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愚蠢!’
‘蠢得要死!’
熊熊烈火之中。
腦海中的那個乖戾的聲嗓再次冒了出來,瀧函渾身都很沉,眼皮怎麼都無法睜開,他似深陷岩漿之中,濃郁且炙烤的濃煙味將他牢牢包裹其中仿若下一秒就可以完全將他吞噬其中,瀕臨死亡的感覺是這麼的真實。
他是不是快要死了?
呼吸愈發困難起來。
整個人越來越沉,越來越沉,真的很想就這樣睡過去吧。
‘你這個蠢貨!快點起來爬出去!!’
‘快點!!’
不行啊,他起不來。
真的。
他想休息了,好累,好累。
‘就這樣死了你甘心嗎!蠢貨!究竟為什麼你會變成這樣你難道心裡一點數都沒有嗎!就是因為你軟弱可欺!!
你什麼都不爭什麼都不搶什麼都覺得無所謂!
你活該!’
‘一個素昧相識的女人說可以醫治你的腿你就信!嬌嬌好不容易過來看你了你卻要把她給趕走!
老子怎麼會跟你這樣的一個蠢得無藥可救的人共用一個身體!!’
緊閉雙眸的瀧函手掌死死地扣住了地板。
臉色慘白如鬼。
“嬌嬌…”
“嬌嬌…”
他無意識的呢喃道。
‘怎麼,你還有臉想著嬌嬌,你他媽知道為什麼嬌嬌不喜歡你嗎?’
‘就是因為你懦弱無能!’
‘無權無勢又無能!誰他媽會喜歡你!’
‘你說你除了會給嬌嬌添麻煩以外,你還能做什麼!!’
‘你要麼就給老子現在徹底縮回你那龜殼裡面去讓我將你取而代之,要麼就給老子快點爬起來!
沒有人可以拯救你,除了你自己!!’
瀧函緊繃的那根弦早就斷了!外加玄默的無盡嘲諷,是個人都要炸,瀧函不是忍者神龜,他從來也就不是什麼善男信女,只是,他也的確是太過佛系,不論人或者事,都太過聽天由命。
但長期的隱忍終究會迎來一次大爆發!
瀧函的隱忍已經到了一個頂點,徹底崩盤了!
他也一直都有屬於自己的驕傲,也正是因為這驕傲讓他錯失了嬌嬌。
可就眼下的事情而論。
他有怨氣乃人之常情。
憑什麼所有的災難都要他一個人來承受,就因為他是私生子嗎!就因為他生來就受到世人的歧視嗎!
所以他活該是見不得光的,是嗎!
‘哼,自哀自怨從來都沒有用,你給老子爬起來!從這裡爬出去!叫那些欺你辱你的人千倍百倍的償還回來!
要叫他們生不如死!’
‘否則的話,你所有遭受的這一切苦難都將成為一場笑話!
那你就不如去死好了!活著做什麼!你口口聲聲說不想讓嬌嬌同情可憐你,可你又到底都做了些什麼來改變你眼下的局勢!
你什麼都沒做!
只知道一味的退縮!
你堂堂的一個帝都集團二少竟是活得還不如一介螻蟻,你可悲不可悲!’
瀧函真的徹底精分了。
玄默的每一句話都如同是一根刺一般扎得他生疼,可他說的卻也都是事實,從始至終他都沒有想過要改變什麼。
被人打了一巴掌沒多久便就又自愈了,如此迴圈往復,所以,他越來越卑微,越來越敏感,越來越無足輕重。
下半身失去知覺,父親一眼都沒有看過他,母親也就只知道抹眼淚,毫無對策可言,他自己也是傻,什麼人都信。
這才導致了自己如今這樣慘烈的悲劇。
被大火吞噬殆盡恐都無人知曉!
就要這樣死了嗎?
從此就這樣悄聲無息的消失在這個人世間了嗎?
沒有遺憾可言?
是嗎?
瀧函反覆的問自己,如果他就這樣死了是否甘心,答應是,不甘心!
他不想死。
‘很好,起來!
如果你不想徹底失去嬌嬌的話就給老子起來!去報復那些毫無忌憚傷害你的人,去證明給嬌嬌看,不止是大哥可以站在金字塔的最頂端!
你也一樣可以!!
你身上流著的是和大哥同等的血!
你不比大哥差!’
瀧函閉著的眸中不住的滾動著,他從未想過和大哥比,從未想過和大哥一決高下,大哥是那麼的遙不可及。
他怎麼可以和大哥相提並論。
不行的。
‘你難道真的想開口喊嬌嬌一聲大嫂嗎!’
玄默給了瀧函最後的一劑強行針!
終於瀧函被玄默罵醒!
他猛地就睜開了眸子,那雙古井一般毫無波瀾的眸子一如往昔寂寥又充滿著無盡哀傷的憂鬱,瀧函還是那個瀧函,他內斂,心思細膩,這輩子都無法改變,可不同的是,那深不見底的空洞黑眸之中卻是多了一絲從未有過的平靜。
那種平靜之下所掩藏著的將是暴風雨的席捲!
秉承著哪怕是死也要將那些害得他如此悽慘之人踩入深淵的信念,脖子骨折,大腿呈現扭曲狀態下,還血流不止的瀧函彷如是從地獄裡爬出來的惡鬼,他帶著滿身的怨氣與不甘生生靠著兩隻手從熊熊大火的別墅之中一層一層的往下爬著,哪怕他已經聞到了自己身體燒焦的味道,那雙黑眸仍舊毫無波瀾。
他不會死,他不會就這樣死去的!
‘咳——’
瀧函自二樓的廂房一層一層攀爬到了一樓,哪怕期間因為他重心不穩導致直接就自二樓樓梯上給摔了下去,頭破血流,殷紅的血已經是將他那樣雋美清秀的面龐給染成了一個鬼面羅剎,瀧函也沒有絲毫的遲疑,一直就在火海中攀爬著,雙手早已被大火烤糊了他都不曾停下來。
可是,待他爬到了一樓見到面前的一道燃燒著的緊閉大門時,瀧函幾乎是已經聽到了自己心跳停止的那一剎。
‘呵——’
他忽然就笑了。
瀧函真的很少笑,他一直都是沉默寡言的,好像就沒有笑過,但是眼下,瀧函卻是笑得無比的淒涼,叫人心疼。
看來是老天爺要他死。
被人下了套染了那東西,叫他苟延殘喘失了身為貴族的尊嚴與氣度,瀧函沒有想過去死,手筋被尹彎彎割斷這輩子都差點就連鋼琴都彈不了了,他都沒有想過要放棄,身中一槍命懸一線,他還是活了過來,眼下雙腿殘廢被人當畜生一樣解剖他同樣忍下屈辱自鬼門關調頭回來了,但是眼下,望著面前的火光沖天,那熾烈的大火,那緊閉燃燒的大門是眼下的他怎麼都無法跨過的溝壑。
‘呵——’
瀧函笑著笑著竟是就有淚水自他的眼眶滑落而下,太可悲了,他實在是太可悲了!瀧函將頭深深埋入自己的掌心,低聲嗚咽著,是該有多絕望才會哭得那樣的心酸與無助。
“碰——”
就在瀧函的眸光逐漸黯淡無光,已經接受了自己即將在這大火之中焚燒殆盡的命運之時,本是被大火燃燒的大門竟是被人破門而入!
一道光束打在來人的身上叫瀧函一時晃了心神。
“嬌嬌…”
他是已經死了嗎?
竟是都已經出現了這樣的幻覺?
白色襯衫搭配淺藍色牛仔褲,一身簡約裝束的許嬌嬌卻是仿若天神降臨一般在瀧函最無助奔潰的時候出現了!
她似瀧函的救贖將他徹底自這無盡深淵一把拉出。
她漂亮的眸中閃過了一抹心疼?
嬌嬌是在心疼他嗎?
陷入昏迷的最後一刻,瀧函的嘴角卻是詭異的還掛著一抹笑,一抹極致且心安滿足的笑。
嬌嬌啊,你這般待我,此生我又該如何割捨得下你?對不起,我知道你會不高興,可是我已經決定了,這一輩子不論要花費多大的代價,死傷多少人,我都將傾其所有也要將你留在身邊。
因為我愛你啊,嬌嬌。
“瀧函!”
“瀧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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