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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0【往事如煙】

作者:鑌鐵
香港半島酒店,雙人豪華客房內——

宋志超埋頭在書桌前,奮筆疾書,腦海中幾乎都是日後拓展VCD,步向手機通訊的宏偉藍圖。

在他身後的床上,躺著一個人。

當然,不是傅輕盈,更不是女人,而是一個男人,準確地說是一個和宋志超關係超好的男人,他就是朱富貴。

作為宋志超來到這個世界之後最為親近的人,朱富貴給宋志超的感覺不單單是“親老表”,而是自己唯一的親人。

雖然宋志超在大陸還有父母,甚至還有一個妹妹,但下意識地,宋志超在躲避著他們。

透過另外一個宋志超的記憶,宋志超知道,自己在大陸的父親叫宋海明,妻子叫王金鳳,妹妹叫宋雨晴。

在那個記憶中,宋海明是豫省南都市的冷凍廠工人,是一個兢兢業業,一輩子吃苦耐勞,努力工作的技術骨幹。

在那個記憶中,小時候的宋志超沒怎麼吃過苦,因為父親在冷凍廠工作,時不時地會帶來一些工廠殺豬之後丟棄的豬蹄子,還有豬血回來。豬蹄子煮湯,做“醬蹄肉”,至於豬血則直接撒鹽煮水製作成“血豆腐”。

在那個年代,豬蹄和豬血,以及雞爪子都是不值錢的,甚至是被人丟掉不要的東西,不像未來,豬蹄和鳳爪反而成了最金貴的美食。

就是靠著在冷凍廠帶回來的這些肉食,宋志超度過了一個很是溫飽的童年。可是隨著時代的發展,冷凍廠的工人不再吃香,準確地說,冷凍廠經營狀況開始走下坡路,經濟效益不太好。宋海明的工資已經連續三年沒漲過了,以前可以隨便帶回家的豬蹄和豬血也變成了工廠的資金來源——工廠寧願便宜賣給小販,也不會便宜自己人。

妻子王金鳳是個樸實的農村婦女,嫁過來之後就沒上過班,一直都在操持家務,眼看老公宋海明工資越來越不頂用,養活不了一家四口人,於是就一狠心,把存的錢買了一臺紡織手套的機器,每天站在機器前,辛苦紡織手套,一雙手套回去過去可以賺三分錢,她一天最多紡織上百雙,賺取一兩塊錢。

可是很快,猶豫操勞過度,王金鳳的腰椎就出了問題,去診所檢查,是腰間盤突出,花了錢卻沒治好,去大醫院又捨不得錢,太貴。

再加上宋志超和宋雨晴兄妹倆上學要繳納學費,一家吃喝拉撒的重擔再次壓在了宋海明身上,而此時冷凍廠傳出勸退職工下崗……

這簡直是雪上加霜。

最終宋海明主動要求降薪,這才保住了自己在冷凍廠的飯碗——本來他很驕傲的,準備把這個鐵飯碗傳給自己的兒子宋志超,沒想到這麼快就被打破了。

此時,宋志超恰好又高考落榜,身受打擊之下,這才和表弟朱富貴一起,跟自己青梅竹馬的女朋友田曉麗來南方打工——進了潘禺玩具廠,做了一名懦弱的打工仔。

對於現在的宋志超來說,不管是宋明海,王金鳳,還是那個妹妹宋雨晴,都是很陌生的。

她們就像是電影電視劇中的人物,只存在自己的腦海裡,所以宋志超很懼怕真的和他們見面,怕他們發現自己的秘密,畢竟自己不是那個真的“宋志超”。

正因為如此,宋志超一直都在躲避著和家庭的聯絡,幾乎和家人的來往,都是交託朱富貴這個表弟去完成的。不管是給家裡寫信,還是寄錢,都有朱富貴一手操辦。

而朱富貴問過一次,你為什麼不親自打電話,親自謝寫信,親自去寄錢。

宋志超的回答,準確地說藉口只有一句話,我很忙的。

是的,他真的很忙。

忙著賺錢,忙著開公司,忙著發展自己的事業。

看在眼裡,朱富貴,信了。

可是剛才,朱富貴和宋志超一起“嘮家常”的時候告訴他,宋志超的家人,準確地說他老爸老媽還有妹妹很想念他,希望宋志超能夠抽空回家一趟。

宋志超,沒轍了。

……

實際上,自從宋志超開始發達算起,朱富貴往老家寄錢就越來越多,一開始還不敢太明顯,只是一萬兩萬地郵寄過去——這個年代,一兩萬已經超大的數目了,朱富貴怕嚇著家人,很是控制郵寄的具體金額。

但是隨著宋志超身家越來越高,從百萬富翁變成千萬富翁,然後又變成億萬富翁,現在更是犀利,直接成百億富翁了,這下可算是苦了朱富貴。

朱富貴不知道現在該給家裡人寄多少錢了。

難道還一萬,兩萬?

有沒有搞錯,作為百億富翁的兒子,難道窮酸的只給家裡郵寄這一點點生活費?

唯一的辦法就是告訴宋家實情,告訴宋海明,王金鳳,他們的兒子宋志超已經不是打工仔了,他發達了,成了億萬富翁——

但朱富貴知道,倘若他真這樣說的話,結果不是被當成神經病,就是把宋家人嚇死。

主要原因還是——宋志超發達的太快了!

快快快!!!

比火箭還快!

試問,有誰見過打工才兩年多,之前一個月只能往家裡寄回十幾塊錢的打工仔,搖身一變,成了能寄回去上百萬的百億大亨?

打死他們也不信。

不要說宋海明他們不信了,甚至連朱富貴也不信。

很多時候,朱富貴清晨起床都會用手掐掐自己的臉蛋子,然後跑到洗漱間照鏡子,對著鏡子看著自己,證明自己很清醒,眼前一切很真實,自己不是在做夢——自己不再是那個在玩具廠打工,遭人侮辱的窩囊廢朱胖子,而是萬達貿易的負責人之一,統領上千人的大領導!

如今在潘禺,誰不知道他朱富貴的名字,甚至連很多政府領導都與他把酒言歡,稱兄道弟。

那些原本一個廠子打工的熟人,楊威,孫平,馮翠翠等人,現在看見他都像是看見了親祖宗一樣,又是巴結又是諂媚,就差跪舔了。

不說別的,一次街上,朱富貴開著寶馬車遇見了趙金寶和自己表哥以前的女朋友田曉麗。

趙金寶是誰?

以前玩具廠的生產部經理,那時候他朱富貴和表哥宋志超還只是工廠的普工,給玩具按眼睛,給玩具肚子裡塞棉絮。趙金寶卻拽得很,想欺負誰就欺負誰,想幹誰就幹誰。

那時候趙金寶看上了自己表哥宋志超的女朋友田曉麗,就挖牆角,撬走了她。還把自己打發到了倉庫幹苦力。

那時候的趙金寶和自己,簡直一個天,一個地。

可是現在呢——

自從趙金寶的後臺他姐夫程發達倒臺以後,趙金寶就從“金寶”變成了“狗屎”。

樹倒猢猻散,牆倒眾人推。

趙金寶成了喪家之犬,不但丟了工作,屁股後頭還欠了一屁股的債,當時在街頭正在和田曉麗鬧分手。

準確地說,田曉麗也是個很現實的女人,當初宋志超不行,她就跟了趙金寶,現在趙金寶落難,她就直接提出了分手。反正她的名聲已經臭了,不怕再臭一次。

趙金寶跪在地上,對著田曉麗又是拉又是抱,死活不撒手。

看著這一幕,朱富貴只是嘆息一聲,關上車窗,揚長而去。

不知為何,那一刻朱富貴突然想起自己表哥宋志超對他說過的一句話:“性格,決定命運!”

田曉麗對情不專的性格,決定了她與功成名就的宋志超擦肩而過。

趙金寶囂張跋扈的性格,決定了他失敗之後被眾人踩,形若喪狗再難翻身。

至於自己呢,原本性格膽小的自己,卻被表哥宋志超改變命運——神一樣的命運。

講真,早上起床掐臉確認不是做夢這種情況,持續了差不多一年,朱富貴這才適應了那種驟然的身份轉變。

是的,我發達了!。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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