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蓮的火魅術學自焰靈姬,最初的目的只是為了好玩。
後來就……後來也沒怎麼派上過用場。
今天也是她靈機一動,突然想起了自己還有這門奇技淫巧,正適合用來對付雪女。
火魅術是門算不得高深巧妙,但用好了效果還是頗為可觀的幻術。
一般情況下,很難直接對心志堅定之輩產生效果,而以紅蓮那半吊子一般的水平,更是對絕大多數心智成熟的成年人都難以做到百分百生效。
所以自認為小有急智的她做了些前期準備工作——也就是故意提及薊城當年發生的故事,順便夾槍帶棒的刺激一下雪女,以使對方情緒不穩,心態波動,從而提升火魅術的成功機率。
還有封住她的氣穴讓她處於虛弱狀態也是。
果然,她的功夫沒有白費,雪女當場中招,心神陷入幻境之中不可自拔。
事實上,真正讓火魅術生效的,並不是紅蓮這番自以為是的操作,或者說這些操作只是些輔因,關鍵在於雪女本身心防有缺陷。
她有著自己的心病,自然會被火魅術鑽了空子。
意志這種東西,健全遠比堅韌更重要,就像一堵牆,材質只要不是豆腐渣總能發揮正常功能,但有個窟窿可就不行了。
紅蓮的雙眸之中,妖異的色彩不斷閃動,一絲不落的全部映入和她處於對視狀態的雪女無神的眼眸之中。
“呵呵……所有藏匿在你內心最深處的秘密,全部都會無所遁形!”
愛得瑟的三十多歲少女忍不住發出了得意而尖銳的笑聲,自得的一邊吟唱著,一邊窺探著。
“你在幹什麼!?”
這幅場景,乍一看好似只是兩個美人對視,但只要不是傻子,都知道紅蓮肯定對雪女做了什麼。
高漸離當然坐……站不住了,忍不住前踏一步,厲聲喝問。
他尊重雪女的選擇,不代表他就能看著紅蓮傷害雪女。
“聒噪!”紅蓮眼眸一側,不滿的瞥了高漸離一眼。
正經的幻術,基本不可能簡單的被一些外界聲音或動作打斷,火魅術也不例外。
想讓雪女從幻象中脫離出來,要麼她自己明悟真幻,心神醒轉,要麼旁人從外界將其從幻夢中喚醒——這一步肯定不可能靠純物理手段。
高漸離的喊聲,對雪女有一定影響作用,但不會產生實質性效果,紅蓮也不需要擔心自己的計劃被打斷。
但是她專心施展火魅術的時候有人在旁邊叫喚還是很煩的。
端木蓉看著紅蓮和雪女兩人此時的狀態,眉頭緊蹙著猜測道,“阿雪好像是中了幻術……火魅術!”
高漸離扭頭看向端木蓉,“火魅術……什麼東西?”
“相傳是昔年韓國的一種宮廷秘術,實際上好像來自於嶺南百越一代,屬於幻術一類,可以惑人心智,令人陷入幻覺,甚至窺探中術者的記憶。”
“據說練到高深之處,甚至可以修改一個人腦海中的某些記憶細節。”
“那阿雪現在!?”高漸離一聽,這怎麼都不像是個好訊息啊。
端木蓉臉色陰鬱的搖了搖頭,“不好說阿雪現在到底狀況如何,要只是陷入了幻覺倒沒什麼,但如果……”
後面的話端木蓉沒細說,但是內容高漸離心裡已經有數了。
不論是被窺探記憶,還是被修改記憶,都不是什麼好事。
高漸離緊了緊手中水寒劍,不打算繼續坐視下去。
能不能把人救回來是一回事,但救不救是另一回事。
不料他剛一有動作,衛莊和掩日這兩個帝國一方的人還做出反應,陳和率先攔在了他面前,面無表情的說道:
“她不會有事。”
陳和不願意摻和雪女紅蓮之間的矛盾裡面去,更不可能讓別人對紅蓮動手。
高漸離眼眸似刀,冷冷的看向擋在自己面前的陳和,咬著牙沉聲回道,“讓開!”
陳和對高漸離的態度不為所動,眼皮子都不帶眨一下的,聲音照舊的古板平靜:
“如果雪女姑娘有危險,陳和自不會坐視不理。”
“但是……現在,你最好不要動手——如果你還打算對你們墨家門眾負責的話。”
“而且你動手也沒有用。”
“你!”高漸離臉色一僵,拳頭捏的吱吱作響,卻終究沒有選擇和陳和翻臉。
成年人的世界啊……終究是殘酷且現實的。
高漸離現在當然可以不管不顧的撕破臉,但這樣一來他不僅要面對衛莊和掩日,連陳和大機率也會跳反——真的跳反。
更重要的是,對紅蓮動手,極有可能觸怒帝國國師古尋,為已經搖搖欲墜的墨家雪上加霜——對於古尋,江湖上有些比較臉譜化的認知,其中就有馬……心眼小,報復心強,護短等。
而且,他大機率也改變不了什麼。
既拯救不了墨家,也幫不到雪女。
陳和見到高漸離退讓,也很給面子的重新退回了自己的角落,沒有進一步刺激對方的意思。
目前來說,陳和對墨家的看法還過得去,並沒有和他們為敵的意思,還是願意維繫住這一份關係的。
………………
霹……啪!
霹……啪!
接連的驚雷炸響在薊都的上空,三番五次的為這個雨夜黢黑的天幕染上一層一閃即逝的耀眼亮白。
這場雨,下的越發急促、暴虐,黃豆般的雨點噼裡啪啦的砸在地面上,屋頂上,綻放出一朵朵水花。
若是砸到人身上,只怕還挺疼的。
不過這種天氣顯然沒有憨憨跑出來亂竄……倒也不一定。
從天上向下俯瞰,只見城中路上泛著點點微弱的火光。
在被雨傘勉強保護住的一簇簇火光之中,一隊人馬艱難的前行著。
隊伍的核心是一頂造型華貴的人力轎子——並非是那種方方正正的轎子,而是近似露天無頂,由帷幔簾幕遮擋乘坐者的那種平轎。
當然,在此時此刻的暴雨澆灌下,這樣一頂轎子肯定已經是狼狽不堪了,好在最中心處還是有著一層簡易的頂蓋,外加兩旁的僕役撐傘,算是護住了乘坐轎子的人不被淋成落湯雞。
糟糕的環境讓這些轎伕僕役步履維艱,但他們的臉上全都面無表情。
既不惱火,也無埋怨,冰冷一片,好像沒有任何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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