焱妃緩緩闔上了雙眼,在失去視覺的同時,讓自己的感知變得更為敏銳。
此時,她更加清晰的感覺到眼前神木的體內,那龐大,浩然,磅礴的,和她的魂兮龍游有著極大相似度的如同太陽一般的偉力。
當然,現在的焱妃已經無法確定是自己的魂兮龍游和扶桑神木的神力相似,還是自己的魂兮龍游在當年受到扶桑神木的影響,或者說是改造後,變的和它相似。
不過這不重要。
魂兮龍游,本就是陰陽家所有陰陽術中最特別的一種,當然也是最強大。
其特別之處就在於不同的人修習後發揮出的具體效果都是不一樣的……儘管都是一樣的強大,霸道。
也存在一定的規律,比如日宗宗主——也就是歷任副掌門東君(貌似也沒幾個人)的魂兮龍游都是如同大日般輝煌熾烈,月宗宗主——也就是歷任右護法月神都是如月般寂靜幽煌。
具體到個人還有另有細微區別。
對於劍走偏鋒,追求極限的陰陽術來說,這實在顯得另類,因為其他陰陽術都很固定,而且普遍容易產生副作用。
術法終究只是術法,是死物。
道家天人兩宗的術法不像陰陽術那般偏激死板且副作用明顯,卻也不會存在這樣……因人而異的多變性。
在自己還是東君的時候,焱妃只有對陰陽家,對東皇太一的忠誠,所以不曾在意過這一點。
但是當她跳出了陰陽家這個樊籠之後,就明顯察覺到了這一點。
可惜或許是因為身在此山中,焱妃並沒能研究出什麼頭緒。
後來古尋幫她研究了一段時間,還算有所收穫,有了進一步的瞭解。
首先,魂兮龍游因修習者不同表現出不同特性的原因,很可能在於修習者的血脈——這至少是其中一個原因。
這個特點似乎又和蒼龍七宿的秘密牽扯上了不清不楚的關係。
不過這也很符合東皇太一的特點,沒什麼毛病。
除此之外,古尋僅有的收穫就是焱妃的魂兮龍游或許還能進一步質變——還是要藉助扶桑神木的力量。
不過具體怎麼做他就不清楚了,只能焱妃親自去實操。
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本身她的魂兮龍游就已經練的爐火純青,經過蜀山之行後更是進一步質變強大。
這對當時已經足夠強大,並且並無緊迫外在威脅存在的焱妃來說足夠了。
過去她一直追求強大,而現在她依舊不希望成為弱小,但已經不再盲目渴求。
不過今日,她還是再次站到了扶桑神木的面前,並且還帶著她的女兒。
身為陰陽家的前副掌門,焱妃非常清楚,自己的女兒在陰陽術上有著遠超她這個昔日陰陽家第一天才的天賦。
這份天賦或許來源於血脈——儘管古尋一直堅持純屬自己閨女天賦異稟,和其他任何因素都無關的說法。
他也有自己的理由,畢竟千瀧的血脈一半來自於焱妃,一半來自於他。
而焱妃乃風氏後裔,血脈天賦自然出眾……雖然古尋一直覺得自己在武俠世界裡談血脈這種東西很弔詭。
但秦時世界……它還真就這個德行。
說回正題,千瀧的母系血脈不必多說,但父系血脈的來源古尋,他的天賦可不怎麼樣。
古尋為了測試一下自己的陰陽術天賦,曾經不依賴自己的外掛去鑽研過一段時間。
至於結果……只能說入門很快。
這是因為他本身等同於站在山巔的人物,靠著觸類旁通,居高臨下的水到渠成罷了。
一旦進行深入的學習研究,立馬打回原形,變成了天賦平平的樣子——這是焱妃對他的評價。
也正是因為這個評價,古尋才堅持自己閨女純粹是自己努力得來的天賦。
畢竟一般情況下,兩個數求平均不可能平出個比自身都大的數出來。
焱妃的看法就不像理工男那麼數字化,她更偏生物一點,所以在古尋的無意啟發下,認為閨女可能是一定程度的返祖,繼承了先輩的優秀天賦……
兩人就這一點無法達成共識。
當然,這同樣不重要。
在過去的十幾年裡,焱妃始終沒有教授千瀧任何和陰陽術有關的知識,只是讓她作為一個普通的女孩成長,識字讀書,甚至於一直沒有下定決心真的要她學習陰陽術。
直到不久前……
千瀧在機關城的遭遇早在她回到咸陽之前,焱妃就已經知道的一清二楚。
這趟旅行無疑是千瀧有生以來最危險的一次……在焱妃看來。
其實古尋不止一次的向焱妃保證過自己絕不會讓千瀧受到傷害——磕磕碰碰什麼的不算,小孩子總不能一點虧不吃。
焱妃也相信古尋的保證,確定自己的女兒不會出事,哪怕是這趟在她看來已經極為兇險的機關城之旅。
不過她還是做出了教導女兒陰陽術的決定。
她不想限制千瀧的自由,熱愛冒險與旅行也並非壞事。
所以她希望自己的孩子身處險境時能有保護自己的能力,而非單純的依靠父親的庇護。
實際上古尋也是這樣的看法,但是練武不宜過早,至少得有十一二歲,筋骨初成才好。
當然,先修內功倒是無所謂。
真正讓古尋沒有教自己女兒練武的原因是……千瀧自己不喜歡。
她並不喜歡舞刀弄槍,拳腳更不喜歡,單純的修煉內功很難有效提升戰力,反而會空耗大量時間,她也就一併拒絕了。
她對醫術的興趣都比對武功的興趣大,古尋自然不會強求。
至於陰陽術法,那是焱妃該管的事,她如果不教,古尋也不會越俎代庖。
幸運的是,千瀧不喜歡武功,對陰陽術卻並不抵抗,反而覺得很有趣——這是在她跟著自己母親離開咸陽,並初步接觸陰陽術後的反應。
相比於說是用來強身健體,實則多用於逞勇鬥狠,主要應用於戰鬥的武功,陰陽術法實際涉獵的範圍要寬泛得多,其中包含著大量的有趣知識——天文、星象、五行、物質、占卜……等等等等。
用於殺伐戰鬥,只是它最直接,最淺薄的一種應用方式……當然,這也是絕大多數修習陰陽術的人主要應用方向。
沒辦法,大多數人還是要優先考慮戰鬥力的問題,畢竟不是誰都有個天下無敵的爹。
更何況陰陽術那霸道的威力,簡直就是在明牌誘惑別人去打架。
也正是因為決定教導千瀧陰陽術,同時可能也有靜極思動這一重緣故在,或許還可能有更多的原因,總之焱妃選擇了帶著千瀧離開咸陽,來到了如今風雲際會的東海之濱。
一來,這裡是蜃樓下水的地點,是陰陽家至少上百年來籌謀的最重要的行動的出發點。
二來,則是因為扶桑神木現在在這裡,她要帶著自己的女兒來見見這棵神樹。
當然不是為了聖地巡禮。
對於堅持血脈返祖論的焱妃來說,古尋的想法只是一廂情願的吹噓自己的女兒而已,她倒是不介意這麼做,但是現實不會按照自己的想法改變。
千瀧的天賦確實絕佳,但或許是因為古尋和風氏血脈不太搭,所以還存在些許缺憾。
她帶千瀧找扶桑神木就是想看看能否藉此幫千瀧彌補一下這個缺憾。
聽起來有些扯淡,不過……扶桑神木和三足金烏本身也就夠扯淡的了,所以焱妃覺得沒什麼問題。
當初她接觸扶桑神木後出現的異變,最開始被她認為是因為魂兮龍游特殊,後來在得到了進一步研究後,有了新的結論——更大機率是她本身的緣故。
因此,她認為她的女兒同樣具備這種特殊性,甚至無需在學會了魂兮龍游的情況下。
現在,她和千瀧站到了扶桑神木的面前,但是很可惜,千瀧並沒有發生什麼異變。
這可能是因為千瀧現在近乎於一個普通人,對陰陽術的學習也才初入門檻,也可能是因為扶桑神木現在的狀態不佳,無法再主動影響外界。
具體是因為什麼都沒關係,這只是一次嘗試而已,況且,這次嘗試也還沒有結束。
千瀧疑惑的看著自己的母親,不理解她為什麼突然閉上了眼睛,而且氣質好像也有些變化,有一種陌生的熟悉感。
似乎是什麼她沒怎麼接觸過,但印象很深的東西。
這時,焱妃緩緩抬起了自己的一隻手,鎏金色的光芒在手心中點點匯聚,最終演化為一道纖毫畢現的龍游之氣。
當龍游之氣出現,千瀧的注意力立刻被全部吸引過去,兩隻眼睛眨也不眨的盯著那道光芒,陷入了失神之中。
緊接著,更多的龍游之氣自焱妃的掌心之中出現,並搖頭擺尾的繞著她周身流轉游動。
千瀧的目光緊盯龍游之氣,不敢有絲毫的分神。
她不認識這東西,但她能猜出來應該是母親修習的陰陽術。
雖然她不明白自己為什麼如此在意它,在意一種陰陽術法?
這時,焱妃猛然睜開了緊閉的雙眼,周身遊蕩的大量的龍游之氣霎時間開始向一處匯聚——聚合……壓縮……重構……成型!
伴隨著一聲不算嘹亮的清透鳥鳴聲,一隻外形特異的鳥浮現在千瀧的視線之中。
漆黑的羽翼散發著淡淡的湛金色毫光,鳥頭之上捲曲挺立的冠羽好似至高的冠冕,兩顆小小的眼睛中火紅的赤色包裹著凝實的金芒,最顯眼的則是胸口處那道彷彿投射著漫天光輝的金色太陽紋路,以及身軀之下,纖細銳利的三隻足爪。
千瀧瞪大了眼睛,震撼於自己所看見的一切。
她不理解,為什麼母親的……呃,大概是陰陽術,能夠變化成一隻具體的動物,而且還是那麼的凝實擬真,哪怕她離得這麼近也完全看不出有任何虛假的跡象,似乎……就是真的。
實實在在的一隻鳥?
可這顯然不可能,且不說母親怎麼可能憑空變出一隻活物,就看這鳥的外觀它也不是現實中存在的生物啊!
這份震撼與驚詫在千瀧的腦海中短短停留了一瞬,隨即就被她徹底淡忘,一切的注意力重新轉移到了這隻新誕生的三足怪鳥身上——估計也是心中太過驚奇,否則她可能完全不會分心去想別的事,只會一心撲在這隻鳥上。
陌生的熟悉感越來越強烈,千瀧感覺自己的思維也隨之越發模糊,混亂,似乎是受到了這隻異鳥的影響。
而在她沒注意的外界,扶桑神木似乎也受到了某種外力的影響,最靠近她們母女倆的這一部分樹葉開始輕輕的抖動,本就金黃奪目的葉片越發閃耀輝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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