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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二章 吾輩世勳當死國事!

作者:九命貓零
……

不數日,賈璉回來,一行大小船隻數十艘,財貨箱子拉了不知多少,待眾人迎回府裡一看,不想竟是青磚無數!

賈赦反應最快,倒吸一口涼氣,指著賈璉氣的說不出話來,“好孽障!你敢獨吞?”

賈璉:“……”

面對眾人懷疑的目光,賈璉當時想死的心都有了!好半晌,他突然像想起什麼,一拍腦門!“玦兄弟!對!一定是他!”

見眾人一齊看過來,賈璉趕忙解釋,“跟我去那邊的除了自己人,就只有玦兄弟的人!不是他,還能是誰?”

還能是你唄!不過賈玦……賈赦眼中晦色一閃,冷笑兩聲,“也罷!如今因大觀園之事,府裡已入不敷出,這筆銀子事關重大,我便去找那小子問上一問,但若是你敢騙我,可仔細著。”

賈璉忙叫屈,“必是他做的!兒子有幾個膽子,敢貪這筆錢?”

賈政在一旁看著,默默無言,此事實在有辱斯文,有違君子,可家裡……唉,反正他是沒臉去跟賈玦開口談這事的,大哥能去再好不過。

……

於是,賈赦便板著張臉,氣勢洶洶去尋賈玦,沒人知道他二人在敬緣齋談了些什麼,只見盞茶功夫後,賈赦笑逐顏開的走了出來。

……

翌日,有傳旨公公到,寧榮二府眾人一齊跪下接旨,賈玦過來,見來的是熟人,忙上來打了個招呼,“崔小公公久見了!”

崔淼見他也笑了,“仙師,久不至萬壽多矣!老皇爺讓我給您帶句話,言說妙法果真非常,短短幾月他竟覺著身體硬朗許多,睏覺的也少了!

只是於築基之道,甚不明朗,還望仙師有暇常來指點,他老人家必定沐浴薰香於宮內靜候,不敢怠慢。”

賈母、賈政、賈赦、賈珍、賈璉……府中上下人等,跪在下面,聽得宮裡來的公公,並太上皇居然這樣同賈玦說話!早駭得三魂丟了七魄,只覺恍若如夢!

早聽說太上皇厚愛賈玦,連賈敬封國師之位,也是因賈玦年紀太輕,怕承不起,才交給賈敬過渡的,眾人原先還以為笑話不信!

只當這小子是走了天緣,入了太上皇的眼,卻沒想到這厚愛竟是這個厚愛法,這哪裡還是厚愛,這簡直是執禮甚恭,以師事之,天吶!這…這賈玦還了得!這…這咱們賈府還了得?

賈玦自不知眾人想法,自忖太上皇話中深意,身體硬朗之說,他估摸著應該是停了那些仙丹冰鑑,這些日子修養靜坐,調養過來了……

築基之道……這……賈玦尋思得再拖上一拖,不然今天築基了,明個就要金丹,這人心不足,擱哪天要我教他白日飛昇,可編不下去!

心頭計較已定,賈玦因笑道,“崔小公公且去回帝君,言說他既然察覺身體變化,便是已經入門,照此修行不輟即可。

至於築基之道,凡事欲速則不達,修行一事更是如此,他已所行速成之法,更忌心急,且放平心態,每日苦修方能有所成,若是心急,難免心魔頓生,仙緣修行毀於一旦!”

見崔淼面色變化,賈玦也自知說話有些重了,遂又換上溫和的語氣言道,“還望小公公勿要見怪,我這裡也是實在憂心帝君誤入歧途,才這樣說的。

實則師傅領進門,修行在個人,我於此道亦不過一些粗陋見解,並無所成就,近來少去萬壽宮也是察覺帝君過分依賴於我,生怕耽誤帝君。”

崔淼面色緩和下來,微微頷首,“父母之愛子,則為之計深遠,想來師父授弟子亦如是也!仙師所言,咱家必一字不漏轉告帝君,只是帝君想請仙師去萬壽宮一事……”

賈玦皺了皺眉,嘆了口氣,伸手掐指一算,面無表情道,“貧道剛算了一卦,如今機緣未至,不便相見!好生修行,待功成圓滿,體生異狀,貧道自去為之解惑!”

崔淼的嘴角抽了抽,這也行?不過總算有了個說法,回去轉告老皇爺也就是了。

二人閒話一陣,崔淼看見地上還跪了一群人,這才驚呼一聲,“險些誤了大事!”

趕忙拿出聖旨,賈玦也便跪下,隨後就聽他尖著嗓子,“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朕聞榮國公賈源嫡長孫、襲榮國公賈代善嫡長子,襲一等將軍賈赦,勇武兼備,忠義可嘉!

並寧國公賈演嫡長玄孫,襲一等神威將軍賈代化嫡長孫,一品大魏國師賈敬嫡長子,襲三等威烈將軍賈珍,才略果敢,忠君保國!

今湖廣有難,此誠危急存亡之秋也!特封賈赦為湖南巡撫,賈珍為湖南布政使,督撫湖南!

收復長沙,剿除妖禍,百年國祚,在此一役!

勿使朕為亡國之君,勿陷汝為亡國之臣!汝等世勳,與國同休,勿失朕望!”

……

聖旨唸完,全場緘默……

湖南巡撫?湖南全境都陷在白妖手裡,還巡個屁!督湖南事?白妖能聽我的還是咋地?

收復長沙?兵呢?隻字不提讓帶哪路兵馬過去?再是勇武兼備,也不能隻身一人收復失地啊!

“騙我!你騙我!”賈赦發瘋似的站起來,指了賈玦紅著眼咬牙切齒!

賈珍則根本不知道賈赦昨天和賈玦談了些什麼,一開始都是懵的,好在他反應也快,一聲悲呼,“二弟害我!”隨後仰面昏死過去,試圖不接聖旨,矇混過關。

賈玦命人強行扶他二人回房休息,替他們領了聖旨,因笑道,“崔公公回去讓陛下放心,國朝艱難,我賈家世受皇恩,豈不出力?他們叔侄二人得聞能為國盡忠,太過激動,情難自制,讓公公見笑了!

且容他們將養片刻,時不我待,一個時辰後便會啟程奔赴湖南,此去必死國事!

父死子繼,子死弟從,我賈氏一門,從上至我,必與國同生,與國同死!”

崔淼大為動容,“賈家滿門忠烈,我大魏有此世勳?何愁湖廣不靖?仙師所言,我必回稟聖上與太上,二聖待仙師不薄,聞必欣慰矣。”

……

“公公請!”

“仙師請!”

……

榮禧堂。

賈母坐在上首眼中陰晴不定,她這次是真被賈玦那番話嚇到了!

什麼叫此去必死國事?什麼叫父死子繼,子死弟從?這是要做什麼?翻天不成?

看著進來的賈玦,賈母面色無比陰沉,“跪下!”

賈玦依言跪了,面上卻嬉皮笑臉的撇著個大嘴,“老祖宗這是怎麼了?誰惹您老這麼大火氣?”

“安敢害你大叔、大哥!他們都是你血脈至親啊!便是再有什麼不是,你將他們打發了,眼不見心不煩就是,竟非要命不成?

今日他們惹了你,你害死他們,來日若是老身觸怒了你,你怕不是也要害死我了?”

見賈母這是動了真火,賈玦也收斂了笑意,冷笑兩聲,“老祖宗這是糊塗了?什麼叫我害死的?皇命聖旨,我不接,難道咱家要抗旨不遵不成?”

“你知道我在說什麼!你敢說這聖旨與你無關?”

迎著賈母那無比痛心、失望、並摻著隱藏的一絲恨意的目光,賈玦也有些不好意思,畢竟老太婆待他還是不錯的,這次無端坑掉她一個兒子,也是有些不太地道,因嘆了口氣,好言慰道。

“老祖宗!史家叔叔發信求援,我想著咱們四王八公一系,太久遠離朝堂,正可借平叛一事,再現祖輩榮光。

幾位王爺不去說他,八公一系勳貴上至我賈府,下至伯子男,各家出一人,無一例外!吾輩世勳,世受皇恩,豈有畏敵避戰之理?

我賈家因一門雙公,所以大哥和大叔同去!除他二人,另鎮國公牛清之孫現襲一等伯牛繼宗,理國公柳彪之孫現襲一等子柳芳,齊國公陳翼之孫世襲三品威鎮將軍陳瑞文,治國公馬魁之孫世襲三品威遠將軍馬尚,修國公侯明之孫世襲一等子侯孝康,繕國公之孫石光珠等皆去!

眾叔伯聞言,無不歡欣鼓舞,恨不得立馬披甲殺賊建功,光復祖宗功業,怎麼到了我家,為國剿賊,反成了害人?

老祖宗要果真覺得不妥,孫兒這就去回稟聖上,言說我賈家全無忠義之心,只知貪圖安樂,請陛下收回成命!”

賈母本有心教訓賈玦一番,好教他從中周旋一二,看看此事還有沒有轉圜的餘地,不想給他站了大義,連消帶打一番話下來,竟說的她無言以對!

“你…你…”好半晌才緩過口氣,萬語千言化作一聲長嘆,有些哀求道,“那…那也不必非要他二人去,你大叔什麼樣人你是知道的!

他哪裡懂什麼行軍打仗?湖廣那裡聽說亂的很,這些亂民最是喜歡殺官造反,他頂了個巡撫的名頭過去,焉有命回來?”

“一個一等將軍,一個三等將軍,他們不去誰去?既生於賈家,受我家累世功勳,得享富貴,亦要承賈門累世之責!

我家自寧榮二公隨太祖皇帝起事,世受皇恩,丹書鐵券,與國同休,這大魏不只是天家的大魏,亦是我等世勳的大魏,大叔、大哥此去,非為玦也,為賈氏富貴也!

今個當著老祖宗的面,我也不怕把話說明白了,此去湖廣,仗打的好壞我不管,混也好,盡忠也罷,只有一條,不許從賊!我賈家丟不起這個人!寧榮二公丟不起這人!

我會派人盯著他們,若敢同那錢謙義般降了白蓮,不用朝廷動手,我自行族長之權,清理門戶!勿謂言之不預也!

屆時,老祖宗……

當深明大義!”

賈母漲紅了臉,都氣笑了,“我深明大義?好話歹話都給你說盡了,還用我深明大義?你既已都安排妥當了,還與我說什麼?要不明兒也將我送去湖廣,老身也好作那深明大義的佘老太君?”

賈玦心道一聲苦也,送走了賈珍、賈赦一時痛快,但和賈母維繫了多年的感情,怕是一朝反目成仇!苦笑著嘆了聲。

“老太太言重了,何至於此啊!大叔、大哥是去做巡撫和布政使的,又不是去當兵衝陣的,以他二人的性子,別說殺敵了,躲還來不及,只要不降賊,當無事的。

再說湖廣總督是史家叔叔,牛伯、柳叔等亦都領了兵馬,再過些日子要是湖廣沒有起色,王家舅舅也是要帶了京營過去的,到時賈史王薛、四王八公,同氣連枝,當不至看著他二人出事。

他們只要跟在後面,規規矩矩的,待到湖廣靖平,國朝匡扶,就是保國之功,安安穩穩的一方封疆大吏,老祖宗也能安心了。”

賈母卻沒這麼好哄,聞言不僅沒有安心,反而駭得臉色都變了,“連你王家舅舅也去?竟要這許多兵馬?那些妖民怎生這般厲害?”

賈玦頓了頓,想著也沒必要瞞著,便開口解釋,“史家叔叔那出了點事,白妖造反為掠糧活命,叔叔他本想死不出城,仗著武漢城堅牆厚,並城頭二十五門紅夷大炮犀利,拖上一拖,時延日久,白妖見攻不進城,無糧可搶,便自退去!

這番安排,原也穩妥,不想那白蓮教主張獻誠,見久攻不下,竟掘地於城下,開壇施妖法炸塌城牆!

武漢前日,已是丟了,所幸保齡侯府家將忠勇,護著叔叔逃出城去,如今他一面在襄陽重整旗鼓,招募鄉勇,欲與賊決死!

一面回書請朝廷求援,這次兵部尚書兼東閣大學士王大人,去湖廣平叛賑災,正好安排自家人都跟了去,也好同史家叔叔有個照應。”

這些國朝大事,賈母聽不大懂,也聽得煩了,情知聖旨既下,且看賈玦的意思,也無迴轉餘地,再是不情不願,也只得無奈接受事實。

“便是如此,也不必這樣著急,眼看就過年了,你大姐姐也要回來,好容易一家團圓……”

“老祖宗!今次不同以往,國朝大事,豈有討價還價?咱們過年團聚,湖廣的白妖也等咱們過年?

湖廣的百姓如今別說團聚了,父母妻子死於眼前,只道尋常,誰又與他們過年?

一個時辰,老祖宗好好與大叔、大哥說說話吧,雖不是生離死別,但再見卻也難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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