圍著橢圓形的會議桌，所有人坐下之後，負責會議室的俄羅斯女服務員就卷著金髮，穿著女僕裝，拿了茶壺，一臉笑吟吟地特意為宋志超他們這些國外貴賓，倒上他們最愛飲用的茶水。
說實話，俄羅斯的中國茶水不敢恭維，也許是因為水質的問題，泡出來的茶水顯得有些苦澀，缺少苦澀之後的甘甜。
當然，這次宋志超來蘇聯可不是為了飲茶的，而是來這裡談判的，所以對這裡的茶水也就不予置評。
須臾，談判開始。
正襟危坐的安格列夫作為東道主，首先開口道：“親愛的宋，我們已經聽巴普列夫同志說了，你想要用你們那邊的罐頭，衣服，還有酒水等日用品，來換購我們的蘇圖154客機，不知道這是真的嗎？”
宋志超用手掌輕輕地撫摸著茶杯，感受著茶杯上面傳出來的溫熱——該死的蘇聯佬，這麼大的會議室也不開空調，太冷了。
實際上宋志超冤枉了安格列夫他們，會議室的空調開始開了，可是這幫蘇聯人早已習慣了寒冷，空調稍微開一點點就OK，又哪裡知道宋志超他們這些人很怕冷。
“尊敬的安格列夫同志，您剛才所說的，全都是事實。”宋志超語氣篤定地說，“我們這邊願意用你們必須的日用品，來換購你們四架蘇圖154客機。”
安格列夫笑了：“如果真是這樣，我們歡迎之至。不過——”
安格里夫後面的話沒說，旁邊那位博日涅夫笑道：“不過我們需要從長計議，準確地說，你們會用多少我們需要的必需品，來換購我們珍貴的飛機？”
雙方都有意向，直接砍價？
宋志超心中稍微思忖了一下就明白了，一定是巴普洛夫在這些人面前承諾過自己這邊的實力，再加上剛才來的時候故意營造出來的大腕陣仗，讓這些人對自己已經深信不疑，所以才會這樣看見山，直接來商談換購的具體內容。
“四架飛機，在國際市場上的價格應該是五六千萬左右，不過……”宋志超停頓了一下，一招手，金九就從提著的公文包內，把一份資料遞給了他。
宋志超接過資料，然後對安格列夫三人說道：“不過因為你們國家現在的情況比較特殊，在遭受美國，英國，還有法國等西方國家制裁，你們即使有飛機，也賣不出去，唯一能夠接受你們這些飛機的除了我們，沒有別人！”說著把手頭資料遞過去，示意安格列夫他們仔細檢視。
安格列夫沒想到宋志超早有準備，倒是微微一怔，不過他們顯得很鎮定，接過那早已被翻譯成俄文的資料，看了起來。
大約一兩分鐘後，安格列夫他們交頭接耳一番，然後安格列夫讓人幫自己倒了一杯伏特加白酒，然後表情淡定地對宋志超說道：“多謝你給我們看這些資料，親愛的宋——不過很可惜，我們對這些毫無興趣！”說著，讓人直接把那份資料還給了宋志超。
安格列夫繼續很自信地說：“白紙黑字的東西，我們都可以隨便搞出來，現在我們要的是坦誠，是彼此信任。所以，一架飛機六千萬，一個子都不能少。”
旁邊，博日涅夫點頭道：“是的啊，我們的飛機可是很寶貴的，就算拿到國際市場上賣六千萬都是低的。”
安德魯則說：“我們的飛機很搶手，就算你不肯要，還會有其他的外國客人回來搶購——好貨不便宜，值得你們出大價錢購買！”
看著這三人一唱一和，宋志超不禁覺得好笑，難道說這些蘇聯的政府官員們都是演員出身？這演技也太刻意了吧。
“安格列夫先生，還有博日涅夫，安德魯先生，你們的意思我明白，我也很清楚你們的蘇圖154客機到底價值如何——明人不說暗話，你們所謂的好貨不便宜，那也必須是真的好貨才行！”
“你這是什麼意思？”安格列夫等人不高興了。要知道，這個年代的蘇聯人在重工業，尤其在航空和軍工上還是很驕傲的，在他們眼裡，除了美國稍微能和他們抗衡之外，其他國家生產出來的飛機，大炮什麼的，就都是垃圾。
“我的意思是，除了你們蘇圖154客機外，我們還有別的選擇，比如說法國的客機，美國的客機……波音系列總要比你們的蘇圖強吧？”宋志超從容不迫，直接丟出波音，讓他們對比。
安格列夫三人面面相覷，說實話，他們都是蘇聯政府的高官，不是生意人，做生意和做政治是兩碼事兒，尤其在砍價方面他們全都不在行。
安格列夫硬著頭皮道：“既然你那麼喜歡美國佬的波音，還為什麼來找我們？”
“是啊，你大可以飛去美國和那些美國佬做生意，來我們蘇聯做什麼？”博日涅夫接話道。
宋志超笑了，端起茶杯，輕輕地抿了一口茶，然後放下茶杯，雙手合攏，成為塔字形，目光炯炯地望著三人，顯得底氣十足道：“我來這裡主要是為了國際友誼！”
“國際友誼？”安格列夫三人你看我，我看你——信你才見鬼。
“沒錯，就是為了國際友誼。”宋志超說的聲情並茂，“作為我們傳統的友誼之國，我們中國和你們蘇聯可是很好的朋友關係，曾經站在同一陣線上，抵抗過帝國主義，完成過反侵略戰爭。”
“蘇聯人民的偉大和友好，我們銘記在心。作為一名企業家，我無時無刻不在惦記著可愛的善良的，給與過我們無限幫助的蘇聯人民。”
“如今，我看到蘇聯人民因為某些原因，吃不飽穿不暖，這心裡頭猶如針刺刀割，在無數個深夜，我捫心自問——為了蘇聯人民，我能做些什麼？”
“終於，我看到你們這邊正在試圖出售蘇圖154客機，而親愛的巴普洛夫也恰好這時候聯絡上了我。這位好兄弟，覺得這是個很不錯的可以增強兩國人民友誼的機會，更知道我手頭有很多可以換購飛機的生活必需品，所以他就提議我來蘇聯考察，看看是否能夠成為合作伙伴，是否能夠換購你們的客機，順便解救蘇聯人民於水深火熱之中……”
宋志超的這番話說的動情之極，搞得連“好兄弟”巴普列夫也一愣神，都快相信宋志超的這些鬼話了。
“當然，也許你們認為我這樣說可能有些太誇張，不過可以很準確地告訴你們，對於你們的蘇圖154客機，我並沒有打算一定要購買，我來這裡只是應邀，應巴普洛夫兄弟的邀請來這裡隨便轉轉，旅旅遊，見識一下異國風情，如果你們不信，可以問一下巴普洛夫——”
聞言，安格列夫三人就不約而同地看向巴普洛夫，巴普洛夫心中暗罵狗屎，不過他的演技可要比這三個高官好多了，畢竟他處於黑白地帶，又是莫斯科有名的“變色龍”。
“是啊，是啊，是我誠意邀請親愛的宋來蘇聯考察遊玩的，至於帶他來與你們相見，也是個巧合——我也想為祖國人民做貢獻哈！”巴普洛夫語重心長。
安格列夫三人再次你看我，我看你。
他們高深的政治智慧，在這種談判面前，顯得有些短路。
實際上，宋志超是拿捏住了他們死穴。因為宋志超知道，對於這幫蘇聯人來說，這個時候社會動盪，與其守著四架不能吃也不能喝的死飛機，不如換購成食物和其它物資，這樣還能讓自己還有身邊的人存活下來，尤其臨近嚴冬，蘇聯的冬天可能是凍死人的，沒有足夠的衣服，帽子，鞋子，還有罐頭和烈酒，又不知道要有多少人要凍死在街頭。
不管是為了人民群眾，還是為了自己頭上的官帽，亦或者是為了自己身邊的親人，為了自己的前途，這次換購都必須成功。
“人民利益高於一切！”安格列夫突然說，然後他表情嚴肅，鄭重其事地看一眼身邊的兩位搭檔，說道：“博日涅夫同志，安德魯同志，現在我代表人民，代表國家，做出一項決定，可以略微降低一點我們蘇圖154客機的價格，你們覺得怎麼樣？”
博日涅夫和安德魯點點頭，“我們無疑義，我們舉手贊成——為了中蘇友好，為了我們偉大的國際友誼，更為了我們偉大的蘇聯人民，偶爾為我們親愛的中國朋友降低一下價格，也是情有可原。”
安格列夫點點頭，然後回頭看向宋志超說道：“那麼親愛的宋，你覺得價格多少合適？”
宋志超想了想，然後狠砍價道：“一架四千五百萬，如何？”
安格列夫三人頓時傻眼，這砍得也太狠了吧，自家的蘇圖拿到國際上去賣，最低也能賣五千萬一架。
就在三人要開口做出反對的時候，宋志超又說話了，“如果你們同意這個價格，四架飛機我全部給你們換購成同等價值的日用品！另外，我再贈送你們每人一個大禮包——你開心，我開心，大家開心，怎麼樣？”
這是要……
大家可都是明白人。
心照不宣啦。
安格列夫忽地站起來，說道：“那就要看親愛宋你的誠意了——另外，我們需要的必需品是什麼樣子，也必須看到。我們要對得起人民才行！”
宋志超笑了，也起身與安格列夫等人握手道：“這個請放心，我的誠意是很足的，至於你們想要看貨，這個月底把飛機開去香港，我已經把第一架給你就換購的必需品全部準備好了，只等你們檢閱！”
“哈哈哈，這樣最好不過！”安格列夫與宋志超握手。
“讓我們共進晚餐吧，親愛的朋友！”博日涅夫與宋志超親切握手。
“請品嚐一下我們聖彼得堡大廚的手藝，還有我們地道的伏特加酒，絕對不比你們國內的差！”安德魯一邊握手，一邊說。
在一片友好祥和的氣氛中，大家陸續離開了會議廳，朝著餐廳走去。
宋志超表面上知道事情已經成功一半，現在最關鍵的時刻到了，該送三位蘇聯朋友什麼樣的大禮包呢？
禮輕情意重，在這裡可不適用啊。
嗯，頭疼！
本章已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