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尋聽他這麼說,一聳肩接話道,“你父皇腦子大多數時候還是很清醒的,趙高心裡是否打著某些不該有的小注意,他多少知道一點。”
“把影密衛交給你,以制衡防備羅網,不是很正常的嗎?”
韓非把玩著酒杯,跟著補充道,“幾年前皇帝放棄將影密衛交給公子你的原因,也是因為你已經離開了帝國內部各方勢力最強的咸陽,來到了上郡,進入了流沙的保護範圍之內,不那麼需要影密衛的支援了。”
“現如今你又要回去了,重提此事也是情理之中。”
“可是……”扶蘇皺眉不解道,“有流沙的存在,我依然並不是特別需要影密衛啊?”
此時算是正式徹底加入長公子派系的章邯進入角色的速度非常快,說話也開始有些百無禁忌的意思,直言回答道,“或許……正因為流沙的存在感太強了,公子您才更需要影密衛的效忠。”
“啊……”扶蘇一時無言。
權力,無時無刻不需要制衡,這一點他很清楚,只是因為古尋的緣故,不會去防備流沙。
古尋和韓非對章邯的坦言也不介懷,尤其是韓非,還幫腔道,“這一點,公子你確實需要注意。”
“流沙是流沙,古兄是古兄,二者終究不能算作一個個體。”
莫明受了頓教育,扶蘇只好苦笑應道,“扶蘇明白。”
古尋沒有摻和進去一起教育扶蘇,而是伸了個懶腰,眯著眼睛懶洋洋的說道,“扶蘇你明天出發是吧?”
“嗯,計劃是這樣的,父皇也特意催促了。”扶蘇點頭回道。
“那我也明天走人吧。”古尋提了提神,平靜的說道。
韓非一聽頓時不爽了,一口悶掉杯中美酒,“這麼一來,偌大一個北地,豈不是就剩我一個人了?”
“呃……”古尋想了一下,笑道,“怎麼會?”
“你還有很多朋友,比如說……蕭何、曹參,甚至還有司馬尚,李左車,他們都在北地。”
“呵!”韓非皮笑肉不笑的扯動了一下嘴角,“可惜他們要麼沒時間陪我喝酒,要麼不願意陪我喝酒,全都無趣的緊。”
古尋一聳肩,反駁道,“我覺得有一部分原因在你自己,你把他們壓榨的太嚴重了。”
作為標準法家大佬,韓非的原則就是,君權無限制擴大,官員往死裡壓榨。
直白點說,作為領袖的扶蘇可以隨便摸魚,手底下的官員卻必須時刻勤懇。
換個時代,換下角色背景,韓非這也算是老舔狗了。
“呵!”韓非對此不屑一笑,不予回應。
開玩笑!
這麼好用的人手,你不壓榨能行嗎?不壓榨能發揮出他們最大的效用嗎?
古尋見此也懶得和韓非瞎掰扯,向章邯問道,“這幾天朝中又發生什麼變故嗎?”
章邯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回應道,“大的變故沒有,不過確實有些傳聞。”
“哦?”
古尋,韓非,扶蘇三人一齊看向章邯,等著他的下文。
“有傳言說,始皇帝陛下有意派扶蘇公子您先行前往齊魯之地,監察當地官員,為出巡封禪之事做準備。”
“出行齊魯嗎?”扶蘇微微頷首,不以為意道,“倒也不錯,我恰好早就想親自去拜會一番儒家聖地小聖賢莊了。”
古尋摸著下巴反問道,“你既然提出這件事,應該是覺得這件事基本等於確定了吧?”
章邯點點頭,“就末將瞭解,確實如此,甚至影密衛的人手都已經在始皇帝陛下的暗令下向膠東、臨淄、琅琊三郡匯聚了。”
“不過……具體什麼時候會下令,還沒定數。”
章邯後半句話說出口,古尋剛張開的嘴立刻閉上了。
扶蘇先行齊魯他不意外,只想知道具體什麼時間,既然章邯不知道,那就沒啥好問的了。
古尋想了一下,突兀的改口問道,“蓋聶他現在人在哪裡?”
韓非一攤手道,“我沒怎麼關注這方面,只有快半個月前的情報。”
好在帝國現在追蓋聶追的正緊,章邯很清楚。
他立刻回答道,“昨日的情報顯示,他帶著那個小孩已經穿過太行山,正沿著舊趙長城南下,預估他們是打算就此直接穿過東郡暘郡,靠近荊楚地區。”
“哦?”古尋一愣,“看樣子他們不打算順便多繞一點,走齊魯之地了。”
韓非腦中回想了一下地圖,插話道,“這也正常。”
“蓋聶已經徹底被帝國纏上了,帶著個孩子應付一波又一波的追殺者可不容易,繼續一味的拉長路線不是好事。”
章邯跟著補充道,“因為陛下出巡的事,羅網也在收縮力量派往齊魯,追殺蓋聶的人手想必已經削減了不少。”
“不過就我所知,相國李大人好像在中車府令趙高的建議下,從噬牙獄中提了一個人出來,前去追殺蓋聶。”
韓非隨口好奇問了一句道,“誰?”
“巨闕劍主,‘黑劍士’——勝七。”
“勝七……那個農家的棄徒?”不太關心江湖的韓非仔細回想了一番,不確定的說道。
“對。”章邯一點頭,“昔日農家魁隗堂堂主陳勝,因為害死兄弟,欺辱弟婦而被施以沉塘之刑,不過不知怎得僥倖沒有死。”
“之後他一直在各地挑戰高手,也因此在各國都犯下了重罪,身上刻滿了七國刑文,多次被打入七國死牢,卻都能逃出生天,勝七之名也由此而來。”
“不過最後一次,他敗給了劍聖蓋聶,被打入了帝國噬牙獄,再沒能逃脫。”
“噬牙獄……呵呵,不愧是被稱作天下第一獄的地方。”韓非先是讚歎了噬牙獄一句,然後嬉笑道,“我那位師弟也是會玩,勝七當年被蓋聶擒獲入獄不得脫身,如今他卻放勝七出來對付蓋聶。”
“蓋聶這也真是造了孽了。”
古尋這時候笑著插話道,“蓋聶造孽不造孽先不論,勝七,可是個有用的人呢。”
“哦?”韓非好奇的咦了一聲,不過很快反應過來,“農家……看來勝七當年的案子,也有些值得玩味的地方啊。”
韓非不瞭解江湖,但古尋說這人有用,那他肯定有用。
一個農家棄徒,還是鬧瞭如此離譜醜聞的棄徒,又能在哪方面有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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