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交車上沒有空位，元青舟走到中間的扶手邊上站好，透過車窗看向外面。
夜幕降臨，霧濛濛的城市裡，有碩大的老鼠從下水道里爬出來，在溼漉漉的馬路上亂竄，還有快餐店門口的小丑雕像笑容變得猙獰，視線追隨著公交車，手中染血餐刀寒光閃爍。
空蕩蕩的主街上只有444路公交車在疾馳，廣告牌上播放的影片滋滋啦啦的跳動，周圍陰暗的角落裡也影影綽綽，有許多詭異的存在正在暗中窺視著。
“小姑娘，你不應該上這趟車的。”
元青舟低頭，坐在她面前的老爺爺拄著一把傘嘆氣，一臉惋惜的對她道。
“為什麼？”元青舟問。
老爺爺低聲道：“你難道都沒發現，車上全是死去之人的靈魂嗎？這實際上是一趟轉運靈魂的車，另外，你知道動物園的投餵車嗎？”
元青舟皺眉，一臉不解。
老爺爺苦笑道：“在這座城裡，死後是可以輪迴的，但也要看運氣怎麼樣，只要能堅持到終點站就有機會，就怕……”
叮鈴——
老爺爺話還沒說完，車頭懸掛的鈴鐺忽然響了，這一瞬間，元青舟感覺車上所有人都緊張起來，露出極度恐懼的神情注視著前車門，並且下意識的往後縮。
公交車緩緩停靠在站臺上，前車門開啟，元青舟聽到周圍一大片嚥唾沫的聲音。
“投餵時間到了。”老爺爺樂觀的苦笑一聲。
元青舟看向站臺，昏黃的燈光下，似乎有大片陰影正在靠近，緊接著，整輛車往右前方傾斜抖動著，好像有十分沉重的東西正在上車。
車前門頂上的燈閃爍了下，那個東西驟然顯現在眾人眼前。
看起來就像是一灘腐爛的廚房垃圾，不斷往下滴著腥臭的水，裡面混雜著各類骨頭，剩飯剩菜，包裝袋和瓶瓶罐罐的東西，密密麻麻的白色蛆蟲在上面蠕動，周圍還有大量的蒼蠅嗡嗡飛舞。
嘔——
周圍人忍不住嘔吐起來，元青舟也掩住口鼻皺眉，這東西看一眼就讓人噁心反胃，渾身雞皮疙瘩都要冒起來。
那東西上車之後，司機倒是面色如常，“上車繳費。”
那一灘東西里緩緩伸出一條觸鬚，碰了下車前面的刷卡的地方。
滴！
一聲響之後，元青舟看到一股灰白的能量從那東西身體裡注入刷卡口。
“請自便。”
司機點點頭，踩下油門繼續前行。
在蒼蠅嗡嗡的聲音中，所有人都緊繃著神經，看著那東西一點點蠕動著進入車廂內部，雖然它身上並沒有五官之類的東西，但所有人都能感覺到一種被注視和被挑選的目光。
那東西從前面走過之後，它背後坐在兩邊的人齊齊鬆了口氣，慶幸逃過一劫。
“在它下車之前，它只會挑一個靈魂，運氣夠好的話，可以逃過一劫。”老爺爺安慰元青舟道。
元青舟點頭，原來所謂投餵車，是這樣的。
然而下一刻，那東西就停在了元青舟三步外的地方，圍繞在它身上的蒼蠅慢慢朝元青舟飛過來。
“看來我運氣還挺好的。”
老爺爺一臉惋惜的看著元青舟，重重的嘆了口氣，“你真的不應該上……”
話還沒說完，老爺爺就見元青舟抬手甩出一把匕首，正中那東西中心位置，原本要將元青舟吞沒的蒼蠅突然之間變成灰燼。
那東西發出刺耳的嘶鳴聲，渾身劇烈震動著往後蠕動。
轟！
那東西轟然爆裂，噁心的腐爛物瞬間濺滿四周，噴了周圍那些人滿頭滿臉。
元青舟眼疾手快的拿過老爺爺手裡的黑色雨傘撐開，讓她和老爺爺避免被噴一身。
一腳急剎，元青舟穩如泰山的站著，緩緩收起傘。
周圍人身上掛著噁心的剩菜剩飯，全都駭然的看向元青舟，前面的司機扭過頭，也是一樣震驚。
手指粗細的能量被吸入身體，元青舟從口袋裡拿出紙巾，從地上的腐爛之物裡捏出自己的驅邪匕首擦乾淨，餘光掃到前面的司機掏出手機正在撥打電話。
“喂，我要報警，我們444路公交車上有人違反夜間條例，持械殺……咳咳咳，對不起，我打錯電話了。”
司機驚恐的垂眼，看著抵在他脖子上的匕首，那匕首上散發出非常致命的氣息，讓司機忍不住顫抖，衣服下面伸出無數條觸鬚，扒在側面的窗戶上想要逃跑。
“繼續開車，別耽誤我的時間。”元青舟冷聲道。
司機點點頭，重新發動公交車。
元青舟又警告道：“別讓我發現你開錯路。”
司機的電話響起來，他渾身一顫趕忙把電話按滅，神情專注的開車。
元青舟拉好口罩，壓低帽簷，將左手放上刷卡的地方，裡面的能量前仆後繼的注入身體，元青舟的眼神越發明亮。
要都是這個數量的話，坐個十來趟她應該就能開啟手錶和玄武書，也能用一些低階符籙了。
看著自己的‘辛苦錢’被元青舟洗劫得一乾二淨，司機的眼睛越瞪越大，周圍的觸鬚都在顫抖。
救命啊，有人打劫公交車！
“你們這樣的公交車有多少路？”元青舟問道。
司機眼瞪如銅鈴，顫聲問道：“你你你……你想幹什麼？”
“沒什麼，就是想每趟都體驗一下。”
司機：“……”
叮鈴－－
車前的鈴鐺又響起來，司機突然踩油門加速，但是元青舟的匕首猛烈得刺過來，司機脖子上的皮被擦破，強烈的灼燒感讓他渾身打顫，趕忙把腳放到剎車上。
“該停的時候還是要停的，要尊重規則。”
司機用力點頭，車輛到站之後將車停穩，然後看到剛上來的乘客還沒站穩，就被元青舟一刀宰了。
一直將元青舟送到目的地之前，她都站在司機身邊，不斷收割著上車異靈的生命。
眼見終於到了元青舟該下車的地方，沒等司機鬆口氣，元青舟轉向後方已經全都懵逼的乘客，問了一句。
“我要是把司機殺了，這車你們自己能開到地方嗎？”
司機：！！！
片刻之後，元青舟下車，回頭看向坐在司機位置上的老爺爺。
“路上小心。”
老爺爺笑呵呵的點點頭，“第一次遇到你這樣的，小姑娘，以後這種事情可不敢經常幹，城裡有夜間條例，就像白天殺生犯法一樣，夜間屠殺這些鬼東西也犯法，你要是驚動了教會的人，會被通緝的，千萬小心。”
元青舟點點頭，看著公交車開走，之後它應該是不會再停了，會帶著這一車靈魂去他們該去的地方。
公交站臺對面街道拐角就是她取貨的地方，她一下車，就感覺自己被許多東西盯上。
手機又響起來，元青舟拿出來一看，還是張樹景，還是不停在給她發‘交易取消’的資訊。
合同都簽了，交易不可能取消，刀山火海她也會完成工作。
元青舟走到拍賣行，就看到緊閉的大門下面有個可容納動物出入的小門，她按照張樹景之前說的方式敲門。
不一會，一個黑皮箱從小門裡遞出來。
“凌晨之前，一定要送到城西龍達修理廠，明白嗎？”一個渾厚的男聲在門內叮囑著。
“知道了。”
元青舟應了一聲，拎上皮箱一轉身，赫然發現背後原本空曠的街道上，忽然多了大量彩色氣球，全都低空漂浮著，並且不斷朝她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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