個傢伙打個跟頭。兩方手下看動上手了,一個個衝上去打成一團。
兩方交上手就看出來水平的高低,馬鋮這一方人少,但是許大虎等人都是貴州衛的精銳,每人都和西南少數民族打過多年仗,顧長衛更不用說了,常年跟著顧從新作戰,手上功夫自然不弱。
盧嗣業這邊雖然也是中都衛所精銳,但是他們常年和河南的流寇打仗,流寇是什麼,都是吃不上飯的農民,戰鬥力自然沒有西南少數民族強,所以盧嗣業這邊慢慢招架不住了。
這場架打的分外激烈,但是兩方士兵都不傻,知道今天只是兩個官二代打架鬥毆,所以手下都沒下死手,兩邊看著一個個都鼻青臉腫但是都沒什麼致命傷。
盧嗣業一看自己這邊招架不住,就要往門口移動準備逃跑,但是馬鋮那裡能讓他跑了?
馬鋮看盧嗣業往門口移動,左右看了看從桌子上拿了一個茶壺,緊走兩步來到盧嗣業身前,照著盧嗣業的腦袋狠狠的來了一下。
淮揚樓的茶壺為了堅固耐用,都是買的粗瓷茶壺,一個足有三四斤沉,這一茶壺打在盧嗣業腦袋上好懸沒把他打死。
馬鋮這一茶壺將盧嗣業打倒,馬鋮一轉身騎在盧嗣業身上就開始對著盧嗣業撲粉的臉蛋上練開了拳,這一頓胖揍將盧嗣業打的滿臉流血。
看到馬鋮和盧嗣業打了起來,屋中兩方士兵紛紛停下手來,被許大虎打傷那個軍漢看到盧嗣業被打的滿臉是血,對身邊的許大虎說道:“兄弟,你還不動手拉住你家主子,真要將盧鎮守的侄兒打壞了你我都逃不了干係!”
那個軍漢說的很對,兩邊動手怎麼打都行,就是死了幾個士兵也沒關係,因為這幫軍漢命賤得很,但是馬鋮和盧嗣業有個三長兩短那可出大事了。
許大虎也不是傻子,一聽也對,但是許大虎今天剛和馬鋮認識,實在摸不清這個二衙內的脾氣,沒辦法許大虎只好對顧長衛說道:“大叔,你看看能不能將二少爺拉開,真要將盧公子打壞了咱們都要倒黴!”
顧長衛一想也是,趕緊上前拉住馬鋮的手叫道:“二爺,好了!好了!再打下去盧公子就要死了!”
得到顧長衛的提示馬鋮才想起這個王八蛋盧嗣業身份非同小可,馬鋮停下手摸了摸盧嗣業的鼻息,好在這個王八蛋還喘氣。馬鋮從地上爬了起來罵道:“盧王八蛋,以後看到小爺要躲著走知道嗎?”
這時盧嗣業已經被打的面目全非,嘴一說話只漏風,嘟嘟囔囔的說了些什麼馬鋮也沒聽清。馬鋮看了看身後自己的親兵,揮了揮手說道:“走,咱們德勝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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