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白鳳盜蹠潛入蜃樓的同時間,上層甲板上,一襲黑紅旗袍裙的大司命和穿著青紫間色蓬鬆短裙的少司命並排站在一起,默默全程旁觀了白鳳二人的到訪。
見白鳳盜蹠從自己的視線範圍內消失後,大司命猶豫了一下,然後一撩額前秀髮,邁步朝著下層甲板走去。
自從那天蟾宮發生意外情況後,月神和星魂這兩位左右護法就幾乎再沒出現過。
關於蟾宮的異變,關於那幾個潛入蜃樓的小孩,他們倆都沒有做出任何指示與回應。
水部長老娥皇女英兩姐妹隨後也不再露面,大司命懷疑她們應該一直和月神待在一起。
對天明幾人的追捕行動,基本都是身為蜃樓船長的雲中君下的令。
這傢伙受了不輕的傷,言辭間對天明三人充滿了恨意與惱怒,一副不把三人挫骨揚灰難解其恨的模樣。
然而沒過多久,他也開始深入簡出,放鬆了對天明等人的追捕力度,不知道在忙活什麼。
大司命在追捕天明幾人這件事上沒怎麼出力,隨便划水糊弄了過去。
雲中君雖然地位比一般長老高一點,卻也高不過兩位護法,月神星魂不開口,大司命當然不會賣力。
至於少司命……她連划水裝樣子都懶得做,每天不是在發呆,就是在尋找發呆的地方。
所以兩人哪怕眼見白鳳盜蹠闖上蜃樓,反應也都很平淡。
不過大司命考量一番後還是選擇下去看看情況。
現在月神星魂閉門不出,娥皇女英消失不見,雲中君也神神秘秘的,甚至公輸仇都在忙活著不知什麼事,完全不見人。
整個蜃樓上,日常還有露面的就只剩下大少司命兩人了。
白鳳盜蹠二人要是鬧出什麼大亂子,她們倆總得掛點責任。
少司命不在乎這種事,大司命卻在乎。
而看大司命似乎有意插手,少司命很講姐妹情義的也跟了上去。
永遠沉默無言,離群索居,沉浸在自己世界裡的少司命哪怕在陰陽家內部也是絕對的另類,她唯一一個勉強稱得上熟悉的人,就是大司命。
………………
下層甲板,天明三人小心翼翼的在各個建築物之間潛行移動。
石蘭在前面打頭陣,觀察情況規劃路線。
天明在後面拉扯著少羽,同時密切關注後方情形,避免突然出現人他們沒注意到。
少羽能做的就很有限了,只能儘量配合天明的拉扯,以免對方拽不動他,同時放輕自己的所有動作,儘可能的保證自己不發出動靜。
儘管三人小隊行進的非常坎坷艱難,不過全程依舊稱得上完美,沒有被任何人發現。
原因很簡單……蜃樓上實在沒什麼人。
“感覺這船越來越荒涼呢?”天明小聲對夥伴嘀咕道,“半天都看不見一個人影子,那些陰陽家的壞人在搞什麼啊?”
少羽聞言沒好氣的嗆道,“你小子能不能盼點好事!非得撞上幾個陰陽傀儡來抓你才舒服嗎?”
天明撇了撇嘴,對少羽的回應不以為意,小聲嘀咕道,“我可沒這麼盼,是你自己不想好事。”
石蘭插入打斷二人,“這段時間,蜃樓上確實越來越沉寂。”
“從我探聽到的訊息看,月神星魂雲中君乃至公輸仇等好幾個重要人物都有一段時間不見蹤影了。”
“而且公輸仇和雲中君都抽調了不少人手到自己的地盤,剩餘的人得不到任何指示命令,也就不怎麼活動了。”
“這聽起來是個好訊息啊。”瞎著眼的少羽若有所思的嘀咕道。
這種情況下,他們找到機會逃下船的機率無疑會更大。
石蘭對少羽的判斷並無異議,但她提出了一點隱患:
“但這很可能代表留給我們的時間是有限的。”
“蜃樓不會一直沉寂下去,月神這些人也不會一直不出現,我們必須要抓準時機。”
少羽聽完愣了一會兒,覺得石蘭分析的沒錯,不由點頭回道,“你說得對,確實得注意時間。”
“看來咱們不能一直拖沓下去,必須早做決斷了。”
“嗯……”石蘭一邊觀察環境,一邊回應道,“看看今天會不會有什麼收穫吧。”
天明沒有摻和兩人的分析,不是他不想,而是沒那個能力!
如果讓他提什麼建議的話,他大概只能提供除幫助外的一切支援。
而在三人都沒注意到的角落中,一隻黑羽金芒三足烏鴉正默默的注視著他們,尖長的喙不時啄一下自己的羽毛。
………………
蜃樓高處,蟾宮之中。
穿著白裙,面紗遮臉的少女依舊端坐在房屋正中,面對著鏡子,以及桌案上的幻音寶盒。
之前蟾宮的變故讓月神星魂兩大護法紛紛重傷,暫時下線,但是作為重要當事人的少女卻並沒有受到任何波及,一切正常。
當然,也不是真的一點影響都沒有。
此時,少女身上散發著層層疊疊的鎏金光芒,雙手交疊胸前不斷掐印變化,絲絲金色流光順著她的雙手融入幻音寶盒之中。
而幻音寶盒似乎受到了少女的控制,正在自行發生變化,五樓十二閣不斷旋轉切換。
伴隨著樓閣變化,複雜難明,帶著神秘美感的旋律聲婉轉流淌而出,在蟾宮內充斥迴盪。
過去少女一直在月神的‘教導’下嘗試操控利用幻音寶盒,然而卻總是差上那麼一點,不能真正自如的操控這件寶物。
這章沒有結束,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現在,她似乎終於做到了這一步。
不過,也只是似乎而已。
少女面紗後清秀的臉龐上,掛著一片茫然,兩眼睜開卻完全不聚焦,近乎於失神的狀態。
看起來,操控幻音寶盒的根本不是少女。
與此同時,蜃樓的某間艙室內,千瀧正規規矩矩的盤坐在床榻上,渾身籠罩金芒,雙眼緊閉,兩手交疊胸前同樣的不斷變幻手勢。
在她身前,一襲長裙的焱妃駐足靜立,目光柔和,似乎是看著自己的女兒,又像是看著別的地方。
………………
桑海成郊外,古尋和張良聯袂走在路上,即將返回城區。
“嬴政的第一站是哪兒確定了嗎?”古尋順著之前嬴政東巡的話題問道。
嬴政東巡的目的是以流動朝廷的方式鎮壓齊魯荊楚等邊緣地區的不安分,理論上沿途的大型城池他都會親自‘視察’一番。
不過這只是面子工程,意思意思就可以,他不會真的耗費精力在這些城池上。
古尋所問的第一站,當然也和這些城池無關,而是嬴政關注的重點區域——桑海無疑就是其中之一,但未必是第一,更不是唯一。
張良想了想,回答道,“傳來的情報並無這類內容,不過我猜想應該是……泰山。”
聽到這座五嶽第一峰的名字,兩個字驟然湧現在古尋腦海中。
封禪……
確實,確實應該是泰山。
就在齊魯大地,正好順路。
不過對於封禪一事,古尋唯一的瞭解就是……封禪地點泰山的位置。
泰山,天下第一山,五嶽之首。
五嶽具體是哪五座山,在先秦時期其實沒有定論,不同的時期由不同的山峰構成,唯一不變的就是泰山永遠是五嶽之首,天下第一山。
其位於帝國臨淄郡境內。
不過這只是行政劃分,如果較真細看的話,泰山的位置就非常巧妙了,正好位於臨淄郡的西南角,濟北郡的東南角,薛郡的東北角,以及琅琊郡的東南角,屬於四郡交界之地。
而距離泰山最近的城池,則是濟北郡郡治博陽。
這就是古尋對泰山封禪的全部瞭解,至於封禪大典的內容……那就是他的知識盲區了。
封禪之事自古就有,至少有千年歷史,但近幾百年因為周王室衰落,諸侯紛爭,這項近乎古代君王最隆重的盛典已經銷聲匿跡。
哪怕是孔子,對封禪大典也幾無所知,只能看著泰山遺蹟望洋興嘆。
古尋雖說也看了不少閒書,卻也沒研究到這種程度。
想到這裡,他不由感慨道,“看來,齊魯大地的儒生們要熱鬧上一陣了。”
張良抿嘴一笑,回道,“恐怕……不止是一般的熱鬧。”
封禪大典的相關事宜早已隨著時間和戰爭而消弭於歷史之中,哪怕是荀子也沒本事還原真正的封禪大典,儒家的其他儒生就更不行了。
但正因為大家都不懂,他們才更要爭——誰要是能讓嬴政選擇他們的方案,誰就等於把封禪大典的正統攬到了自己名下。
這種名利上的極致誘惑,沒有幾個儒生……不,應該說就沒有幾個人能抵擋的了。
張良對儒家弟子那可太瞭解了,不是誰都有他大師兄伏唸的操守和定力的。
他很期待接下來齊魯大地上儒生們人腦子打出狗腦子的場景。
伏念肯定會嚴格約束小聖賢莊的,其他儒生死不死張良可不在乎。
儒家八脈撕起來可比道家天人兩宗狠的多!
………………
東郡,大澤山。
在韓信提出了風林火山四將領兵的提案之後,田言自然毫無置疑的通過了。
農家的其他高層,諸如田虎田仲等人心裡當然有所介懷,但暫時也捏著鼻子認了。
因為你不認,你就得上。
田虎打架誰也不怵,但打仗……他覺得自己的迎頭痛擊戰術未必好用。
不如讓朱家那邊的人專業人士頂上,若是打贏了自然皆大歡喜,打輸了也不用自己背鍋。
提案透過,接下來的自然就是執行了。
作為江湖第一大幫,農家弟子當士兵或許不夠合格,但動員能力並不算差。
在非常短的時間內,六堂就集結了將近四萬名弟子,各劃了一萬到龍且四人麾下。
這並不是全部,只是第一批集結的,如果有需要後續還能集結三到四萬人。
不過八萬人也就是極限了,十萬弟子只是個大概虛數而已。
而這些六堂弟子,最理想的劃分方式自然是全部打亂,這樣才能透過戰爭的磨練,抹去六堂之間無形的隔閡,讓他們徹底形成一支正規的部隊。
但韓信的目標只是擊退王離,不是來給農家練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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