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了……”
紫女大驚失色的看著眼前的這個信使。
這是流沙在咸陽的一名探子,他探聽到了韓非在咸陽身故的訊息之後,便立馬飛奔出了咸陽,回到新鄭報信。
“具體情況到底是什麼樣的?”
紫女的胸前不停的起伏著,她深吸一口氣,朝著這名信使問道。
“九公子到了咸陽之後,一直想要求見秦王。”
“但是,據我所知,一連數日,九公子並未見到秦王。”
“九公子到處拜訪求人,就在他拜訪了李斯之後的第二天。”
“他便被秦王嬴政下了大獄。”
“沒過兩天,九公子死在獄中的訊息,便傳了出來。”
信使朝著紫女詳細的彙報著韓非在咸陽的情況。
紫女仔細聽著,聽完之後,方才又問道:“你可曾親眼看到了韓非的屍體?”
信使搖頭道:“沒有,九公子所在的大獄,乃是咸陽守衛最森嚴的大獄。”
“我們的人,沒辦法滲透進去。”
“不過,根據從獄中看守嘴中得來的訊息,九公子的確是死了。”
“被人毒死的。”
紫女聞言,身形搖晃,有些暈頭轉向。
一旁的弄玉趕緊將紫女給攙扶住。
這些年來,紫女和韓非一直都是最親密的戰友。
他們二人之間有著微妙的情愫,那層窗戶紙雖然沒有被捅破。
但是,二人之間的感情自然不必多說。
眼下,韓非突然死在了咸陽。
紫女實在是有些難以接受。
腦海之中,不自覺的就浮現出了韓非的音容笑貌。
“不行,我要咸陽!”
“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他不可能死!”
“他不可能就這麼輕易的死了!”
紫女的臉上滿是悲傷。
遇事一向從容的她,也有些慌張起來。
這時,紫女身旁的弄玉說道:“姐姐,此事是不是再斟酌一下。”
“咸陽乃是龍潭虎穴。”
“九公子若是真的……”
“那僅僅憑藉姐姐一個人前去,也是無濟於事啊。”
“要不,姐姐還是等張良公子和衛莊大哥回來,再從長計議。”
紫女聞言,臉上泛起堅定之色,搖頭道:“等不了了。”
“張良前去列國,遊說諸侯,合縱抗秦一時半會兒還回不來。”
“衛莊也有要事要辦,都已經消失了三個月了,誰知道他什麼時候回來。”
“我要去咸陽。”
“明日一早,便啟程。”
“我走之後,紫蘭軒的事情,就先由你掌管。”
弄玉一聽,也知道紫女一旦決定的事情,除了韓非能讓她有所改變之外,其他人還真的做不到。
想到這裡,弄玉也就不再多勸,而是說道:“姐姐,咸陽太危險了。”
“既然你堅持要去咸陽,不如將天澤他們一起帶去。”
“有天澤他們幫你,到了咸陽之後,辦事也要方便許多。”
紫女聞言,微微頷首,道:“我這就去聯絡天澤。”
話音一落,紫女急匆匆的破門而去。
弄玉見狀,微微一嘆,朝著還在一旁站著的信使說道:“你也跟著姑娘回咸陽吧。”
信使聞言,悄然退去。
……
就在韓非身亡的訊息傳入紫蘭軒之時。
身處韓國王宮之中的韓王安,也收到了這個訊息。
韓王安的面色有些蒼白。
他雖然一向不待見老九韓非,但突然聽到韓非死在了秦國的大獄之中。
一時間,還是有些難以接受。
這背後隱藏著的還有對秦國的恐懼。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韓國連一次像樣的朝會也無法召開了。
韓國的國土已經是支離破碎,河東留下兩三座城池,河內留下三五座城池,都是當年出讓上黨移禍趙國時在大河北岸保留的根基。
西面的宜陽孤城與宜陽鐵山,在秦國滅周之後,已經陷入了秦國三川郡的包圍之中。
大河南岸的都城新鄭,土地只剩下方圓數十里,夾在秦國三川郡與魏國大梁的縫隙之中動彈不得,幾乎完全是當年周室洛陽孤立中原的翻版。
南面的潁川郡被列國連年蠶食,只剩下三五城之地,還是經常拉鋸爭奪戰場。
西南的南陽郡是韓國國府直轄,實際上便是王族的根基領地,也被秦國楚國多次拉鋸爭奪吞吐割地,所餘十餘城早已遠非昔日富庶可比。
如此國土從南到北千餘里,幾乎片片都是難以有效連線的廢地。
世族大臣們紛紛離開新鄭常駐封地,在自己的城堡裡享受著難得的自治,儼然一方諸侯。
他作為韓王,想要召集一次君臣大朝會,當真比登天還難。
縱然他是韓王,又能如何呢?
韓王安的心頭浮現著恐懼之意。
他有些不安的坐在大殿之中,發現今天的夜是前所未有的黑暗,寢殿之中的燈光也無法驅散這黑暗。
他想起了韓非離韓之前,曾經對他進言,秦國即將大舉東出,東出要滅的第一國,便是韓國!
如今,韓非身死。
韓王安本能的想到了韓非的預言。
“唉,天要亡韓國了嗎?”
韓王安長長的一聲嘆息,在空蕩蕩的大殿之中迴響起來。
這時,寢殿之中的燈光突然在一剎那間,全部都熄滅了。
一個人影出現在了大殿之中。
韓王安看到了這個人影,嚇了一大跳,當他看清楚來人的面容之時,方才稍微定了定神,隨即又感覺到了一絲不對勁。
“衛將軍!”
“你深夜到寡人宮中來,所為何事!”
韓王安看著那個從黑暗之中走來的男人,那是自從姬無夜死去之後,韓國的新任大將軍。
這個大將軍叫做衛莊,是鬼谷派的傳人。
黑夜之中,這座幽深的宮殿裡,寂靜無比。
韓王安突然感覺到了一絲不太對勁。
他終於反應過來。
在他的寢殿之外,是有護衛的。
若是有人來拜見他,定然會有護衛前來通稟他一聲。
現在,衛莊進來了。
但是,通稟的護衛卻是沒人進來。
韓王安有些不安的看著衛莊,再一次大聲的問道:“衛將軍!”
“你深夜到寡人的寢殿來,到底有何事!”
衛莊身著一身盔甲,他的一頭白髮已經及腰,他的面容冷峻無比。
眼中,滿是寒意。
衛莊一步一步的走在殿中,森然開口道:“韓非死了。”
韓王安瑟瑟發抖,道:“寡人知道。”
“老九死的不明不白。”
“一定是秦狗害了老九的性命。”
衛莊一臉平靜的說道:“害死韓非的,不是秦人。”
“而是你。”
韓王安聽到衛莊的話,登時反駁道:“衛莊,你胡說八道什麼!”
“老九是寡人的兒子!”
“寡人便是再不喜歡他,難道寡人還會害他性命不成!”
“你要做什麼!”
“你想幹什麼!”
“你下去!”
“你不要過來!”
韓王安驚恐的看著朝著他不停走來的衛莊,床榻上不停的後退。
他已經退到了牆上。
韓王安渾身癱軟的看著衛莊,他從衛莊的身上感覺到了一股滔天的殺意。
衛莊一臉冷漠的看著韓王安,緩緩說道:“你知道嗎?”
“你在很久之前,就該死了。”
“但是,你活到了現在。”
“你知道是為什麼嗎?”
韓王安被衛莊身上散發出來的強大氣勢嚇的魂兒都飛了。
他結結巴巴的說道:“你想做什麼?”
“我是韓王!”
“你不能殺我!”
“你是要謀逆篡上嗎!”
衛莊冷笑道:“從前,因為韓非在,我想著留你一命。”
“但是,現在,韓非死了。”
“因為這個破落的韓國,有你們這些人,所以,他死了。”
“而你,就是害死他的罪魁禍首!”
“如果不是你的昏庸,他不會去秦國赴險。”
“如果不是你的昏庸,現在的韓國,會比任何時候都要好!”
“你該死啊!”
韓王安被衛莊的這些話給嚇到了。
“你不能殺我!”
“你不能殺……”
韓王安的聲音在這裡戛然而止。
一道劍光劃過了他的脖頸間,韓王安死死的捂著自己的脖間。
失神的望著那遠去的身影,抬起胳膊來,想要抓住什麼,卻是什麼也抓不住。
最後,他的手臂無力的垂落下去。
“這一劍,是替韓非刺的,也是替我鄭國的亡魂所刺!”
“韓非曾說過,黑夜終將遠去,白天終究會到來。”
“但,從今往後,我將置身於永夜之中。”
夜風吹進了這座寢殿之中。
衛莊脫下了身上的盔甲,眼神之中充滿了冷漠。
他才剛剛離開新鄭三個月,就發生了這樣的大事。
若非他在魏國突然聽到了韓非身死的訊息,恐怕現在,他還不知道韓非已經不在這個世上了。
很多年了。
他已經有很多年沒有感覺到心痛了。
“韓非……”
“我一定會調查清楚你的死因!”
衛莊的身形消失在了夜幕當中。
當衛莊離去之後,血腥味從韓王的寢殿之中四散而去。
不多時,有一道曼妙的身形來到寢殿之中,看到了已經死在了床榻之上的韓王安。
“流沙的衛莊殺了韓安。”
“看來韓國的天,終究是要變了。”
“你準備好了嗎?”
“白亦非?”
隨著這道聲音的落下。
血衣侯白亦非的身形也出現在了寢殿之中,他看著韓王安的屍體,一臉淡漠的說道:“秦國的大軍已經在頻繁調動。”
“你我,不應該為韓國陪葬。”
……
咸陽,昌平君府,大書房之中。
昌平君羋啟正在招待葉千秋。
這是葉千秋第一次來到昌平君府。
昌平君羋啟已經穩穩當當的做了秦國丞相多年。
不過,葉千秋一到咸陽,他還是第一時間,就邀請葉千秋到府上做客,不過,葉千秋一直都沒顧得上來。
一直拖,就拖到了今日,方才到昌平君府做客。
昌平君羋啟這個人,葉千秋還是不想過多接觸的。
此人一直在暗中扶持農家的人。
農家在七國之間的勢力很大,尤其是在楚國一代,更是根基深厚。
這一切都和昌平君羋啟脫不了干係。
這些年,他一直都讓道家弟子暗中盯著羋啟。
前兩年,趙高送扶蘇到太乙山的時候,他還叮囑過趙高兩句,讓趙高注意昌平君羋啟。
也不知道趙高掌握了羋啟多少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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