羈押室內——
宋志超慢慢走到鐵柵欄旁邊。
此時刀疤臉早已站了起來,過去攙扶老大東莞仔,東莞仔咬著牙,忍著身上疼痛,從席子上爬起來,然後走向宋志超。
宋志超看著東莞仔。
東莞仔也看著宋志超。
兩人隔著一道鐵柵欄。
忽然,東莞仔笑了,鼻青臉腫的模樣,笑得很難看,“被你說對了,我們這麼快又見面了。”目光卻露著一絲桀驁,一絲不服氣。
宋志超笑笑,摸出一支菸咬在嘴中,掏出火機,啪地一聲點燃,悠悠地抽了一口。
見宋志超抽菸,東莞仔喉嚨滾動一下,原本桀驁的目光變得有些暗淡,“能不能給我一支菸食?”
宋志超看他一眼,直接把自己剛點燃的香菸遞了過去。
東莞仔隔著鐵柵欄,接過香菸,忙塞進嘴裡,狠狠地吸了一口,閉著眼,十分享受地吐出來——煙霧繚繞。
宋志超看了看自己受了傷,包裹著的手,笑著對正在享受抽菸的東莞仔說道:“以前我最喜歡用這隻手食煙。”
東莞仔這才睜開眼,看了看宋志超受傷的那隻手,冷笑道:“你是想讓我給你道歉,不應該弄傷你?”
宋志超挑挑眉毛:“你不提我差點忘了,我這手是你弄傷的。”
東莞仔笑了,很光棍地盯著宋志超,譏笑道:“你裝什麼裝——你的手就是老子弄的,怎麼樣?”
宋志超微微一笑,反問:“你知道我為什麼沒有直接走掉,而要過來看你嗎?我不是過來看笑話,也不是特意來看望你——我是想要告訴你知,我這個人有個毛病,喜歡睚眥必報,誰得罪了我,誰弄傷了我,我都會讓他十倍百倍還回來!”
東莞仔咬著香菸,聳聳肩,“我現在雖然被關在這裡,可你又能拿我怎麼樣?你咬我啊!”說完,就咬著煙,嘿嘿嘿地笑了起來。
看著東莞仔一副桀驁不馴,猖狂模樣,宋志超什麼也沒說,反而衝東莞仔後面一人勾了勾手指頭。
那人正是東莞仔的好兄弟刀疤臉。
刀疤臉懵逼,不知道是什麼意思,走過去。
宋志超笑著對他說:“你過來,我有句話同你講。”
刀疤臉狐疑地看了看宋志超,然後看向東莞仔。
東莞仔就嘿嘿怪笑,“你就聽聽啦——看他耍什麼花招。”
刀疤臉見老大這樣說,就湊了過去。
兩人貼近。
宋志超輕輕對刀疤臉說了一句話。
聲音太輕,即使東莞仔豎起耳朵,也沒聽清楚是什麼。
此時,刀疤臉背對著東莞仔,東莞仔看不見他的神色,於是就沒好氣地奚落宋志超:“你講什麼呀,是什麼鬼話,怕我們聽到?”
宋志超扭過頭,看東莞仔一眼,笑道:“你想知道?”
東莞仔:“……”
宋志超就輕描淡寫道:“我對他講——打斷你一條腿!”
東莞仔:“……”
突然笑了,哈哈大笑了,指著宋志超笑得肆無忌憚,彷彿在看一個傻瓜:“你說什麼?讓刀疤,我的好兄弟打斷我一條腿,我看你是……”
沒等東莞仔把話說完,就見他的好兄弟刀疤臉回過頭來——表情猙獰,目光兇狠。
東莞仔:“……”
還沒等他開口問:“你怎麼了?”
刀疤臉已經一腳踹出,正中東莞仔的右腿膝蓋。
人的膝蓋是最堅硬,也是最脆弱的地方。
只聽咔嚓一聲,像是木頭折斷。
緊接著一聲淒厲慘叫。
東莞仔當即抱著腿,滾在地上,疼得死去活來。
聽到慘叫聲,那守門的立馬衝了進來,卻見宋志超正往外走。
守門人正要開口詢問,宋志超已經先開口說了:“同志,你快去看看,裡面有人在打架!”
顧不得許多,守門人忙朝牢房跑去。
宋志超轉過身,摸出一支菸咬在嘴裡,攏手,點燃——
然後抬起頭,笑了。
……
這個世上畢竟有很多聰明人的。
當宋志超說出刀疤臉的家庭地址,以及家中有幾口人時,已經戳中了刀疤臉心中最軟的第一個地方。
刀疤臉是個兇人,也是個心腸毒辣的狠人,尤其在搶劫的時候,從不手軟。
可就是這麼一個窮兇極惡的男人,在家裡卻偏偏是個好男人——顧家,疼老婆。
準確地說,他有一個妻子,有一對女兒。
妻子不漂亮卻很年輕;兒女歲數不大,卻很聰明。
現在自己被抓了,估計不挨槍子,也要蹲上十幾年大牢——誰讓自己犯事兒太多。
可自己的老婆孩子怎麼辦?
讓她們在外面餓死?
刀疤臉做不到。
這時候,宋志超給了他一個提議:三萬塊——東莞仔一條腿。
宋志超一共就和刀疤臉說了兩句話,結果很顯然。
實際上,刀疤臉也沒得選擇。
這個年代的三萬塊,絕對是一筆很大的數目。
而他呆在牢裡,唯一能給妻子兒女帶來好處的就是這三萬塊錢。
三萬塊,足足她們吃喝好幾年的。
是的,這可能是最好的結果。
至於宋志超會不會真的履行諾言,刀疤臉就算不信,也不行。
還是那句話,他沒得選。
身在牢獄,身不由己。
聽了宋志超的話,廢掉東莞仔一條腿,妻子兒女就可能會得到三萬塊的賞金,以後就會有好日子過。
不聽宋志超的話,就什麼也得不到——自己依舊會爛在牢裡,妻女依舊會吃盡苦頭。
兩種結果,五五開。
刀疤臉做出了最後的選擇。
為了妻女,背信棄義!
……
羈押室外面——
走出羈押室,宋志超信步朝外面走去。
看不到那些乘客都拿回了自己的財物,宋志超感覺很欣慰,畢竟快要過年了,遭遇這樣的事情誰也不想——尤其那些在香港打了一年工,攢了工錢回家過年的打工仔,這些錢可是他們一家人的希望。
妻子的花衣服,兒女的學費,父母的孝敬錢,以及過年的花費等等,沒了錢,你讓他們怎麼回家,又怎麼過年?
不過很快,宋志超就看見了一個人——
只見那紅衣女人拿到自己失而復得的金銀首飾,正在賣弄風姿地往脖子上重新戴上項鍊,一臉的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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