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雷生遠遠地看到蘇晨德被兩個巡捕押走了,他急的滿頭大汗。
想要帶領手下動手從巡捕手中搶人,但是,略一琢磨,吳雷生猶豫了。
馬思南路發生槍戰,必然吸引大批巡捕來附近,這個時候動槍搶人,簡直是茅坑裡打燈籠。
此外,吳雷生心中難免恐慌,他不知道蘇晨德因何被捕。
只是遠遠的看到蘇晨德被人撞倒在地,然後是拳打腳踢後抓起來了。
是蘇主任被巡捕房勘破身份了?
還是隻是意外?
“先撤!”吳雷生一咬牙,下達命令。
……
馬思南路的槍聲,也驚到了剛從教堂後門離開的方木恆和劉波。
此時此刻,兩人在一個巷子口遇到麻煩了。
前面有兩個巡捕正在盤查行人。
“怎麼辦?”方木恆壓低鴨舌帽,放緩腳步,低聲問劉波。
他知道自己的長處和短板。
劉波曾經是巡捕房警官,隨機應變自然要看劉波的。
劉波做了個手勢,他微微偏轉身體,想要調頭往回走。
卻是眼角的餘光瞥到在巷子的另外一頭,也有巡捕走過來了。
“你們兩個,過來。”前面的巡捕也注意到了兩人,其中一個年輕巡捕指著兩人喊話。
方木恆和劉波對視一眼。
“印章決不能落入敵人手中。”方木恆的眼眸中閃爍果決。
“看我眼色,見機行事。”劉波低聲說,隨即,他提高聲音衝著方木恆說道,“阿文,快些,肚皮都在叫了,早些回家吃飯。”
“不止是餓,還渴。”方木恆擦拭了額頭的汗水,快步跟上。
隨之,他的手放進公文包,將毛瑟手槍的保險關閉,準備隨時掏槍射擊。
劉波注意到了方木恆的動作,他用眼神示意方木恆不要輕舉妄動。
“我先動手,才可動手。”劉波微笑著,輕聲說道。
巷子口,近了。
劉波面上的笑容收斂,眼眸中閃過一絲凝重。
“戰鬥準備。”他咬了咬牙,說道。
巷子口的兩個巡捕,一個是生面孔,另外一個叫朱蒙,綽號‘阿蒙’,是三巡警官魯久翻帶出來的徒弟。
劉波在巡捕房的時候慣會交朋友,和魯久翻更是關係不錯的朋友,朱蒙這個魯久翻的徒弟自然也熟悉他。
朱蒙看著巷子裡走出來的這兩名男子。
他的注意力在左側的那名男子身上。
此人有些面善。
卻是一下子想不起來是誰。
然後隨著這兩人越來越接近,朱蒙眼珠子瞪大,他認出來了。
是劉波!
雖然此人現在黑了不少,也瘦了,身形也有了變化,若是不熟悉的人許認不出來,但是,他跟著師傅魯久翻一起和劉波劉警長一起吃酒多次,哪會認錯。
“你們兩個,鬼鬼祟祟的,做什麼呢?”朱蒙身側的同僚指著兩人質問。
啪!
然後此巡警的警帽上就被拍了一下。
“瞎嚷嚷什麼,朋友,是朋友。”朱蒙臉上擠出笑容,主動迎了上去。
“朱老弟,這是?”劉波看到朱蒙主動迎上來,也是心中一動,立刻加快兩步走上來,從兜裡摸出煙盒,抽出一支菸塞進自己嘴巴,又丟了一支菸給旁邊的那個巡捕,最後將煙盒直接塞進了朱蒙的手中。
“馬思南路出事了,這不,查勘暴徒。”朱蒙接過煙盒,抽出一支菸塞進口中,順勢將煙盒放進兜裡。
劉波劃了一根洋火。
朱蒙會意的湊過來,“我的劉哥哥啊,你怎還敢回上海?”
“上海又不是龍潭虎穴,殺鬼子漢奸罷了,何處去不得。”劉波給朱蒙點燃菸捲,然後是自己口中的菸捲,抽了口,說道。
“哥哥啊,馬思南路那……嘿,還真是你們做的如此大事?”朱蒙一愣,眼中露出既驚且佩之色,悄悄豎起大拇指。
劉波笑而不語。
方木恆也是微微一笑,“殺一死狗爾,不足掛齒。”
朱蒙更驚。
旋即,他的臉上露出笑容,“羅老哥,今兒風大雨大,還是早些回家才是。”
“說的是。”劉波點頭說道,“這不,忙著趕路呢,我這兄弟吃得多,餓得快,早就嗷嗷叫了。”
“今天當差,改日我做東,請二位務必賞臉。”朱蒙笑著說道。
“哪能呢,我做東。”
“我做東。”
拉拉扯扯中,朱蒙將劉波二人送走。
“蒙哥,這二位是?”另外那名巡捕看著遠處兩人離開的背影,忍不住問道。
“噓。”朱蒙警覺的看了看四周,看到沒人注意,這才一瞪眼,“你剛才吼什麼呢?真以為咱們穿了這身皮就多了不得了?”
“你一張。”朱蒙從兜裡掏出煙盒,入了兩根手指,取出幾張鈔票,將其中一張分給對方。
巡捕喜滋滋接過,不過,依然還是好奇且不解,“那兩人什麼來頭?”
“什麼來頭?”朱蒙冷哼一聲,“見不得光的朋友。”
說著,他語重心長說道,“小子,記住了,別看那哥倆給我們這個。”
他揚了揚手中的鈔票,順手將鈔票塞進兜裡,繼續說道,“要是惹毛了,這倆都是敢下死手的。”
“這倆一看就是上岸來踩點的。”
湊近了,朱蒙壓低聲音說道,“嚀只槓頭,記住了,這些見不得光的朋友,不要惹,你好我好大家好。”
他瞪了一眼同僚,“小偉,這件事誰都不要說,不然……”
“記住了。”小偉摸了摸兜裡的鈔票,嘿笑一聲,點了點頭,心中卻是在琢磨朱蒙口中的見不得光的這倆朋友到底是哪一路的?
……
教堂裡。
一個小修女雙手拎著水桶,來到了三樓。
將水桶輕輕放下。
小修女徑直來到窗邊,將外面晾曬的修女服收起來,然後關上了窗戶。
衣服收進來,窗戶沒有關,說明出事了,事態緊急。
衣服收進來,窗戶關了,說明任務圓滿結束。
做完這些,小修女從水桶裡摸出抹布,擰乾水,開心的擦拭地板。
大約十幾分鍾後,樓下傳來了修雨曼的聲音。
“細妹,下來了,我們該走了。”
“來了。”楊細妹脆生生答應道,兩手拎著水桶小心翼翼的下樓。
“不是早就和你說了嗎?我們是來做禱告的,不是來擦地板洗衣服的。”修雨曼看到滿頭大汗的細妹,心疼訓斥。
“神父說,人先要付出,先要對別人好。”楊細妹歪著小腦袋說,看到修雨曼瞪眼,才訕訕一笑,“我,我閒不住。”
修雨曼哼了一聲,然後只能苦笑。
一旁的修女也是笑了,細妹這小囡是苦孩子,幹活捨得賣力氣,最常說的就是吃人飯要幹活。
修雨曼帶著細妹,和修女朋友告別。
歸途。
“莉莉給你吃了什麼?”修雨曼牽著細妹的手,問道。
“一塊棗糕。”細妹呲著小虎牙說道。
修女莉莉慣會偷懶,耍小聰明,每次細妹來了,都會用點吃食騙細妹這個‘小傻囡’幫她做事。
“雨曼姐。”細妹猶豫了好一會,低聲開口。
“什麼?”修雨曼正在思索今天的任務,隨口回道。
“鐵樹什麼時候會開花啊。”她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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