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酥手攪弄風雲
李沐軍營裡吃飯用的大海碗所裝的飯量,至少可以抵得過夏志清府上的五碗。
林挽月雖然是一名女子,但參軍兩年多來,她的飯量已經和一名成年男子無異了。
面對突然減了一半的飯量,林挽月感覺自己整個人空落落的,總覺得少了點什麼。
陽關城地處偏僻也自然沒有什麼夜間活動,宴席散了之後便各自安寢去了。
林挽月卻絲毫不敢懈怠,她親自考察了夏府的地形和環境,然後親自設定了士兵巡邏的路線和換班的時間,重點是公主的院子和房間。
夏志清為了表示他對公主及其世子的尊重還特意從陽關城的衙門裡抽調了一部分人手,交給林挽月暫時統御,而這批衙役被林挽月分派去巡邏李忠的院子。
做完一切佈置之後,林挽月又把整個夏府裡裡外外的檢查了一遍,包括柴房和廚房的明火管控,杜絕走水等潛在的危險。
直到再三確定不會出問題之後,林挽月才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林挽月打量著眼前的房間,有些懷念,自從參軍之後住的都是帳篷,已經好久沒有住過這種有窗有門,四四方方的屋子了。
“篤篤篤”還未等林挽月坐下,身後的房門便被敲響了。
“誰?”
“林營長,奴婢十一,是公主殿下派奴婢來的。”
聽到宮婢如是說,林挽月反身打開了房間的門。
“林營長,這是公主命奴婢送來的糕點。”
林挽月低頭一看,見婢女雙手端著一個托盤,托盤上放了兩盤糕點。
林挽月立刻雙手接過了十一的托盤,謝道:“有勞了,請代我謝過公主。”
聽完林挽月的話,十一打了一個萬福回道:“殿下對奴婢說,夏府盛飯的碗小了些,趕路辛苦,林營長定是沒有吃飽,還囑咐奴婢在這裡稍候片刻,若是營長您沒吃飽,奴婢再去拿。”
說完,十一看著林挽月抬手捂唇一笑,露出一副瞭然的神色。
“不不不,不必了,姑娘回去休息吧,我夠吃,夠吃。”
林挽月見十一如此看自己,臉一熱,單手托住托盤然後用另一隻手關上了半扇房門,復又對十一說道:“姑娘回去吧,不必等在這裡,明日還要趕路,我真的夠吃,謝謝。”
然後“咣”的一聲關上了門。
門外的十一看著林挽月緊閉的房門無聲的笑了笑,心中暗道:這林營長還挺有趣。然後轉身離開,找李嫻覆命去了。
林挽月將李嫻送來的兩盤糕點放在桌上,坐在桌前看著面前的兩盤糕點,有些羞赧:公主恐怕是看出來自己沒吃飽了,然後心中復又湧起了一股暖意。
林挽月捻起一塊糕點放在嘴裡咀嚼著,心中不禁和那天李嫻送給她的糕點做起了對比,發現兩者根本就沒有任何可比性,不過林挽月是不挑的,一通風捲殘雲,不消片刻,兩盤糕點被林挽月一掃而空。
林挽月翻過桌上的扣著的杯子給自己倒了一杯水,“咕咚咕咚”兩口便喝光了,然後舔了舔嘴唇,重重的撥出一口氣,摸了摸肚子,剛好飽了,這下感覺整個人踏實多了。
“回殿下,糕點給林營長送去了。”
“恩。”
此時的李嫻已經脫下了宮裝,穿著單衣,外面披著一件披風坐在桌前,就著燈光看一本書。
“公主,這林營長收了糕點還害羞了,慌慌張張的就把門關上了。”
“嗯,本宮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是。”
十一朝著李嫻打了一個萬福,然後輕手輕腳的退了出去。
待到整個房間就剩下了一人,李嫻才笑了起來,露出淺淺的梨渦。
林挽月舒舒服服的洗漱完畢,愜意的躺在床上,軟軟的床,房間中還有檀木的香味。
她美美的閉上了眼睛,可是,過了一會卻又睜開了。
林挽月一連在床上換了好幾個姿勢也睡不著,最後無奈的睜開了眼,嘆了一口氣:睡慣了部隊裡的硬木板床,再睡這種軟軟的床……
她竟然睡不著了!
最後林挽月只好從床上起來,然後將身下厚厚的被褥盡數抽掉,捲起來放在桌子上,整個床只剩下一塊床板加上一條被褥,林挽月重新躺了上去,感覺了一下,然後滿意的“嗯”了一聲,是熟悉的感覺。
然後心滿意足的閉上了眼睛,不一會兒便沉沉的睡去……
第二天吃過了早飯,隊伍再次上路,待李嫻一行人走遠,夏府的侍女慌慌忙忙的來報告,說有一個房間怕是糟了賊了,被翻得亂七八糟的……
夏志清隨著下人去看了,發現並沒有少任何東西,仔細思索之後,夏志清得出了一個讓他心驚膽戰的結論:莫非這林營長其實是朝廷的欽差,在檢查自己有沒有收受賄賂……
越往南邊走,便越繁華,風景也愈發秀麗,對於從來沒有離開邊塞的林挽月來說,一雙眼睛簡直不用看了。
這期間,李嫻也會撩開馬車左邊的窗簾和林挽月簡單的交談幾句,或是問問時辰,或是問問行程,偶爾也會簡單的給林挽月介紹一下目前所在城池的風土人情,等等。
而經過這三天來的相處,林挽月也不似之前那般拘謹,偶爾還會虛心請教李嫻些許問題。
對於林挽月的問題,李嫻無不一一耐心的解答。
看到這一幕的李忠卻異常的氣憤,離國以右為尊,可是他沒想到公主殿下居然習慣掀開左邊的窗。
於是在第三天的中午,隊伍出了湖州城,行在寬闊的官道上,李忠勒韁打馬,從隊伍的後面繞到馬車的左邊,對林挽月說:“你到那邊去。”
“為什麼?”
“本世子看膩了那邊的風景,想來這邊走,怎麼?”
聽完李忠的解釋,林挽月沒有動。
“你居然敢違抗本世子的命令?”
林挽月轉過頭,直視李忠的眼睛回道:“小人粗鄙,平生第一次騎馬,只會行直線,不會掉頭。”
“你!”
“出了什麼事了?”
李嫻聽到馬車外的聲音,掀開了窗簾,看外面的情況。
李忠轉頭看了看李嫻,欣喜的叫道:“公主!”
“世子怎麼走到這邊來了?”
“世子說他想看看這邊的風景,要和小人換位置。”
李嫻聽了林挽月搶白的解釋,稍稍思索了一下,對李忠柔聲說道:“眼下離京城越來越近了,各府官員夾道相迎,若是看到世子行左,怕是於理不合。”
李忠聽了李嫻的話,訕訕的笑了笑回道:“公主所言甚是,是我疏忽了,我這就回去。”
說完李忠再次勒馬掉頭,回到了他原來的位置上。
隊伍又行進了一會兒,突然!林挽月發現前面的土路上突兀的出現許多凌亂的腳印,而且方向是橫向的,林挽月打量了一圈周圍的環境,見:官道的兩旁都是一人無法環抱的大樹,於是當機立斷的吼道:“停!”
林挽月這一聲大吼來的突然,將車伕嚇了一跳,立刻狠狠的抓住了韁繩,伴隨著四匹馬的嘶鳴,李嫻的馬車停了下來。
“全員,佈陣!”
林挽月抽出了腰間的佩刀,翻身從馬背上跳了下來。
林挽月是步兵出身,不諳馬術,這種情況下騎馬反而誤事。
二十人的隊伍立刻火速集陣,將李嫻的馬車圍在了最中間。
“出什麼事了?”李嫻掀起了窗簾朝著林挽月問道。
林挽月立在李嫻的車窗之下,手中緊緊的握著兵器,眼睛警惕的盯著前方,回答道:“公主,小心些,前面不對勁兒。”
聽到林挽月的話,李嫻露出一絲意外的表情,眼睛閃了閃。
李忠坐在高頭大馬上,最初看到全員戒備之時還有些緊張,但是等了一會兒,也沒見有什麼情況發生,便有些不悅的勒著韁繩對著林挽月的方向喊道:“怎麼回事?”
沒想到李忠的話音剛落,立刻從密林右側射出了一排箭,其中有一支直接射在了玉花驄的脖子上。
隨著慘叫聲,擋在李嫻馬車前的護衛被射死射傷好幾位,趕車的車伕被一支箭直接釘在眉心,瞬間就死透了!
“嗚!”突發的狀況再加上失去了車伕的駕馭,四匹馬齊齊發出鳴叫。
林挽月立刻跳上了車轅,死死的抓住了韁繩,稍稍穩住了受驚的馬。
而李忠的玉花驄因為被射中,受到了嚴重的驚嚇立刻發出了一聲長長的嘶鳴,不再聽從李忠的控制,朝著前方奮力的奔跑。
然而,就在這玉花驄剛跑到林挽月之前看到的那片腳印凌亂處的時候,立刻就被從密林右側丟擲的數把鉤子勾住,隨著一聲尖銳的鳴叫,玉花驄帶著李忠一起重重的倒在了地上。
這一幕林挽月看的真真切切,她當機立斷的一手拎過車伕的屍體擋在身前,然後一腳踹開了馬車的門。
“啊!”兩名宮婢立刻發出尖叫,嚇得花容失色,看到進來的人是林挽月才稍稍安靜了一些。
林挽月扛著車伕的屍體,伸出另一隻手一把抓住了李嫻的胳膊,用車伕的屍體和自己的身體為李嫻形成了雙層遮擋,然後將李嫻從馬車上拖了下來。
“啊!你要對公主做什麼,快來人吶!”
一名宮婢見林挽月居然對公主這般粗魯,大聲的喊了起來。
“閉嘴!”林挽月轉過頭粗暴的一吼,宮女被林挽月嚇的一哆嗦,立刻閉上了嘴巴,瑟瑟發抖的看著林挽月。
林挽月回頭看了一眼,見士兵們已經和一群黑衣人打了起來,李沐挑選的人都是百裡挑一的精兵,是刀口舔血活下來的,可是面對這些數量並不多的黑衣人居然只是堪堪拖住,一點便宜都沒佔到。
看到這一幕,林挽月心頭一沉。
硬茬子!
林挽月丟掉了屍體,一手拉著李嫻,一手牽過自己的棗紅馬繞到馬車的後面,然後將李嫻扶上了那匹棗紅馬,對李嫻說:“公主快走,回湖州城去,這裡怕是拖不了多久了。”
李嫻坐在馬背上低頭看著林挽月沒有說話。
見李嫻遲遲不肯打馬逃走,林挽月大急:“公主快走吧!刺客有弓箭!再不走來不及了!”
卻沒想到李嫻居然朝著林挽月伸出了纖纖玉手:“上馬。”
“公主!?”
“萬一回去的路也有埋伏,本宮一個人走必死無疑。”
聞言,林挽月微微一怔,她居然沒想到這一層……
林挽月的回過頭,愧疚的看了一眼正在和黑衣人拼死決鬥的自己的戰友,好像又有兩個人倒下了……
林挽月又轉頭看了看那名瑟瑟發抖的宮婢,然後從懷中摸出一把匕首遞給那名宮婢歉意的說道:“姑娘,對不住了,你現在回到馬車上去,用這個狠狠的紮在馬屁股上,能不能逃出去就要看天意了。”
說完林挽月將匕首塞到宮婢的手中,拉住李嫻的纖纖玉手翻身坐在馬背上,將李嫻護在自己的身前。
林挽月雙手死死的抓著韁繩,死死的咬著牙,眉頭高高隆起,終是沒有再回頭……
林挽月狠狠的夾了夾馬肚,低吼道:“駕!”,棗紅馬立刻奔跑了起來,揚起了一陣塵土。
當李嫻和林挽月騎著的馬徹底消失在視線裡時,那些黑衣人的身手突然間彷彿提高了幾倍!
之前面對這些士兵的時候,明明還是有些吃力的樣子,眨眼間便發生了驚天的逆轉,只見這群黑衣人手起刀落的衝殺在士兵的隊伍裡,頃刻間,慘叫聲不斷,鮮血飛揚。
隨著這一聲聲的慘叫,士兵們一個接一個的倒下了,臨死,臉上還帶著深深的不可置信。
片刻後,二十人的隊伍就剩下了一人,那人雙手握著兵器,面對面前毫髮無傷的九名黑衣人節節後退。
“你們是什麼人!”
“哈哈哈。”聞言,九名黑衣人均爆發出了大笑,聽這笑聲,這些黑衣人裡有男有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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