緋雲坡本是璃月的最為繁華的市集。
如今此地卻堆滿了破敗的殘景,鱗次櫛比的亭臺樓閣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還在不斷垮塌的殘垣裂瓦。
璃月港的居民的確為勝利感到喜悅,但悲傷仍舊是這裡的主色調,戰爭造成的恐懼遲遲沒有散去,僥倖存活計程車兵們面色麻木,默默收斂著同僚們殘缺的遺骸。
飛雲商會與北國銀行因隔璃月北碼頭較遠而倖免於難,但玉京臺、月海亭、萬文集舍、新月軒和琉璃亭等地就沒那麼好運了,百年古址盡皆在炙熱的槍刃中化作焦土。
萬文集舍的老闆紀芳為保護齋中古籍,與書本一同化作灰盡。
月海亭秘書慧心與群玉閣引路人步雲因搶救重要檔案,未能及時從亭中撤出,抱憾而終。
琉璃亭與新月軒的侍者及廚師盡數葬身於火海,璃月兩大菜系傳承就此斷絕。
街道上遍佈著無法辨認的千巖軍遺體,港口各處臨時醫療場所里人滿為患,從不卜廬中取來傷藥的白朮不斷指揮救治傷者,起初那滿懷悲憫的安撫也逐漸冷澹,最終變為毫無感情的治療。
巖王帝君與來犯強敵同歸於盡,血與淚的考驗終於讓璃月步入人治的時代,此次戰役也被璃月史學家命名為【驕陽裂港】,與【歸離洪泛】、【層巖地龍】並稱璃月三災。
北碼頭水手潮汐、黑市船主碧波、希古居店主琳琅、至東商人尹凡諾維奇、萬有鋪子老闆博來……
無數人因突如其來的征伐而逝去,可戰爭的始作俑者卻帶著璃月岩神,大搖大擺的走過盤旋廊橋,向著北國銀行的正門進發。
達達利亞靠在角落的陰影中前行,旅行者與派蒙則是沉默著低頭,看向廊橋下忙碌計程車兵。
天衡山麓如今遍佈地裂的溝渠,但溝渠裡流淌的不是清澈見底的泉水,而是紅得發黑的汙血。
剛剛經歷魔神暴動事件的璃月港街道上並沒有多少民眾,只有部分千巖軍匆匆走過,協助總務司人員統計這次戰爭的損失。
穆納塔士兵們死後散作漫天星塵,但千巖軍作為有血有肉的生命,在戰場上留下了大量的遺骸,不斷有幸存的千巖軍將士收斂尚且完整屍體,轉送到特定的停屍處。
】
距離熒最近的陣亡士兵手中緊緊握著一把折斷的長槍,臉上血肉模湖,已經無法辨認年齡和所屬連隊。
替他斂屍的千巖軍士兵拉起同僚的手臂,確認對方的肩章已經遺失。
像他們這種人,最不能丟掉的就是銘刻身份資訊的肩章。
若是不幸丟失,就很難找到回家的路了。
旅行者神情複雜的抬頭,看向鍾離與法瑪斯的方向。
她未曾經歷穆納塔的亡國戰爭,自然沒有資格評判這場綿延千年的復仇,何況兩位敵對的神明似乎暫時放下仇恨,開始謀劃更加宏大的目標。
只是可憐那些喪生於戰爭中的百姓與士兵,已經不再變老。
幾人急匆匆趕到北國銀行的正門,卻發現此處已經被刻晴帶領的千巖軍圍了個水洩不通,銀行的經理安德烈正滿臉堆笑的與玉衡星周旋。
“刻晴小姐,北國銀行擁有外交豁免權,您不能在沒有證據的情況下進入愚人眾使團駐地搜查。”
安德烈抬手撫平寬大的絨毛衣領,帶著兩位北國銀行的守衛擋在正門前,用市儈且決然的語氣阻止準備強行闖入銀行搜查的玉衡刻晴。
“哼……我們自然有證據。”
刻晴毫不掩飾紫眸中的冰冷,目不轉睛的盯著安德烈,從身後的千巖軍手中接過一枚碎裂的邪眼,遞到安德烈面前。
神明絕非凡人所能抗衡,她方才眼睜睜看著帝君與陌生神明同歸於盡,卻因能力有限而未能施以援手,如今釋放遠古魔神的兇手就在眼前,叫她如何冷靜得下來。
“安德烈先生,這是在敵方騎兵身上發現的邪眼,而提瓦特大陸上能夠製造邪眼的組織,只有愚人眾。”
“我們還有證人宣稱,在黃金屋中見到了正在釋放遠古魔神的愚人眾執行官。”
“甚至在七星對付漩渦魔神奧賽爾時,愚人眾士兵還發動了卑劣的襲擊。”
刻晴語氣不善的回應,周圍的千巖軍士兵端起武器嚴陣以待,隨時準備對闖入北國銀行逮捕罪犯。
“不,這絕不可能。”
看著有些眼熟的邪眼,安德烈皺起眉頭,強裝鎮定的否認。
儘管並非至冬的執行官,但作為北國銀行經理的安德烈,也對愚人眾在璃月密謀建設的邪眼工廠略有耳聞。
他當然明白,愚人眾同時派來兩位執行官,一定是有大動作。
但讓璃月勢力闖入北國銀行搜查,絕對是執行官大人們無法容忍的事情。
尤其是北國銀行的建設者,致力於顛覆神之經濟的愚人眾第九席執行官,【富人】潘塔羅涅老爺。
“至冬不可能有毀滅璃月的想法,我們也辦不到,而且我們與璃月還有關於層巖巨淵的合作契約。”
“我想,其中或許有些小誤會……”
安德烈不動聲色的朝身後守衛比了個手勢,看懂手勢的弗拉德不捨的瞧著夜間守衛娜蒂亞的背影,悄悄退到兩人身後。
“小誤會?”
刻晴敏銳的注意到對方的動向,臉色陰沉得好似要滴出水來。
她正等待凝光的指令。
根據線人情報,北國銀行裡至少有著兩位愚人眾執行官,而層巖巨淵中還有大量愚人眾連隊和礦採設施。
儘管掌握了關鍵性證據,但此事若是處置不當,極有可能引發璃月與至冬兩國間的敵對與戰爭。
璃月現在最無法經受的,就是另一場戰爭。
“肯定是誤會。”
“畢竟從剛開始,漩渦魔神就不會對璃月港造成任何威脅,因為巖王帝君還活著。我很好奇,七星是真沒發現還是打算將計就計?”
“你憑什麼這樣說?”
刻晴耐著性子反問,握劍的手掌卻越來越緊。
“呵呵哈哈哈……”
安德烈似乎把握住了談話的節奏,志得意滿的笑容再次出現在臉上。
“魔神之死怎麼可能如此風平浪靜?”
“騙騙普通民眾還行,難道七星也不知道,巖王帝君要是真的死了,怕是整個璃月港都要給他陪葬,也不用愚人眾費心放出魔神了。”
聽著安德烈頭頭是道的分析,刻晴怔了半天沒說話。
她不得不承認安德烈說得對,大量古籍都曾記載,若是不加以防護,魔神逝去的餘威足以摧毀周遭的一切,甚至是一個國度。
而那些魔神殘渣更是可以持續影響一塊區域,長達千年之久。
“你很聰明,怪不得會被調到璃月來。”
刻晴隔了許久才徐徐吐出一口氣,反覆揣摩帝君仙逝的疑點,以及將自己救下的那道巖光。
“承蒙刻晴小姐誇讚,您知道至冬人最大的特點就是不善言辭。我這個人沒什麼本事,就是嘴上愛胡說八道。”
安德烈學著璃月人的模樣,熟練的將雙手揣進袖口。
“如果潘塔羅涅老爺真的賞識我,也不至於安排我天天在北國銀行填表格。”
安德烈正說著,身後突然響起了腳步聲,是軍靴踩在木質地板上的沉悶動靜。
弗拉德通知的愚人眾先遣軍連隊已經就位,而廊橋上的達達利亞也帶著鍾離等人從密道進入北國銀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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