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漸離點了點頭,顯然也認可班大師的看法。
抓內鬼很重要,但青龍計劃最重要。
所以他們的第一要務還是保證青龍計劃的順利執行,若有餘力再考慮釣內鬼的事。
“我來試試……天明的加入,或許是個不錯的機會。”高漸離如此回道。
班大師聽的眼睛一亮,合手回道,“不錯,天明那小子或許能起作用。”
對墨家而言,天明是絕對的己方單位,不必考慮忠誠度的問題。
同時,他對帝國,對羅網,對陰陽家,對各個勢力又有著一份額外的,獨特的吸引力。
尤其是皇帝,可是對他親自下了活捉的命令……雖然並非是公開的命令。
兩種屬性一疊加,天明就是最好用的誘餌。
“不過也得注意天明的安全,一切小心為上。”感慨完天明的好用,班大師不忘提醒高漸離不要冒險。
天明的小命同樣比釣內鬼更重要。
“放心,我省得孰輕孰重。”
高漸離雖然激進,但也不至於上頭到真把天明當可以犧牲的誘餌。
“嗯……一切小心吧。”班大師點點頭,嘆了口氣,再次強調了一遍,跟著又補充道,“我最近心緒一直很亂。”
“策劃十餘年的計劃,一定不會失敗的。”高漸離聞言安撫了班大師一句,說著自己也不是很信的話。
青龍計劃最多算存在了十幾年,實在談不上策劃了十幾年——自從昌平君身死,俠魁田光失蹤,這計劃基本就擱置了。
針對皇帝的行動,更不存在一定能成功之說。
高漸離說這話純粹是自我催眠。
不過他這麼說也不完全因為自我感覺良好。
對於這次行動,高漸離固然沒有必定成功的把握,卻有不會一敗塗地的自信。
賭不出來大成功,好歹能有個大保底,也算不錯了。
班大師抬頭看著漆黑的天幕,又嘆了一口氣,“或許真是年紀大了吧,感覺這世道我越來越看不明白了。”
“希望墨家能繼續安然走下去。”
“墨家已經延續了幾百年,過去它在,現在他在,以後它也會一直存在!”高漸離立刻語氣堅決的回應道。
可惜他不知道,按照歷史發展,不到百年的時間後,墨家就開始走向消亡了……雖說還要死上很多年才徹底死透。
班大師不知道歷史的走向,但也沒像高漸離那般樂觀,只是勉強笑了笑,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走吧,早點休息吧。”
“接下來幾天,還有的忙呢。”
………………
隨著東巡車隊即將抵達,青龍計劃進入最後階段,天明也終於達成了自己的目標——他終於進入蟾宮了。
盜蹠不愧是雞鳴狗盜一途的宗師級人物,潛入這兩個字說起來簡單,在他手裡確實一門不折不扣的技藝。
想要在這一道上達到登峰造極的地步,輕功的水平必須也達到出神入化的境界。
不過能達到這種程度的高手全天下也寥寥無幾,因此對絕大多數人來說,倒不必強求提升輕功水平,也能在潛入一道上有所進益。
天明當然沒時間提升自己的輕功,所以他全靠盜蹠傳授的潛行小技巧。
在接受盜蹠老師的醍醐灌頂之前,天明還覺得潛入根本算不上技術,就是個歪門邪道。
真正上了幾課後,他宛如接受了上帝神啟。
如何快速且準確的觀察並收納周遭的有效環境資訊,如何精準且耐心的分析崗哨佈防情況,如何彙總資訊制定最完美的潛入路線……這些都是個中門道,必須要經過專門且專業的訓練後才能得心應手的根據即時情況現場調整。
雖然盜蹠教的很複雜,好在天明現在的腦子格外好使,愣是在短短幾天的時間裡,囫圇的接受了盜蹠的知識灌輸,並且把這門技術學了個七七八八。
盜王的水平他當然還差得遠,卻也自信能夠得著‘大盜師’的境界了。
總之一朝悟道,連升三級,再靠著蟾宮外面的佈防崗哨練手的天明終於將盜蹠老師傳授的學問融會貫通,並完美的潛入了蟾宮之內。
當然,只是他以為的完美潛入,實際上知道的人一點不少。
蟾宮內,天明小心的觀察著周遭的環境,沒有急著冒入。
之前蓋聶提醒過他月神很可能常居於此,後來他找盜蹠請教潛入的技巧時,對方也屢次和他強調過自己一進入蟾宮就被拉入幻象的事。
幻術,對天明來說也是個比較陌生的話題。
其實他面對過月神的幻術,不過那時候他處於無意識狀態,沒什麼印象。
不過雖然沒什麼具體概念,但從盜蹠跟他形容的情況來看,確實是很麻煩的玩意。
天明覺得自己恐怕也沒什麼辦法應付詭譎的幻術,所以最好還是躲著點月神為好。
天明在蟾宮的入口走廊內仔仔細細轉了一圈,在各處敲敲打打一番,算是確認自己沒有一上來就中招。
如果不是時間有限,他估計還得多折騰一會兒。
確認沒問題後,天明小心翼翼的朝著蟾宮內部走去。
同一時間,蟾宮內的某個房間內,月神靜靜的端坐在銅鏡前,鏡面之上依舊光芒迷離,似幻似真。
察覺到天明進入蟾宮的月神並沒有起身的意思,只是隔著眼紗看著鏡面。
蟾宮最中心的房間內,素裙少女彷佛永遠不會變化姿勢,雙手凌空擺動,湛金色的真氣在空中環繞流動,宛轉著融入她身前的幻音寶盒之中。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面精彩內容!隨著真氣不斷融入,幻音寶盒不斷的扭轉變動。
詭異多變的曲調隨著五樓十二窗的變動幽幽奏響,不斷提醒著周遭的人什麼叫‘魔音萬千’,什麼叫‘五調非樂’。
在幻音寶盒旁,一個銅盒散發著微不可察的淡淡金光
而天明還在一無所知的向蟾宮深處摸索。
………………
另一邊,膠東郡西部,東巡車隊。
依舊浩大漫長的車隊遲緩的行駛在官道上,一如之前。
在車隊的最中心,幾輛一模一樣的六駕馬車中的某一輛內,嬴政難得的正在稍作休息。
對於嬴政來說,理想的人生應該是一天處理十二時辰的政務,一年十二個月三百六十天從不休息。
這倒不是他有自虐的傾向,而是他十分享受這種人生——他無比痴迷將權力握在自己手中的感覺,處理帝國大大小小的政務就是最能帶給他快感的事。
可惜人力有時窮,不管他怎麼想,現實是他一天能連續工作四五個時辰就算不錯。
即使如此,也得留下充足的休息時間,否則他還是撐不住。
此時他就是在中場休息。
趙高這時躬身走入馬車內,手裡端著一個托盤,托盤上擺著一個大碗。
這是一碗滋補湯藥,既是藥,也是吃的,算藥膳吧。
雖然古尋多此跟嬴政說過,他的身體並不虛弱,也不需要刻意進補,但他平日還是沒少用這類滋補藥膳。
沒辦法,他覺得精力不濟,就得想辦法補。
至於說這補法到底有沒有用,那倒無所謂,有點用最好,沒用就權當墊肚子了。
趙高恭敬的上前獻上湯藥:
“陛下請趁熱用吧。”
嬴政輕哼一聲,沒有說話,徑直拿起湯勺開始喝湯。
按照熬煮這湯藥的廚子所說,這玩意最好趁熱喝,越熱效果越好……不知道他這個理論是不是基於飯菜一般正熱的時候才好吃提煉出的。
至於事實是否如此……按照古尋的說法,它可以是。
安慰劑嘛,效果全靠因信稱義,說不定就能有點效果。
嬴政知道古尋的話意思不對,但他既然沒反對,說明還是有可能帶點效果,所以他都是儘量趁熱喝。
不過這剛熬好的湯,溫度比開水也差不多少,嬴政再耐燙,嘴唇口腔也無法超脫肉體凡胎的桎梏,實在喝不快,只能一勺一勺慢慢喝。
即使如此,為了節約時間,嬴政還是儘量喝的快一點。
事實上,如果不是古尋以前勸他要麼別喝這些東西,要喝就正經一點別一味追求節約時間,嬴政其實會選擇放涼後再一口悶掉。
畢竟他對療效也沒抱太大的希望。
喝了幾口之後,嬴政暫且停下,半是為了向趙高問話,半是等湯再涼涼。
“你派去桑海的人怎麼樣了?”
趙高負手垂首站在下邊,細聲細語的回道,“回陛下,他們一切按命令列動,並無差錯。”
“章邯沒有為難他們?”嬴政又問。
趙高微微搖頭,“回陛下,沒有。”
“章邯將軍大公無私,並未與那些奴婢計較,一切事務全都直接放行了。”
嬴政重新撿起勺子,繼續喝湯,一邊喝一邊繼續問,“桑海的情況如何?”
趙高笑著半是回答半是吹捧道,“陛下帝尊之軀親自駕臨,自然群邪辟易,一切安定。”
嬴政不說話,只是瞥了趙高一眼。
趙高心下了然,不慌不忙的繼續補充道,“章邯將軍正在肅清桑海及周遭區域的不安分因素,等到陛下親臨,想來一切都已清掃乾淨。”
吹捧的話要說,陳述事實的話也不能少。
“只有這些問題?”嬴政淡淡的問道。
若是按照趙高所說的只需要章邯帶人清掃就能確保桑海的安定,說明桑海地區其實情況良好,那些反秦勢力沒有策劃什麼大計劃。
對於這個問題,趙高回答的很保守,“章邯將軍,並無其他動作,也並未上報有重大情況。”
這話等於把鍋都推給了章邯,等於是章邯說的一切相安無事,章邯說的並無大事。
如果出了岔子……責任自然也都是章邯的。
嬴政當然聽得出趙高的推鍋行為,不過並未多想。
趙高推鍋屬於日常行為,實在沒什麼好在意的。
如果真出了差錯,怎麼分鍋當然還是他這個皇帝說了算,不是趙高提前把鍋推給別人就能賴掉的。
“國師呢?”嬴政輕描淡寫的問了又一個問題。
這個話題就有些敏感了,趙高保持著笑意,小心回道,“國師他……似乎沒什麼動靜,最近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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