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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靈犀(1/5)

作者:裟欏雙樹
楔子

丁小錯一連三天沒去上課

她像一隻掉進火鍋裡的螞蟻,蹲在位於市中心那家最大最豪華電影院三樓的男衛生間裡,對著一隻馬桶長吁短嘆——她把師傅交給她看管的靈犀劍弄丟了!

這也太衰了點吧!這把劍一直以一個小光團的形態躺在項鍊墜裡,掛在她脖子上好幾百年了。期間她經歷過無數次劇烈運動,比如被師傅像個保齡球一樣往天上扔,比如學校運動會等等,這條鏈子都像長在她身上似的牢不可破。哪曉得那天晚上她不過是看完一場《阿凡達》,有點內急就圖方便溜進影院的男衛生間,正要翻開馬桶蓋,脖子上的赤金鍊子竟然莫名奇妙斷開了,掉進了馬桶裡。

當時馬桶蓋還沒翻開,也就是說,那條裝著靈犀劍的鏈子,穿過了厚厚的蓋子消失了……她那個酒鬼師父曾跟她言之鑿鑿——劍在人在,劍不在……永遠有多遠,你就滾多遠!完了,這次真完了,要是被她的小氣師父知道她跟人打賭贏了一張《阿凡達》3DIMAX電影票卻沒有上繳給他老人家再加上弄丟了靈犀劍,兩條大罪,她上吊百次也不足以平民憤。怎麼辦?找人江湖救急!

當然,除了我這隻開甜品店的千年樹妖,還有誰能幫她?逼著丁小錯買了一打甜的膩死人的香草鬆糕後,我告訴她,她的鏈子大概是掉入了時空的縫隙。要找回,只有跟著它到“那個世界”去。她不寒而慄地打了個噴嚏,抱著一整盒香草鬆糕回去了

翌日,陽光燦爛的星期天。胖子跟瘦子很灰姑娘地揮舞著掃把與抹布,鬼鬼祟祟在我跟九厥身邊盤旋,努力竊聽我們的談話內容。

我得承認,這麼多年了,每次見到這個天生一頭湖藍色頭髮的男人,我都會暗罵,這老東西,還是帥得驚天動地!早在我剛剛修成人形的時候,便結識了九厥,他常常來我居住的浮瓏山,找另一個男人下棋。那時候,我無限討厭他一口一個小樹妖地叫我,但以後卻因為有了他一次又一次的相助,我才安然度過。誰說男女之間沒有真正的友誼,我跟九厥就是領軍人物!

“能採訪您一麼?”我坐在他對面,誇張地舉起啃了一半的什果奶油甜筒,伸到他面前,“請問,丁小錯是你的徒弟,還是欠你錢的路人甲或匪兵乙?”

“徒弟啊。”九厥喝了一口杯裡的紅酒。他的飲料,歷來只有酒,沒其他。我收回“話筒”,挑眉質問:“哪有師父故意整蠱徒弟的?那條裝著靈犀劍的鏈子分明是你搞的鬼!讓她來找我幫忙,也是你故意下的套!”

“徒弟的業餘作用就是被師父整蠱。誰讓她私吞《阿凡達》的電影票!”

“你的人品果然像你的頭髮顏色一樣變態。”

“謝謝誇獎,你的冰激凌要化了。”

我一口吞了甜筒,沒好氣地說:“你這樣把她扔進另外一個時空,不怕她出事?”

“別忘了她是一隻靈犀,還在月老身邊服役過。她應付得來。萬一應付不來,那就活該倒

黴。九厥邊喝著從來都不給我付錢的霸王酒邊問,“你信不信命運這個東西?”

“信命,不認命。”我答得乾脆。

“呵呵。”他的眼神突然延展得很遙遠,“如果有機會重來一次,既定的命運,是否能被改寫?”

“沒有如果。”我搖頭,“已經發生的,無法改變。”

“未必。”九厥狡黠一笑,攤開手掌,一盞纖小精緻、雕成羽翼形狀的朱紅燈盞浮現而出。

“觀時女仙的朱雀燈?”我一驚,脫口而出,繼而賊賊地一眯眼,坐到他身邊,“偷的?”

“切!”九厥不屑地白我一眼,“三界之中,我粉絲成群。不過借用一盞燈,有何難!”

他引進杯裡最後一滴酒,轉著酒杯,自言自語般道:“個人的一生裡,都有一個必須要

去的地方,一個必須要見的人,一分必須要正視感情。妖怪也一樣。”

他突然莊重的神態很快又恢復到慣有的變態,壞笑:“其實我只是想做個實驗。”

丁小錯到現在依然不能接受,自己從一個馬桶裡調到另外一個時空的事實。那隻邪惡的樹妖說什麼來著,對,她給了自己一道符,讓她貼到吞掉項鍊的馬桶上,還叫了她幾句古怪的咒語。然後……眼前有無數犀利光芒閃過,那個馬桶在眼前華麗麗地裂開兩半,露出個發出詭異白光的洞,一股根本無法掙脫的吸力湧出牢牢地卷裹住了她,一把將她拽進了洞裡。

她從一個二十一世紀的女高中生,變身成北宋乾興年間的草根平民!在她憤慨“穿越”這種俗氣的現象居然發生在自己身上,在她恍然大悟靈犀劍是穿過了時空縫隙落在這座古城裡,在她更一步意識到北宋人民對人名幣毫無覺悟時,天可見憐,她也會餓,也要吃飯的!

城裡大大小小的酒樓店鋪裡,招工告示上都明確表示要男不要女。幸而她還不太笨,偷來一套男人衣帽換上,大搖大擺進了這家客棧,在開出只要管飯不要工錢後,成功擠走別的應聘者,成為這家“一間客棧”的實習店小二。

今天是第七天,沒有靈犀劍任何訊息。這幾天,汴京裡的人流量明顯多了很多,本地居民,外來客商,潮水一樣在城裡穿梭。丁小錯聽店裡的夥計說,七日後是上元燈節,為這一年一度的盛會,各方來客紛至沓來。

那,他也是來觀光的?丁小錯的目光,投向拿個臨窗的位置。那男人是昨夜來一間客棧投宿的,跟城裡人的打扮不太相同,立領窄袖,黒衫高靴,僕僕風塵,沒有多餘的行李,只有一個包裹,一方三尺長一尺寬的狹長木盒。那木盒從不離他的身。

現在是晚餐時候,店裡人聲鼎沸,來用餐的客人絡繹不絕,丁小錯便給客人上菜,邊時不時朝窗邊偷瞄一眼。

他靠在椅上,微偏著頭,烏黑微卷的頭髮用一根灰色麻繩不羈的系在腦後,看似悠然地觀望著窗外景色,叫的酒菜一口未動。外頭,斜陽正濃,逆光而視,男人挺秀的輪廓,剪影在一片暖黃的視窗上。她看得入神,他的影子,似乎從窗前挪進了心裡,不期然勾起一抹奇怪的牽念。

“臭小子!發什麼呆!客人催呢!”豬頭掌櫃一煙桿敲在丁小錯頭上。

“是是是!丁小錯端著酒菜,想都沒想那男人面前,“客官您的菜來啦!”

“送錯了吧?”男人轉過頭,瞟了滿臉堆笑的丁小錯一眼。她這才徹底看清了他的模樣,那張臉,具備了一切可被鑑定為丰神俊朗的條件。俊美之外,一身渾然天成、不怒而威的震懾,便如一隻小獸,暗暗躥進你心裡。然而,此刻躥進丁小錯心裡的,不只是那一隻“小獸”,他的眉眼,他的聲音,他的一舉一動……

“我……是不是認識你?”丁小錯突然問。

“怕是小個認錯人了。”他低聲且禮貌地回答她

“我一定見過你!丁小錯不知哪來的執著與肯定,自己都嚇了一跳。男人不再理會她,把頭轉向窗外

一陣清脆的馬蹄聲從遠處靠近,一隊身著胡服的商旅,行色匆匆從北市而來,路過客棧時,丁小錯看到了在滿貨物的馬匹,為首那匹馬上,端坐一個薄紗遮面的綠衣女-子。一色的深黑乏味之中,那碧綠如玉,甚為鮮豔。

馬隊在客棧門口短暫停留,綠衣女-人下馬,對身後的同伴低聲交代幾句,獨自進了客棧。她落座在他的對面,似是再相熟不過的朋友。丁小錯故意慢慢吞吞地把送錯的飯菜短道鄰桌,拼命豎起耳朵聽身後的動靜。

“東西呢?”女-人的聲音,溫婉到甜膩。

“人呢?”他的手,扶在木盒上。

女-人從懷-裡掏出一封信,以掌覆於其上,挪開來,那薄薄的信封深深嵌入了實木的桌面裡,那層薄紗下,淺笑拂動:“北堂墾,都說你是個多情種子,果不其然,為了葉霓裳那個女-人,什麼都肯做。”

北堂墾?丁小錯手下一滑,酒壺斜倒,灑了一桌。這名字真耳熟。

對方的譏諷,他似是全不放在心裡,唰一下將木盒橫放到綠衣女-人面前:“靈犀劍是你的了。”

靈犀劍?!丁小錯猛一回頭,綠衣女-人正眼角帶笑,翹起蘭花指開啟木盒。一抹利光從盒子裡閃過,伴隨而出的,還有丁小錯再熟悉不過的“味道”。

靈犀劍!果真是靈犀劍!雖然它現在是以一把真正的劍的形態出現,但她萬分確定,盒子裡裝的就是她看管了數百年,如假包換的靈犀劍!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丁小錯實在是抑-制不住內心的狂喜,將托盤一扔,轉身眼冒綠光地朝那女-人手裡的木盒狂撲過去……

北堂墾拎小雞一樣拎著丁小錯的後衣領,重重把她扔到冷硬的地上。離她不到三米遠的地方,是深不見底的萬丈懸崖。

“給我!”他伸出手,看著被丁小錯死死-摟-在懷-裡的劍盒。這半道殺出的小子,逃跑的速度跟搶東西的動作一樣快的離譜,剛剛他甚至幻覺地以為這傢伙的雙腳根本沒沾地。其實丁小錯剛才的確是在御風而行,只怪她法力太淺,還是“跑”得不夠快,居然被一個人類給追上。

“不給!”丁小錯把劍盒-摟-得更緊,扯著嗓子大喊,“靈犀劍是我的!”

“我不想動手。”北堂墾步步逼近,月光映亮一張冷漠的臉,看上去不像是開玩笑。丁小錯一轉眼珠,突然撲上去,一把抱-住北堂墾的腿,鼻涕眼淚的嚎道:“英雄!!!實不相瞞,小的我搶你的劍,也是迫不得已呀!一幫神秘人綁架了我父母,要我七日之內那靈犀劍去交換,否則就要二老的性命。不曾想到此劍竟然在英雄你手裡,我一時情急才動了邪念!英雄,您饒了小的吧,小的家裡只有我這個獨子,我要有什麼閃失,我爹媽也活不了啊!”這番聲情並茂的哭訴,讓北堂墾的神色略有緩和。

“神秘人找你要靈犀劍?”他蹲下來,看著這個身材單薄的小子,那雙靈光溢位的杏核大眼裡,盛著一汪清亮的月色,竟漂亮的不像個男兒家,他略一失神,將目光轉向別處,“先把劍給我。”

他話音未落,身後的樹林驟然躥出一陣疾風,一條綠影從天而降,伴著一聲冷哼:“想不到你北堂墾也幹這出爾反爾的勾當!”客棧裡的綠衣女-人終是追了上來。

“靈犀劍依然是你的。”他也不解釋,雙手扣住了劍盒,示意丁小錯放手。丁小錯拼命搖頭,死不放手,這一放手,何年何月才能再相見?

犀利的氣流劃開了沉默的空氣,一支帶著倒鉤的三葉鏢從綠衣女-人手裡飛出,直指丁小錯的心臟。叮!一聲脆響,北堂墾屈起手指,輕巧彈開了三葉鏢。

“今晚月色甚好,不宜殺人。”他扶起,準確說還是一把拎起了丁小錯。

“北堂墾,你惹不起我背後的人。”綠衣女-子取出一支響箭,作勢要發出,“還有不要以為已拿到那封信,知道葉霓裳的藏身之處就萬事大吉。只要我響箭一出,我們的人永遠會快你一步,將她剁成肉醬!”

北堂墾掌下稍一用力,劍盒便從丁小錯手裡飛向了綠衣女-人。“我的劍啊!!”丁小錯喊得撕心裂肺。

“同樣希望你們信守承諾。”他冷睨了綠衣女-人一眼。她開啟劍盒,檢查無誤後別有深意的對他一笑:“莫說區區一把靈犀劍,將來,連天下都是我們的,成大事者,當然守諾。快去接回你的女-人吧。哈哈哈。”

女-人的身影滿意地消失在夜色中。北堂墾拿出那封信,看完後一把撕掉扔下懸崖,全然當身邊那個捶著心口滿地滾的傢伙透明。眼看著北堂墾對自己的賣力表演全無反應,丁小錯一咬牙爬起來衝到山崖邊,對著夜空作狼嚎狀:“爹啊娘啊,兒子是救不了你們了!我……我沒臉活下去了!就讓這深深的山崖埋葬我這顆-羞-憤的心吧!”

北堂墾轉身,打算離開。

丁小錯一愣,趕緊提高分貝:“我跳了啊!!”

北堂墾充耳不聞,舉步前行。“喂喂!我真跳了啊!!”丁小錯一橫心,再往前邁了一小步,一些碎石從懸崖邊緣落下去。北堂墾依然不回頭。

“北堂墾你……”丁小錯急的一跺腳,在她變了臉色的同時,只覺腳下一輕,咔嚓一聲響,她站的地方,被她一腳跺裂開來。驚叫之下,意外墮崖的丁小錯情急中抓住崖邊一根也藤蔓,整個身-子懸在半空中。“救命啊!”她仰頭大喊。以這根藤蔓的承受力VS她的體重,應該不會超過兩分鐘。本章未完,请翻下一页继续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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