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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4章 柔軟,冷血(求月票)(1/2)

作者:豬頭七
 趙樞理劃亮了一根火柴,為自己點菸。

他不習慣用打火機,還是喜歡用洋火。

小程總看了趙探長一眼,摸出自己的金質打火機,點燃了口中的香菸。

他抽了一口煙。

透過噴出的煙霧,程千帆彷佛看到了自己第一次見費名的場景。

他和費名不算熟悉。

那是他去霞飛巡捕房辦事情,看到路大章在訓斥一個年輕巡捕。

他看這小子被訓的灰頭土臉,隨口說了句話,路大章便揮揮手將費名趕走了。

當時他問路大章那小子犯了什麼錯。

路大章說費名的卡口漏人了。

他探尋的目光看向路大章。

路大章搖搖頭。

現在想來,那個時候費名雖然已經在暗中做幫助抗日的事情了,不過應該還沒有加入我黨。

程千帆知道趙樞理應該是同新四軍的同志秘密見面剛回來,並不知道巡捕房發生的事情。

……

程千帆向趙樞理講述了費名之事。

“是我估算錯誤。”程千帆說道,“如果我再拖延一些時間,費名應該就能夠成功撤離了。”

趙樞理搖搖頭,“如果再拖延時間,你身上就會有疑點了。”

他嘆口氣,“這位同志選擇當街開槍除掉郵差,本身便是已經做好了犧牲的準備了。”

說著,他露出疑惑表情,“郵差是怎麼回事?”

“郵差跟蹤了去銀行取款的同志。”程千帆說道,“我們的同志沒有能夠及時發現郵差,是負責保護的同志發現郵差有問題的。”

“費名?”趙樞理問道。

“不清楚。”程千帆搖搖頭。

他明白趙樞理問的是費名是否就是那個負責保護的同志。

程千帆並不清楚具體情況,他接到暗語示警電話,只是告知霞飛區的郵差有問題,至於說情報來源,對方並未說,也不能在電話裡提及。

殘酷而複雜的鬥爭形勢,活著的人甚至沒有太多的時間為犧牲的同志悲傷。

……

兩人收拾起了悲傷情緒。

“見過黃老闆了?”程千帆問道。

“是的,我同黃老闆談了談這批貨的運輸。”趙樞理點頭說道。

他向程千帆簡明扼要的彙報了自己同何關的交流溝通情況。

“現在有一個機會。”程千帆說道,“日本人懷疑梅村有新四軍進駐,他們的情報來源不暢通,太田悠一就找到我了。”

“日本人想要透過久久商行打探情報?”趙樞理立刻猜到了太田悠一的意圖。

“沒錯。”程千帆說道,“我仔細考慮了一番,這是我們可以利用的機會。”

“小鬼子這真是及時雨啊。”趙樞理振奮說道。

“我說一下我設想的計劃方桉。”程千帆同趙樞理講了自己的初步謀劃。

“這是一明一暗兩條線啊。”趙樞理聽罷,略一琢磨,露出敬佩之色,“明線是用來吸引日本人的注意力的,暗線則暗度陳倉。”

“我擔心的是明線。”程千帆微微皺眉,“這條明線肩負著吸引日本人的注意力的任務,正因為如此,我們要想方設法保護明線的安全。”

程千帆輕輕嘆息一聲,“最近犧牲的同志太多了,我們不畏懼犧牲,卻也不輕言犧牲。”

“這樣的話,那麼這個明線的選擇就需要格外思量了。”趙樞理琢磨說道。

“你的意思是?”程千帆抽了口香菸,說道。

“最好是既能夠引起日本人和漢奸特務的注意,又不足以引起敵人的動手。”趙樞理說道。

他彈了彈菸灰,“大概就是,日本人動手之前,略一盤算會覺得對這個目標動手沒必要,反而會節外生枝,影響到他們此行的任務。”

“說得沒錯。”程千帆眼中閃過一抹神采,“一個會引起日本人的注意,卻又相比較他們此行的任務,會讓他們覺得目標價值不大,這麼一個人選。”

程千帆皺眉,琢磨了好一會,卻是自己先笑了。

“算了,明線的人選交給組織上決定吧。”程千帆說道。

此次運輸物資的行動,法租界特別黨支部只是配合上海黨組織,具體行動上是上海黨組織同新四軍的同志去做得。

趙樞理也深以為然的點點頭,因為要格外注重安全和保密性的要求,法租界特別黨支部所掌握的能夠動用和信任的人員有限,相比較而言,上海地方黨組織會有更多的人員可供選擇。

“另外,我仔細思考了費名遇害這件事。”趙樞理說道,“如果非要說費名犧牲是可以避免的話,那麼,問題就出在了一個人的身上。”

“大頭呂?”程千帆面色陰沉,問道。

“是的。”趙樞理說道,“呂虎早就投靠日本人,鐵了心當漢奸的,如果今天是魯久翻去抓捕費名,也許費名還有機會逃。”

程千帆沉默了。

他明白趙樞理的意思。

呂虎是鐵了心當漢奸,雖然費名的身份呂虎並不知道,但是,既然費名是李萃群的人要抓的目標,那麼,費名必然是在從事抗日工作。

如此,呂虎抓捕費名必然非常賣力。

而如果是魯久翻的話,情況則會有細微的變化。

以他們的觀察,魯久翻倒是並無政治傾向,這個人吃拿卡要無所不通,和三教九流也頗多來往,說是一句惡巡捕也不為過。

但是,在對待日本人的態度上,魯久翻明面上採取的是不表態,也從未說過日本人的壞話的態度。

不過,程千帆早就察覺到,實際上魯久翻面對抗日分子的時候,會暗中放一馬的。

當然,這個暗中放一馬,魯久翻是在足以確保保護好他自己的前提下的。

就以抓捕費名這件事而言,魯久翻這樣的經驗豐富老巡官,想要在抓捕途中拖延個七八分鐘,乃至是一刻鐘的時間,完全可以做到滴水不漏。

而這一刻鐘的時間,費名大機率已經成功登船撤離了。

……

程千帆的沉默,是因為他聽出來趙樞理這話裡的埋怨。

或許並非是埋怨,只是覆盤分析和建議。

但是,在心存內疚的程千帆來說,他就會感覺到有一絲埋怨。

或者說,他希望是埋怨,這樣,他的心裡反而會舒服一點。

這是一種非常矛盾的情緒和心理。

能力不俗、久經考驗的‘火苗’同志,法租界特別黨支部書記程千帆同志是一個非常謹慎,冷靜,果敢之人。

但是,同時他也是一個神經高度敏感的人,一個內心堅強,堅強到了極致,反而有了一種莫名的柔弱的人。

不過,程千帆並未意識到這一點,只因為,他的這種堅強到極致的柔弱,只會在若蘭的身邊才會有所保留的體現。

他現在表現出的敏感和內疚。

他的內疚和敏感,會將外界的言語解讀為類似,譬如說他現在就將趙樞理的那句話解讀為有埋怨情緒。

這並不會令他生氣,反而會在心中有更多的認同。

是啊,我本可以做得更好的。

他是那麼的矛盾,敏感,卻又能夠保持高度的冷靜,這種冷靜在某種程度上,看起來又似乎是那麼冷血:

此間最大的矛盾在於,程千帆的頭腦裡卻又無比清醒的知道。

他知道的是,以趙樞理的角度來分析,他可以安排魯久翻去抓捕費名,而不是安排大頭呂,這是最優選擇。

但是,程千帆卻知道,他只能安排大頭呂去執行這個抓捕任務。

趙樞理並不清楚程千帆還有一個宮崎健太郎的特殊潛伏身份。

這個身份決定了程千帆在下令秘密逮捕費名的時候,會第一時間選擇暗中投靠了日本人的大頭呂,而不是魯久翻等其他人。

或者說,程千帆選擇安排大頭呂去抓人,實際上就是給荒木播磨乃至是三本次郎等人看的。

他做的每一件事,看似沒有什麼,實際上每一件事都是經過仔細考慮的。

這並非是深思熟慮,因為沒有時間深思熟慮,但是,這種未雨綢繆、注重每一個細節,已經成為了下意識行為,刻在了他的腦子裡了。

這是外人所無法感受到的極度痛苦基礎上的殘酷無比的冷靜。

這種冷靜之下,程千帆內心中對於自己的敏感和內疚情緒,卻又有著近乎瘋狂的認同——

這會令他覺得自己的血是熱的,不至於發瘋。

……

看到程千帆沉默,趙樞理以為‘火苗’同志在考慮除掉大頭呂的可行性以及可能帶來的影響。

“也許是旁觀者清。”趙樞理說道,“我的建議是,必須除掉呂虎,而且要儘快。”

程千帆點了點頭,示意‘算盤’同志繼續說。

“你依然兼任三巡巡長,其目的就是掌控這些老部下,能夠暗中為我們提供一些便利。”趙樞理說道。

他彈了彈菸灰,“現在的情況是,呂虎的存在,使得三巡內部已經出問題了,一旦有緊急情況。”

“類似今天這種情況。”他看了程千帆一眼,說道。

程千帆默然。

“呂虎的存在,便會增添許多變數。”趙樞理說道,“所以,我堅持認為呂虎必須要除掉。”

他停頓了一下,表情鄭重的看著程千帆說道,“程書記,我正式向黨支部提出個人建議,剷除漢奸呂虎。”

程千帆摁滅了菸蒂,迎著趙樞理的認真目光,他緩緩點頭,“你的建議我收到了,我會仔細考慮的。”

趙樞理點了點頭,沒有再多說什麼。

儘管他有些不理解‘火苗’同志為何在這件事上還有猶豫,但是,他相信‘火苗’同志說要仔細考慮,應該是有他的理由的。

此外,他也相信程千帆最終會支援他所堅持的除掉呂虎的建議的,因為不管從哪方面來看,呂虎這顆毒瘤都到了不得不除掉的地步了。

只是,趙樞理的心中不可難免的會有一些情緒,他覺得‘火苗’同志有些冷血。

對於這種冷血,他知道是一位優秀的潛伏者,一位出色的領導者必須具備的品質,他能夠理解,卻又無法完全釋懷。

……

就在此時,辦公桌上的電話鈴聲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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