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天明的目瞪口呆之中,班大師等五大統領齊齊向他躬身揖手做禮。
只有大鐵錘一臉的忿忿不滿,不願彎腰行禮,不過在高漸離和盜蹠的眼神示意下,還是不情不願的勉強擺了個樣子。
和天明一樣目瞪口呆的,還有周圍一大片的墨家弟子,他們無法理解究竟發生了什麼,以至於自家的統領要集體向一個毛頭小子行禮。
少羽躲到一旁,看著這一幕,眼神中半是震驚,半是思索。
儘管他還不能得出一個明確的結論,不過這一幕奇景,顯然代表著墨家很可能又要發生某種劇變。
不遠處,項氏一族的門客,兵法大家范增與跟著燕丹一同來機關城的張良正在交談,此時聽到了這邊的動靜,也將目光投了過來,正巧目睹了五大統領行禮的一幕。
范增的右手無意識的撫過鬍鬚,眼眸中閃過一絲瞭然和欽佩。
以他的智慧,自然不會像少羽那般只有些模湖不清的念頭,而是直接得出了確切結論——天明恐怕要成為墨家的大人物了。
范增此時已經知道了燕丹的情況,由此也明白過來墨家如今最要緊的事情就是儘快確定下一任首領的人選。
恰巧在這個節骨眼上,在墨家高層的一場內部會議之後,天明受到了墨家五大統領的鄭重大禮,箇中意味不言自明。
范增知道燕丹為什麼會選擇天明這個尚不成熟的半大小子來接任鉅子之位。
雖然看起來這個選擇荒誕不已,簡直就是胡鬧,不過背後實則另有好處。
一來,天明牽連著劍聖蓋聶這位天下第一劍客,對於如今遭受重創,尤其是損失了燕丹這位頂尖高手的墨家來說,可解燃眉之急。
二來,在范增看來,墨家的這幾位統領雖各有特色,卻並沒有一個足夠出挑,能令所有人信服,擔起大任的角色,更不要說是在墨家這危如累卵的糟糕境況之中。
燕丹根本沒得選。
只有天明這個毛頭小子更合適一些。
他根本就不可能服眾,也沒能力領導墨家,只能做個擺設。
不過只要有他這個擺設佔住最重要的鉅子之位,其餘諸多統領就還能像從前一樣協力管理墨家,不必擔心某一方權力過大以致出錯。
這並非是玩弄權術,只是一種無可奈何。
如今的墨家,最需要的是有魄力也有能力的強人領導,可問題是沒有啊!
那就只能退而求其次,選擇最為穩妥的一條路了,儘管……也難說是福是禍,不過燕丹是真的沒辦法了。
不過該說不說,即使選擇天明接任墨家鉅子是不可為之為,范增依然不免感嘆於燕丹的大膽與果敢,不愧是曾經策劃了刺秦之事的燕太子丹。
范增身側,張良眼眸微沉,嘴角帶著些許笑意。
和對天明瞭解不多的范增不同,張良清楚天明身世的所有細節,自然也就更加清楚燕丹做出這一選擇的目的。
除了范增所想到的兩點,還有就是天明荊軻之子的身份。
墨家於荊軻,有愧有虧,合該補償他的遺子,而且等天明成長起來之後,這一重身份也能夠讓他更輕鬆的為墨家弟子所接受,成為真正的墨家新鉅子。
立個擺設來維繫脆弱的平衡這種事,只能一時,不可一世,遲早得還權的。
另外,張良還懷疑,燕丹可能還抱有借天明的特別身世來與流沙……或者說古尋緩和關係的打算。
當然,這一重謀算能否奏效,取決於古尋的意思。
不過這不重要……對張良來說。
他希望見到的,只是天明成為鉅子而已。
稚子當大位,固然能為墨家帶來受創後的平穩,但是一個心性尚不成熟的意氣少年,可是很容易就被外界影響的,尤其是……他身邊的幾個指導者都不怎麼靠譜的情況下。
張良嘴角的溫潤笑意不變,默默的旁觀著天明哭天喊地的被大鐵錘和盜蹠扛走。
………………
夕陽的殘暉下,損傷慘重的墨家弟子開始撤離撤離機關城。
山林儘管最適合隱蔽身形,不過眾多墨家弟子的行動還是瞞不過密切盯著機關城的韓信鍾離昧二人。
得到了古尋的提醒後,兩人雖然不明所以,但顯然沒膽子忤逆帝國國師的意思,將之前的精心佈置全都放棄了,僅僅聚攏了數千將士,打算到時候隨便衝殺一番,對朝廷有個交代即可。
看著這些散落山林的墨家弟子,韓信面癱似的黑臉莫明皺了起來。
白淨的鐘離昧見狀笑問道,“怎麼,事到臨頭卻不得不中止,心有點癢癢?”
鍾離昧一心忠於帝國,卻並不殘忍嗜殺,對於功勞看的也不太在意,對墨家雖看不過眼,也並沒到了心心念念非除了他們的地步。
此時心中雖有些遺憾,不過更多的還是疑惑,心態尚算輕鬆。
韓信機械般的搖了搖頭,臉色並未因為好友的玩笑而緩和多少,沉聲緩緩說道,“不知為什麼,突然有些心驚肉跳的感覺。”
“感覺?”鍾離昧頭盔之下的眉頭微微一挑,面帶訝色,“你還有這種天賦?我怎麼沒聽你提起過?”
韓信語調毫無起伏的回應道,“因為沒有。”
“我從沒有過這種感覺,很奇怪……總之肯定有危險!”
鍾離昧眼睛稍稍眯起,四周環視了一圈後,眉頭也皺了起來:
“你這麼一說,我還真的也有了點奇怪的感覺,心裡莫明的有些壓抑呢?”
“你說……”鍾離昧側目瞟向好友,猜測道,“國師大人的命令,會不會與此有關?”
韓信垂眸看向機關城,半晌之後才回答道,“也許吧……等等看自然就會知道了。”
………………
另一座山頭之上,月神佇立在崖邊,任由山風吹拂衣裙,牽著一臉不情不願的千瀧,紗罩後的雙眸也緊緊盯著機關城的方向。
雖然暫時不想和自己小姨說話,但百無聊賴,又心生好奇的千瀧最終還是先開口問了一句:
“我們停在這裡,是等我爹嗎?”
月神稍稍側過腦袋,垂首看了一眼千瀧後,沒有回答,只是澹澹說道,“你不是喜好熱鬧嗎,且仔細看著,也算是難得的大場面了。”
“呃?”千瀧腦袋一歪,一頭霧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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