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月神睜眼,數道幽藍色的龍游之氣躥升而起,同時撲向天明。
龍游之氣凝結捲曲,擰做一股,在最後關頭,成功擋住了墨眉劍身之上纏繞的螺旋劍氣。
幽藍和墨色兩種極為鮮明的顏色在這咫尺之間毫無顧忌的激烈碰撞著,交鋒逸散出的餘波飄向四周,摧毀一切被它們接觸到的物質。
地板、桌案、屏風……等等等等,全部一點一點的分崩離析。
雙方僵持之際,月神雙手一抬,於心口之前捏合作印,更多的龍游之氣自她周身湧現,直接繞開了交鋒核心,從側向撲向天明。
雙眼無神的天明似乎並不像看起來那麼沒有精神,第一時間察覺到了月神的攻擊,並立刻做出了反制措施。
只見他雙手直接鬆開了墨眉,後者仍在劍氣的支撐下和月神角力,他則騰出了雙手,並指如刀,墨色真氣沿著手臂盤旋而上,凝聚於掌間,最後迅速延伸成為兩道氣刃。
接著天明雙臂連連揮舞,一轉眼就擊潰了所有襲向他的龍游之氣。
月神看見這一幕眼睛卻不由得瞪大了。
那是……聚氣成刃!?
這種純粹依靠行氣法執行的陰陽術法都能靠眼睛看會的嗎!?
呃……道家的逍遙遊都能看會,聚氣成刃貌似也……可以理解?
不管怎麼說,月神還是感覺自己大受震撼。
同時,她也確認了此時的天明狀況絕對不正常。
此時的天明卻不管月神在想什麼,輕輕向後撤了半步,雙手氣刃立刻散去,緊接著也開始像陰陽家的人一樣結印。
月神眼見這一幕,眼皮不禁一跳,急忙變幻手印,最大程度的驅動龍游之氣,先是徹底擊潰了墨眉劍氣。
墨眉劍失去支援,立刻被龍游之氣擊飛。
天明及時抬手一招,以真氣牽引墨眉回到自己手中,單手握持,另一隻手依舊在結印。
很快,在他的身前升起一顆碩大的骷髏血頭。
同樣是陰陽家絕學,火部的骷髏血手印,很明顯偷學自大司命。
月神剛才就已經看出了天明要施展的是什麼,所以才匆匆逼退墨眉,以免自己多方受擊。
面對即將再次發動的攻擊的天明,月神也沒閒著,雙手已經化作一片殘影,在空氣中勾勒出無數模糊的線條。
隨著月神結印的動作,幽藍色的光芒一點點充滿她周圍的空間,腳下也浮現出一個幽藍色調的陰陽太極魚。
同時,一輪藍月自她背後悄然升起。
此時的她,看起來確實是名副其實的月神。
天明沒有理會她那些華麗花哨的操作,立刻打出了自己凝聚的血骷髏。
猙獰的巨大骷髏大張著嘴巴,朝著月神咬了過去,一幅要把她整個人都吞下去的架勢。
這時,月神隨意的變動了一下手指的位置,她的腳下的陰陽太極魚立刻映射出濃厚的光芒,凝做一個光圈將她包裹起來。
同時,她身後的藍月泛起了層層漣漪波動,大片純藍的月華被潑灑下來——這些都是最為精純凝鍊的龍游之氣。
這些給人靜謐沉寂之感的龍游之氣立刻迎上天明的骷髏血手印。
血紅色立刻淹沒在幽冷的藍光之中,開始迅速分崩離析。
看來魂兮龍游對於陰陽家其他的陰陽術法有著很強的壓制力。
然而在骷髏血手印被消磨殆盡之際,天明的身影突然穿破龍游之氣,掌中墨眉再次直指月神面門眉心要害。
月神似乎早就料到了這一幕,並未有任何意外之色,淡然的重新變幻手印,身後藍月直接化作一道流光,由上至下直擊衝向月神的天明。
只聽房內一聲爆鳴之聲響起,屋內的所有擺件設施幾乎全部被雙方交鋒產生的反衝之力震碎毀壞,揚起了漫天的煙塵。
等到塵埃落定,屋內已然只剩下月神一個人,天明不知所蹤。
對於天明逃跑,月神並沒有追擊的想法。
一來,抓住天明並不是她的主要目標,沒必要費這個功夫。
二來,此時的她也無力追擊了。
靜靜站在房屋中央的月神臉色驟然一白,當即就是一口鮮血噴出,向後踉蹌著倒退幾步,險些直接一屁股坐地上去。
強行從正在運轉的移魂術中脫離出來,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月神在睜開眼的那一刻就已經被自己的術法反噬重傷,接著還硬挺著和天明過了幾招,更是進一步加重了她的傷勢。
能挺到現在現在才噴出這一口淤血,已經算是月神忍耐力驚人了。
至於再去追擊天明……真追上去了鹿死誰手還真不好說呢。
沒敢再在這裡耽擱片刻,月神運氣平復內息,勉強穩住傷勢之後就匆匆離開了這裡。
她得趕緊回自己的寢殿修養傷勢。
現在對她來說唯一的好訊息就是,之前星魂中了她的套,此時傷勢估計也不輕,顧不上來找她的麻煩。
蟾宮另一邊的房間內,少女端坐在桌案前,雙眼閉合,平穩有序的呼吸著,似乎在睡覺一樣。
剛才圍繞著她發生的種種算計與交鋒,似乎從來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事實上,從結果而言,也確實是什麼都沒發生。
無論是星魂,還是月神,都是偷雞不成蝕把米,各自吃了個啞巴虧,還浪費掉了一個難得的機會。
少女最多就是心神稍有受損,接下來一段時間會有些精神萎靡,其他就沒什麼了。
月神和星魂到底還是有腦子的,不敢做的太過分,否則咸陽那邊怪罪下來,兩人都得吃不了兜著走。
………………
蜃樓之上,扶桑神木頂端。
“啊……哎呦呦,好疼啊!”
樹葉枝幹中,傳來天明的呻吟叫苦聲。
只見他揉著心口,面目扭曲,齜牙咧嘴的癱坐在一根稍粗的樹枝上,看起來似乎渾身都在疼。
一邊哀呼呻吟,他還一邊嘀咕:
“莫名其妙就把我給弄出來……可是我怎麼會在這兒?”
“而且……哎呦!這也太疼了!”
“誰趁我不備打了我一頓嗎!?”
他現在只覺得渾身都在火辣辣的發出一陣陣劇痛,感覺比之前被石蘭哥哥連續暴打還要難受。
誰駕駛馬車把我給撞了嗎!?
這是天明思考再三後得出了一個猜想。
不然實在難以解釋他這渾身劇痛的情況。
當然,疼痛對於他來說只是家常便飯,也並不值得過多在意。
他現在更關心的是,自己救人的事到底怎樣了。
他現在莫名其妙逃出了蟾宮,躲到扶桑神木上來了,那姑娘怎麼樣了啊?
想要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似乎只有他再跑一趟蟾宮確認一下了。
事態緊急,天明只能咬著牙硬是忍下身上的疼痛,打算再探蟾宮。
不過剛探出頭一看蟾宮那邊的情形之後,立馬就又縮回樹枝裡了。
剛才他和星魂之間交手引發的那些異狀,似乎已經驚動了船上的守備力量。
現在蟾宮上空密密麻麻的飛滿了公輸家族的機關蝙蝠,遠遠看過去跟夏天傍晚的蚊子似的。
這些在天上巡邏的機關蝠翼還不是最難辦的,更要命的是天明隱約還瞧見了一紅一綠兩個身影。
如果他記得沒錯,那應該是陰陽家的紅手壞女人和不說話的怪女人。
蟾宮裡面已經有一個星魂了,很可能還有一個月神,再加上這兩個,以及天上那麼多的偵察員,他怕是一露頭就會被第一時間發現,然後遭到對方的全體集火。
天明覺得以自己的實力,想要以一己之力對抗那麼多敵人,難度稍微大了那麼億點點。
有困難他可以試著克服,但不能逝者克服。
而且按照古大叔跟他說的內容,星魂和月神好像也是在偷偷搞小動作的樣子,現在蟾宮這麼熱鬧了,鉅子老大的女兒應該暫時沒事了吧?
想到這一點,天明覺得自己還是得緩一手,救人的事回頭再徐徐圖之。
至於現在……趕緊去找少羽他們!
以自己現在的實力,加上他們倆,肯定能輕鬆幹翻雲中君那個猥瑣老混蛋!
想到這裡,天明立刻開始行動,齜牙咧嘴的忍著痛,悄摸摸的沿著扶桑神木的主幹一直向下滑,以免驚動蟾宮那邊的那一大幫子人。
要是被那些人注意到了,他的樂子可就大了。
………………
桑海海濱,墨家的臨時據點。
此時,班大師等人已經帶著盜蹠和庖丁返回了據點。
救人的事到此算是圓滿成功,不過新的問題又來了。
“小莊,你之前所說的熒惑守心,究竟是怎麼回事?”蓋聶和衛莊的關係最近,進一步追問的事自然也落在他的頭上。
衛莊不慌不忙的走到崖邊護欄扶手旁,放下手中的鯊齒,沉聲回道:
“就是字面意思,那顆熒惑之石最終落到了東郡一代。”
“咸陽發出急令,要處死熒惑之石周遭的所有百姓。”
“啊!?”後一句話讓墨家眾人紛紛一驚。
盜蹠瞪大眼睛,下意識的質問道:
“憑什麼?為什麼?”
“就算熒惑守心是不祥之兆,嬴政也不能隨隨便便遷怒無辜的百姓啊!”
“國家出了問題,那分明是他的錯誤,憑什麼推給別人!他怎麼不下令把所有人都殺了呢!”
“不必如此著急義憤填膺。”衛莊斜眸瞥了憤懣不平的盜蹠一眼後,淡淡回道,“這道命令並未執行。”
“嬴政的命令還沒傳到東郡,古尋就已經先一步上書勸阻他撤回了這一命令。”
有關長生不老的事古尋勸不動嬴政,但這種不痛不癢的小事,還是沒問題的。
“竟然是他……”
衛莊的話讓墨家的某些人不禁面面相覷,有些意外。
班大師倒是捋著鬍鬚,對此不覺意外,連連點頭感慨道:
“古先生到底還是那個宅心仁厚的神醫,懸壺濟世之心從未改變啊。”
“他……宅心仁厚!?”大鐵錘聞言撓了撓頭,忍不住翻著白眼撇嘴道。
班大師見狀狠狠瞪了他一眼,“大鐵錘,不可無禮!”
“別忘了,他可救過不少燕國的窮苦百姓!”
這話一出,大鐵錘立刻不敢嗶嗶了。
因為班大師說的都是事實,人家確實對燕國百姓有恩。
再怎麼因為立場問題而看不慣對方,也不能在這一點上翻臉不認。
蓋聶適時的把話題扯回了正道:
“以我對嬴政的瞭解,他不會因為所謂的熒惑守心乃災禍象徵之說就遷怒周遭百姓。”
“小莊,到底還有什麼內情?”
衛莊看著海面,眼眸中滿是嘲弄的回答道:
“因為上面多了些不該有的東西——幾個字。”
“字!?”班大師等人的注意力立刻被吸引住了。
衛莊接著緩緩說道:
“始皇帝死而地分!”
“嘶!”
這幾個字一說出口,墨家眾人紛紛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氣。
即使是他們這樣的叛逆分子,其實也很少這麼直白的詛咒帝國,詛咒嬴政的——主要是沒用,不然一天罵他八百遍也不夠。
本來熒惑守心就被視作不祥之兆,結果上面還刻著這種大逆不道的反賊語錄。
一向乾綱獨斷,脾性霸道的嬴政直接下令殺人貌似也很正常。
大鐵錘忍不住第一個出聲問道:
“這字……是那顆熒惑之石上一開始就有的?”
衛莊用看傻子的目光瞥了他一眼,一旁的盜蹠也拿胳膊肘頂了他一下,沒好氣的說道:
“你還真覺得從天上掉下來的石頭能有字兒啊!”
“肯定是有人後來故意刻上去的啊!”
衛莊跟著補充道,“嬴政之所以下令殺人,正是因為查不出是誰刻的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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