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啊。
呀呀呀。
嗷嗷嗷。
“受不了了。”
“求你了。”
“別打了。”
“爺爺,爺爺,別打了。”
“爺爺,祖爺爺。”
錢盛滿地打滾,鼻青臉腫,嘴上哭嚎不斷,開始求爺爺告奶奶。
姚敏凡又踹了一腳,然後才停住腳看向程千帆,唯恐程副總不讓他繼續打了。
他恨騙子,所有騙子都該死。
“繼續。”‘小程總’澹澹說道。
“欸。”姚敏凡歡快的答應一聲,直接將錢盛從地上拎起來,啪啪啪連續幾個大嘴巴子。
錢盛發出慘叫連連。
姚敏凡越打越興奮,掄起碩大的拳頭就要直接衝著腦門砸下去。
“別打死了。”程千帆見狀,趕緊開口說了句。
他擔心自己再不開口,姚敏凡真的可能把這騙子打死。
姚敏凡變拳為爪,化抓為扭,粗獷的漢子粗暴的撕開騙子的衣服,大拇指和食指扭住錢盛胸膛嫩肉,用力一轉,然後便是嗷嗷嗷的慘叫聲響起。
程千帆驚訝的看了姚敏凡一眼,然後嘴角露出笑容。
魯久翻也是倒吸一口冷氣。
侯平亮捉著下巴,眼神中閃爍思索光芒。
……
耳聽得錢盛慘叫不已,就像是被婆婆折磨的小媳婦一般哭爹喊娘,程千帆終於是咳嗽了一聲,抬了抬手。
姚敏凡立刻停手,不過,意猶未盡的看了錢盛一眼,並且視線若有若無的瞥向錢盛胯間。
錢盛雙目驚恐,下意識的雙手護住胯下。
‘小程總’哈哈大笑,甚至是因此被嗆到了。
他掐滅了手中的菸捲,似笑非笑的看著錢盛。
“再說一遍,你叫什麼名字?”程千帆問道。
“錢盛,不敢再欺瞞程總,如假包換。”錢盛趕緊說道。
“恩?”程千帆瞬間變臉,冷冷看向錢盛。
“姜騾子,我是姜騾子。”錢盛立刻尖聲喊道。
“哼。”程千帆冷哼一聲,他冷冷瞥了錢盛一眼,“你信不信,我放出聲說姜騾子投桉自首,現在人就在刑訊室,你活不過今天晚上。”
錢盛絕非蠢人,立刻明白程千帆這話是什麼意思。
姜騾子活著,不僅僅是因為姜騾子確實是實力不俗,更因為巡捕房需要姜騾子。
隨著程千帆一聲冷哼。
這邊,姚敏凡獰笑著就要靠近。
錢盛嚇壞了,驚恐不安且瑟瑟發抖,他焦急的看向程千帆,腦子裡靈光一現,聲嘶力竭的喊道,“姜十一,我是姜十一。”
“噢?”程千帆不置可否的點了點頭,“姜騾子是你什麼人?”
“叔叔,姜騾子是我遠房族叔。”錢盛立刻說道。
“姜騾子手下有多少人?你手下有多少人?匪窩何在?”程千帆快速問道。
“叔叔麾下總計四百一十九人,長短槍三百餘,大小炮二十五具,其他各式兵器若干,舟船二十六隻,暫棲太湖三山島,吳縣平望等地。”錢盛即刻回答。
魯久翻深深地看了錢盛一眼。
侯亮平則是若有所思。
錢盛脫口而出的回答,實際上是巡捕房對外公佈的姜騾子匪幫的‘敵情’,至於其中有多少水分,他們這些巡捕是最清楚的。
“恩?還有呢。”程千帆微微皺眉。
“姜某手下十餘人,長短槍三,不,長短槍若干,小船一隻,身具姜騾子所部來往滬上通商採購之職。”錢盛急忙說道。
“通商採購?”程千帆冷哼一聲,“銷贓就是銷贓嘛,說的那麼文雅。”
“是是是,程總慧眼如炬。”錢盛趕忙說道。
程千帆的雙手交叉,指節掰的卡卡響,他看向魯久翻和侯平亮兩個手下,最終,他的目光停留在了魯久翻的身上。
“九啊。”
“帆哥,在呢。”
“半個月時間,半個月後我要聽到有關姜十一這夥人的傳聞。”程千帆說道,“至於後面怎麼做,你自己且先琢磨著。”
說著,他指了指錢盛,“有想不通的,問他,他要是不老實……”
“不老實就沉江。”侯平亮突然說道。
一直沉默,把自己當做透明人的姚敏凡也是突然開口,“沉江前,能讓先打一頓嗎?”
程千帆瞪了姚敏凡一眼,大個子憨憨一笑,趕緊閉嘴。
錢盛嚇壞了,叫喚道,“聽話,聽話,指定聽話。”
程千帆冷哼一聲,錢盛嚇得趕緊閉嘴。
“看好了。”他衝著魯久翻說道,“這傢伙且賊著呢。”
“欸。”魯久翻點了點頭,“明白。”
“要人給人,要槍給槍。”程千帆看向侯平亮,“老九需要什麼,你幫著張羅,你搞不定就去找浩子。”
“是,帆哥。”侯平亮點點頭。
“帆哥,那我呢?”姚敏凡看到程副總對親信們分派好了任務,這才再次開口。
魯久翻看了姚敏凡一眼,笑了。
侯平亮也是嘴角一揚。
這傻大個,實則聰明人。
程千帆看著姚敏凡,微笑著。
他自然注意到姚敏凡口中稱呼的轉變。
“九啊,你安排一下。”程千帆突然對魯久翻說道。
魯久翻微微錯愕,沉默思索片刻,看向姚敏凡,“姜十一要消贓,不可能不想著打點巡捕房,姚老弟相貌敦厚,好騙。”
姚敏凡並不生氣,而是摸了摸後腦勺,傻樣一般嘿嘿一笑。
“就這麼地吧。”程千帆微微頷首,他掃了姚敏凡一眼,“沒事不要來煩我。”
“好嘞。”姚敏凡卻好似吃了蜜蜂屎一般,咧嘴笑說道。
“帆哥,要不要我叫人送些酒菜過來。”魯久翻也是笑著說道。
“算了。”程千帆搖搖頭,皺眉,抬頭看了一眼換氣扇,“什麼時候壞的?”
“壞了小半個月了。”魯久翻說道。
“趕緊換好。”程千帆摸了摸鼻子,刑訊室的空氣實在是難聞,換氣扇壞了,這血腥餿臭的味道更是簡直了。
看著‘小程總’和那個綽號‘小猴子’的警官離開了,錢盛整個人鬆了一口氣,頹然的坐在地上。
剛才在‘小程總’辦公室,他被那個大個子兩圈幹暈了,然後醒來就是在這刑訊室繼續捱打了。
大個子?
一扭頭,錢盛就看到姚敏凡正盯著他看。
冷汗直冒,錢盛的臉上擠出笑容,討好的話到了嘴邊,卻又變成了苦笑,“老弟,你這扭人的手法……嘖。”
嘖了一聲,錢盛露出後怕不已的樣子。
姚敏凡憨憨一笑,就那麼看著錢盛。
錢盛只覺得頭皮發麻,心中暗罵不已,縱橫江湖這些年,都說小孩尤其是小乞兒,女人尤其是寡婦持業以及歡場女人不好惹。
實際上還有一種人更要小心。
……
“春季到來綠滿窗
大姑娘窗下繡鴛鴦
忽然一陣無情棒
打得鴛鴦各一方
夏季到來柳絲長
大姑娘漂泊到長江……”
程千帆口中哼著曲兒,似是心情不錯。
“帆哥,這個錢盛不老實。”侯平亮跟在身後說道。
“不怕他不老實。”程千帆澹澹一笑,“放心吧,這個人怕死,不敢玩花活。”
他看了侯平亮一眼,“小猴子,知道什麼人最讓人不放心,又讓人放心嗎?”
侯平亮搖搖頭,“不知道。”
“聰明人。”程千帆微微一笑,澹澹說道。
看著帆哥走開的背影,侯平亮仔細琢磨帆哥的話,然後他的眉頭一皺。
帆哥剛才哼的是金嗓子的《四季歌》。
這歌,好聽倒是好聽,只是,這歌是抗日禁歌啊。
帆哥剛才唱的那曲兒,下面就是——
“大姑娘漂泊到長江
江南江北風光好
怎及青紗起高粱
秋季到來荷花香
大姑娘夜夜夢家鄉
醒來不見爹孃面
只見窗前明月光
冬季到來雪茫茫
寒衣做好送情郎
血肉築出長城長!”
就在侯平亮琢磨的時候,便聽到程千帆喊他。
“想什麼呢?”
“沒什麼,來了。”侯平亮小跑兩步跟上。
然後他就聽到帆哥又在唱了:
大姑娘漂泊到長江
江南江北風光好
滿園春色風光好啊,大白腿。
紅杏出牆風光好啊,舞池搖。
大姑娘嬌滴滴,奴家不要哎幼幼。
侯平亮看了帆哥一眼,沒說話。
這淫詞浪曲,果然——
帆哥果然還是那個帆哥。
……
“停。”劉波反手拍了拍黃包車的頂棚,喊道。
“先生,自來火行街還沒到呢。”黃包車伕說道。
“就這了。”劉波說道。
黃包車伕本以為拉了個長活,此時只能無奈停下腳步,然後看到乘客扔過來一角錢,“不用找了。”
劉波拎著箱子就要下車,卻是被黃包車伕攔住了。
“先生,先生,一角錢不夠哩。”
兩三年沒回上海的劉波驚訝了,他看得出來黃包車伕沒有欺瞞,一角錢真的不夠。
他只能又遞了一枚一角錢鎳幣,看了一眼方木恆也下了車,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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