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國。
武安城。
章臺宮內。
舒國使臣正在滿臉激憤地大聲質問羅國君臣——
“羅侯,虧得我們君上信任你,才讓歐陽泰及其所部十萬大軍進入我國境內,為何你們尚未與雲軍接戰,便先佔據我舒國過半府縣?莫非助我舒國抗拒雲軍是假,吞併我舒國才是真?!”
張道成端坐在侯位上,雖然距離舒國使臣老遠,但仍有中被唾沫星子濺到的錯覺。
最主要的是他覺得有些尷尬。
這個舒國使臣,有些話大家心知肚明就好,不要當眾說出來嘛。
就像此時。
他能說什麼呢?
難道要說,沒錯,孤就是想吞併你們舒國。
你們舒國如今已經成為羅、雲兩國爭食的一口肉,難道心裡沒點逼數?
這話要真講出來,他一直以來演給天下人的那種有道明君、樂於助人的人設就崩了呀。
‘唉~早知道孤就演個霸道君王好了,想幹啥幹啥,想殺誰殺誰,想睡國師就睡國師。多爽?’
心中一嘆後,張道成卻又習慣性地跟舒使演起來。
“舒使,你們誤會孤了呀,其實,我令歐陽將軍接管那些府縣,都是為了你們好。”
哈?
為我們好?
舒使氣抖冷。
張道成則滿臉被冤枉的可憐模樣,接著道:“據寡人所知,你們舒國常年與魏、錦兩國打交道,國內已經被兩國暗探及奸細滲成了篩子,甚至那些府尹、縣令還有想直接投降雲國的。
如此情況,我羅國大軍要想抗拒雲軍,焉能不接管這些府縣,以保後路安全?”
別說,張道成這番話聽起來還蠻有道理。
舒使一時無法反駁,便又質問:“便如羅侯所說,那貴國大軍肆意奪取我舒國錢糧、徵發民夫,甚至是斬殺我舒國官吏,又是何道理?!”
“舒使!”張道成忽地板起臉來,“這話也是舒侯讓你問的嗎?他好不懂事啊。
孤發大軍替他抗拒雲國入侵,難道舒國不應該提供糧草及民夫?總不會想讓我羅國出人又出錢吧?
至於被斬殺的官吏,那還用問嗎?肯定都是雲國奸細呀!”
“你,你···”舒使指著張道成,真被氣得抖了起來,“無恥之尤!”
一句話罵完,不知道是真的氣到極致,還是怕罵了羅侯被砍,舒使仰面噴出一口鮮血,眼白一翻,倒了下去。
張道成見狀微微一笑,揮手道:“來人,將舒使抬下去令大夫好好醫治。”
等舒使被抬走,殿內血跡也被擦洗乾淨,張道成讓人點了一爐檀香,才又道:“去請國師、國相過來。”
侍衛應聲離去。
國相安啟明很快就來了。
可國師黃西鳳卻是過了一兩刻鐘後才到。
並非她住的遠,只因逢羅侯相詔就遲到是她的一貫作風。
這不,張道成一個字都沒責怪,反而頗為熱切地看著黃西鳳——他覺得國師今日似乎又美了一點。
“不知羅侯相詔何事?”黃西鳳開門見山地問。
黃西鳳雖然被封為國師,但對張道成依舊不願以臣子自居,不稱君上,這是眾所周知的事,因此張道成依舊不怪她。
“國師,歐陽將軍率領大軍就要和雲軍接戰了,孤這心中實在有些不安,所以才請國師與國相過來商議,看各方面安排是否有紕漏。”
黃西鳳都不看張道成一眼,站在那裡負手道:“羅國有十萬精兵,又有我羅浮派及國內的十數位靈竅境相助,還有我大師兄暗中坐鎮,如何會有紕漏?”
如今羅國君臣對千年前的各家勢力可不再是一無所知了。
安啟明見張道成一副難言的樣子,便替君分憂道:“國師,那暝教為千年前能與貴派與星神宗相媲美的大勢力,想必此番出世的定然不止教尊蒼雅一人吧?
另外,司馬家怎麼說也算是千年前的一方小勢力,那司馬家老祖會不會已經進入神府境?
如此,貴派太上大長老一人坐鎮軍中是否足夠,莫不要讓他老人家吃了虧呀。”
黃西鳳聽了這話,左右打量了下這對兒羅國君臣,忽然就明白他們的意圖了。
於是輕笑,“你們是想請我家太上掌門出山?”
張道成立馬拍掌喜道:“如此最好不過了!”
黃西鳳卻冷哼一聲,“想都別想,我家太上掌門而今正在修煉緊要關頭,是絕不會為這般小事奔波的。
況且,根據約定成俗的規矩,神府境一般不會輕易干涉下層的征戰。
此番我大師兄坐鎮軍中,都未必會出手,根本沒必要再請我家太上掌門!”
黃西鳳反應如此激烈是有原因的。
如果張道成、安啟明真的瞭解她,便知她是說謊心虛了。
其實羅浮派太上掌門顧常根本沒有閉關,而是去了海上,尋找真正的羅浮仙山。
只不過羅浮仙山之秘事關重大,且羅浮派也不想讓人知道派中而今少了最強戰力,便對外宣稱顧常閉關了。
大約還是心虛,黃西鳳說完,見羅國君臣一時不吭聲,便有放緩語氣,道:“羅侯不必太擔心,再過一段時日,我也能步入神府境。
介時若雲國真有神府境參與戰爭之中,我便也去戰場。
有我與大師兄在,縱然無法穩勝對方,卻也能牽制,必不使羅國吃虧。”
張道成知道,這應該就是羅浮派的底線了,於是展顏笑道:“如此孤就放心了。額,孤昨日得地方進貢了西湖的雨前龍井茶,國師可願一起品嚐?”
聽見這話,國相安啟明暗自神傷。
以前地方進貢的這茶,張道成都是請他一起品嚐的,怎麼如今就換人了呢?
真是舊不如新吶。
黃西鳳卻是道:“西湖雨前龍井嗎?羅侯派人送我府上便好,一起品嚐就不必了,我還要趕回去修煉。”
說完,黃西鳳便直化作一道風似的殘影離去。
張道成從侯位起來,來到原來黃西鳳站立的位置,嗅著空氣中殘留的香味,痴痴地望著外面。
其實,他今日請黃西鳳來,議事只是藉口,真正的目的就是請黃西鳳一起喝茶啊。
可惜沒成功。
這時安啟明笑著走上來,道:“君上,臣有時間,要不臣陪您一起品茶?”
張道成仍目光幽怨地望著外面,道:“國相沒聽見嗎?國師要孤把茶送她府上去,國相還是等明年再品吧。”
等明年?
感情人家隨便一開口,你就要把那麼珍貴的西湖雨前龍井都送過去?
安啟明瞪眼。
心中既愕然,又苦澀失落。
可惜他不知道熊起前世的語言,不然肯定會在心中大罵張道成一聲——臭舔狗,祝你舔到最後一無所有!
···
在羅國君臣商議舒國戰事時,雲、羅兩國的前鋒軍已經在舒地接戰。
這一次雲國在前鋒領軍的不是別人,乃是車騎將軍之子,偏將軍司馬懷山。
【第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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