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代你幾件事。”在古尋的落腳處,他看著牆上掛著的帝國疆域地圖——非常粗略的版本,基本就是大概標了一下各個郡縣的位置——沉聲對身後的墨鴉吩咐道。
墨鴉神色驟然一凜,躬身一禮道,
“請先生吩咐。”他的態度很嚴肅,因為古尋,可是很少會如此鄭重的給他下命令的,想來要說的不是小事。
古尋依舊緊緊的盯著地圖,重點關注著左上角的區域。
“第一件事,以最快的速度把白鳳召回來,我需要用他。”
“屬下明白。”墨鴉先是一口應下老闆的任務,然後才小心翼翼的詢問道,
“那陳平先生那裡……”
“陳平那邊的局勢不是逐漸穩定下來了嗎,白鳳……就調回來,給他派別的人用吧。”
“回頭問問司馬尚和李左車,看看他們倆誰有興趣。”這兩位和白鳳不同,不是江湖高手,而是帶兵將領,當然各自的實力也都很不錯。
最關鍵的是他們倆精通兵法,而且最擅長打的就是狼族,對於如今正和狼族兵鋒以對的月氏國來說或許更有用。
至於白鳳……雖說在北邊的大草原上和機動性強的爆表的狼族打仗很需要他的情報支援,但是古尋現在確實需要他回來,那就只能苦一苦月氏國了。
反正罵名也輪不到他們中原的人擔,要怪就去怪冒頓去!再說了,不是還打算補償給他們一個兵法大家嘛,根本不虧的。
不對!古尋,或者說流沙對月氏國的援助,那本來就是無償的,是純粹的人道主義援助,無論派誰去他們都賺翻了好嗎!
內心為自我的高尚情操稍稍感動了一秒鐘的古尋嘴上立刻繼續說道,
“上面的事安排妥當後,你就直接留在北地,配合韓非他們,調整流沙的力量部署。”
“將河南地以及上郡這些直接和狼族接壤的區域的力量全都抽調走,轉移到偏腹地的區域,諸如太原郡,恆山郡,代郡之類的地方,前者只保留最基礎的人手維持運轉。”
“屬下明白。”墨鴉一聽這任務,臉色頓時一變,這動作可不小了啊,關鍵是改變了古尋早先定好的計劃……難道咸陽出了什麼變故?
儘管心裡疑惑重重,墨鴉此時卻很識趣的沒有多問一句,只管自己的分內之事,
“白鳳回撥尚且需要時間,屬下這就動身前往北地的話,先生身邊一時間就沒人了啊?”古尋背對著他擺了擺手,
“無所謂,我等白鳳過來接手你的事就好,按我說的做,你趕緊去處理北邊的事。”得到這樣的答覆,墨鴉不再多言。
古尋這時候卻主動向墨鴉解釋了一下自己的安排——墨鴉是流沙的情報網路總負責人,不是一般的中下層工具人,很多時必須讓他知道事情的始末首尾,帶著一頭霧水搞情報工作肯定不行。
“我這麼安排,主要是為了防備一些可能出現的意外情況。”古尋轉過身來,臉上掛著促狹的笑意,
“你也清楚,不管如今流沙和帝國明面上的關係如何,扶蘇在流沙和帝國之間又充當了怎樣的紐帶,都不能改變流沙的所作所為,在實質上是個不折不扣的帝國反賊。”
“這種事,我們既然做了,帝國方面自然在一定程度上有所瞭解,但無論如何都不能捅到明面上,更不能讓帝國瞭解到我們到底做到了什麼程度,所以必要的退讓還是不能省的。”墨鴉眉頭皺成一大把,揣測道,
“先生的意思是……帝國短時間內有可能再打北方的注意!?”雖然這是他的猜測,但是那不可置信的語氣表明了墨鴉本身都不是很信服自己的猜測。
要知道,帝國才剛剛開啟對嶺南的攻略戰爭,直接投入兵力五十萬,超過十分之一的勞力都被間接牽扯其中,供給後勤軍需。
這種情況下再在北方搞動作,那都不能說帝國是在窮兵黷武了,這是要拉著全天下的百姓一起去死啊!
古尋眉頭一挑,嘴邊笑意不改,
“說不好,反正只要有需要,嬴政絕不會猶豫半分。”
“可……為什麼呢?帝國現在沒有在北地開疆拓土的需要啊?”墨鴉依舊不能理解這種可能。
“我原本也是這麼認為的……”古尋輕嘆了一聲,轉頭再次看向地圖,
“所以才說是‘可能出現的意外情況’。”墨鴉猶豫了一下後還是追問道,
“什麼樣的‘意外’呢?”
“嗯……”古尋悶悶的出了一口氣,卻沒有正面回答這個問題,
“到時候就知道了。”
“……屬下明白,若無其他事情吩咐,屬下就先告退了。”墨鴉澹定且無奈的接受了老闆的敷衍,揖手躬身打算離開。
古尋抬起手想要示意他自便,不過中途停下了動作,又吩咐了一句,
“還有一件事,你去知會玄翦一聲,讓他到東郡那邊去,盯著農家內部的狀況。”
“那邊,也差不多要徹底亂起來了。”
“是!”墨鴉隨後便離開了房間,去忙活古尋吩咐下來的任務了。接下來相當長一段時間,他估計都不會再出現在桑海了。
古尋在墨鴉離開後,對著地圖發出一聲似笑非笑的輕嘆後,也離開了自己的屋子,出去熘達了。
其實墨鴉問到的所謂‘意外情況’,就是原著劇情中出現的
“亡秦者胡”這個占卜讖言。其實歷史上也有這句話,按照《史記》所載,這是為嬴政尋找長生不老藥的方士盧生出海尋藥未果卻得到的一本
“仙書”上所寫的讖語。古尋到不了解這段歷史,但他知道這段動漫劇情。
因為他當年在北地的出手,狼族單于初代目頭曼早早的死亡,狼族本身也遭受重創,河南地後來便落入了中原手中,一直沒有被狼族再奪走。
古尋原本想著河南地此時已經在帝國手中,和狼族之間有了足夠的緩衝地帶,外加上草原諸民族正忙著互相亂咬根本無暇再去打帝國領土的注意,所以並沒有把嬴政對北地動手的可能放在心上。
直到最近,他收到了越來越多的來自咸陽的情報,也想起了
“亡秦者胡”這句讖語。以嬴政如今的敏感程度,哪怕狼族現在看起來都還是半死不活,能不能從草原亂戰的泥潭活著走出來都是個未知數的狀態,他依舊可能會選擇對狼族動兵。
還是那句話,雖然嬴政每天都勤勤懇懇的批閱著來自天下所有郡縣的奏摺,事無鉅細大大小小他都要過問,但是帝國中央朝廷對地方的掌控力度實際上真的是……不能說舉足輕重,只能說聊勝於無。
遼東齊魯荊楚等邊地,帝國的統治基本上就是個名頭,中央朝廷沒有動作的話,那就是各自安好。
北地諸郡比那些地方強一些,但不多,帝國僅僅只是維持著這些地區的穩定,保障了最主要的利益,至於更多基層細節,也是沒有。
這也是流沙能在暗地裡搞那麼多小動作的基礎。但這同時也是建立在北地一片祥和的基礎上的。
一旦動兵,帝國朝廷對北地諸郡的掌控力度就會迅速攀升,流沙的很多小動作也就不免隨之暴露。
現在,還不是和帝國徹底翻臉的時候,流沙必須保持克制,保持退讓。
………………桑海城郊外,墨家據點。天明大咧咧的從懷裡掏出信函,一把塞到班大師的手裡。
“給你,班老頭,這是荀夫子讓我帶給你們的。”
“這裡面寫的什麼?”班大師看著手裡的信函,愣了一下後問道。
“藥方啊!”天明仰著頭回道,
“你們上回不是找荀夫子過來給人看過病嗎?”
“哦……哦哦!”班大師腦子裡這才轉過彎,恍然大悟。反應慢也不怪他,雖然心裡一直惦記著天明的身體問題,但是誰能想到荀夫子做事這麼隨便,寫了方子直接就交給天明讓他帶過來。
班大師趕緊將藥方收好,倒沒急著拆開看看——他又不懂藥理,肯定還得交給端木蓉處理啊,再說了這會兒還當著天明的面呢。
天明撓著頭盯著班大師,好奇問道,
“患病的人到底是誰啊?這治病的人還是我出工出力找來的,結果到現在誰得了病我都不知道……這人我認識嗎?”班大師眉頭一抖,急忙擺手敷衍他,
“去去去,一天天的還挺喜歡湊熱鬧,誰得病跟你有關係嗎?”天明掐著自己的腰,理直氣壯的回道,
“那肯定有關係啊!”
“大叔少羽他們都沒事,出事的肯定是墨家的人咯,我可是墨家鉅子,肯定得關心一下啊!”
“行了,行了,我的鉅子大人哦,你就別添亂湊熱鬧了,還有還有別的事等著你去辦呢。”
“啊?什麼事?”一聽有事,天明的好奇心頓時就被暫且拋開了,興致勃勃的一把摟住班大師打聽。
八卦訊息之類的固然有意思,但最有趣的還是執行獨屬於他墨家鉅子的機密任務啊。
班大師見他的注意力被吸引走,暗自鬆了一口氣。
“你小子來的正是時候,我正等著你呢。”一聽這話天明更激動了,兩眼放光的幾乎貼到了班大師身上,傻笑著問道,
“是不是有什麼重要任務需要本大俠親自去辦?”考慮到正用得到他,班大師違心的點了點頭——主要是對承認天明自稱
“大俠”的愧疚。
“確實有件重要的事需要你去辦,而且很急。”
“我需要你儘快返回桑海,找到張良先生,告訴他我們找他有要事相商,希望他儘快趕來一敘。”桑海城內的局勢現在很敏感,小聖賢莊更是個多事之地,墨家不好冒然派人過去聯絡張良,萬一不小心觸動了帝國已經死死繃緊的神經,那就不妙了。
這種情況下,自然要由天明傳遞訊息,這也是之前就商量好的。天明一聽這份差事,倒沒記得一熘煙躥回桑海城,而是更好奇的追問道,
“你們找他有什麼要事啊?”
“……就是有很重要,很緊急的事,你趕快去,說不定今天還能來得及辦好。”班大師沒有回答他。
不是故意瞞著天明,只是一旦告訴他,就必須從頭到尾給他解釋一遍,班大師實在懶得廢這個嘴。
不過天明顯然是不滿足於只是當個傳話的雜役,見他這樣還非想打破砂鍋問到底。
“你就告訴我吧,我可是鉅子!你們有重要的行動,就應該告訴我啊!”
“這件事你不懂,聽了也沒用。”
“你不說怎麼知道我聽不懂呢!”天明不接受班大師的敷衍。兩人又糾纏了幾句之後,班大師只能無奈的承諾道,
“好了好了,你別纏著我了,我答應你等你辦完這件事後,我就告訴你始末,行不行?”
“嗯……你可不能騙我!”天明眼珠子滴熘轉了一下後,指著老頭要求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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