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浙行動委員會別動隊!
現在的名字叫做忠義救國軍。
“能確定這個人是忠義救國軍的人嗎?”三本次郎問道。
“基本上能確定。”程千帆點點頭,說道,“雖然不知道此人現在是否還在忠義救國軍,或許現在是逃兵,但是,此人曾經加入過戴春風的別動隊,這是可以確認的。”
三本次郎略一思忖,按下了辦公桌上的響鈴,“菊部,來一下。”
很快,菊部寬夫敲門進來了。
“課長,您叫我。”
“菊部,忠義救國軍那邊有沒有什麼特別的事情發生?”三本次郎問道。
忠義救國軍是軍隊,不是特工,士兵輕易不會離開駐地,出現在上海市區的。
此外,宮崎健太郎報告的那個人,是昭和十二年就加入了蘇浙行動委員會別動隊,屬於別動隊的‘元老’。
現在已經是昭和十四年,此人極可能已經身居忠義救國軍中低階軍官了。
一名忠義救國軍的軍官,突然出現在法租界,必有蹊蹺。
“特別的事情?”菊部寬夫皺眉思索,“課長,屬下需要時間來整理一下情報。”
三本次郎微微皺眉,擺擺手。
菊部寬夫如蒙大赦,恭敬的退下了。
程千帆露出驚訝表情。
三本次郎是一個對於下屬要求極為嚴格之人,菊部寬夫如此糟糕的表現,放在以往,三本次郎早就幾個大嘴巴子過去了。
但是,三本次郎卻只是皺眉,並沒有大發雷霆,這絕對不是因為三本次郎改了性格,只有一個原因,那就是三本次郎知道菊部寬夫最近在忙於某件十分重要的事情,以至於無暇分心處理忠義救國軍那邊的事情。
那麼,問題來了,菊部寬夫最近在忙於何事?
程千帆覺得自己有必要和菊部寬夫聯絡聯絡感情了。
……
菊部寬夫抱著一摞檔案回來了。
他當著三本次郎的面翻閱檔案,並且很快翻檢出一張紙,雙手將這頁紙張遞給了三本次郎,“課長。”
三本次郎接過紙張,低頭仔細看,很快,他的臉色一寒,“菊池真隆出現在忠義救國軍駐地附近,這麼重要的情報,為何沒有早些發現?”
“是屬下的疏忽。”菊部寬夫趕緊說道。
菊池真隆?
“菊池是西村班調查聯絡課的課長。”荒木播磨在宮崎健太郎的身旁低聲解釋。
“調查聯絡課?”程千帆微微皺眉思索。
“調查聯絡課的主要職責是聯絡對帝國親善的支那人。”荒木播磨解釋說道,“其中包括策反、招攬支那軍隊。”
“原來如此。”程千帆點點頭。
他的心中一沉,西村班的調查聯絡課課長出現在忠義救國軍駐地附近,這個情報足以說明一些問題了。
“安靜一些。”三本次郎沉聲說道,瞪了兩人一眼,倒也沒有對於兩人的交頭接耳加以指責。
“查一查趙長庚是否離開上海了?”三本次郎思索片刻,突然說道。
“哈依!”菊部寬夫敬了個禮,轉身離開課長辦公室。
趙長庚!
從三本次郎的口中聽到了這個名字,程千帆心中波瀾起伏,他的腦海中快速思考,試圖將這些雜亂的線頭捋起來。
很快,他的心中的那一層迷霧漸漸被撥開,隱隱有一個逐漸清晰的鏈條。
……
三本次郎看到宮崎健太郎面無表情,對於趙長庚這個名字並沒有表示關注,不禁搖搖頭。
宮崎這個傢伙,對於菊池真隆這個名字有興趣,是因為這是帝國自己人,這傢伙也不是想要打聽什麼訊息,應該純粹是屬於好奇,而對於趙長庚這個中國名字,宮崎這個素來極度鄙薄中國人的傢伙,則顯然沒有什麼興趣。
這個傢伙,要說他聰明吧,確實是非常聰明,特別是對於賺錢的事情,簡直是精明如狐狸,對於和金錢相關的情報線索,也是有著相當敏銳的嗅覺。
但是,其他時刻,除非是自己對他下達死命令,宮崎才會認真思考、並且出色的完成任務,其他情況下,這個傢伙似乎便失去了對於情報的敏銳嗅覺,要知道,對於特高課而言,涉及到中國人的相關情報才是最重要且關鍵的。
當然,最重要的原因,可能還是因為宮崎這個傢伙懶散,沒有動力去理會太多。
……
“宮崎。”三本次郎見不得宮崎健太郎這幅工作態度,忍不住沉聲說道。
“課長,屬下在。”
“你還記得去年我命令你尋找首飾盒那件事嗎?”三本次郎問道。
“屬下記得。”程千帆略一思考,點點頭,同時面上露出慚愧之色,“那件事是屬下辦事不力。”
宮崎健太郎確實是找到了一個首飾盒交給了三本次郎,但是,後經查實,該首飾盒並非要尋找的那一個,此事也令三本次郎在西村尾藏面前大丟面子。
丟了面子的三本次郎非常憤怒,宮崎健太郎用了珍藏的極品紅酒才平息了課長閣下的怒火。
三本次郎搖搖頭,他提起這件事,並非是要舊事重提,翻舊賬。
“有重慶方面的重要人物私下裡派人聯絡了夏侯遠。”三本次郎說道,“那個首飾盒便是聯絡信物。”
夏侯遠?
程千帆思忖說道,“屬下記起來了,就是此人被殺,首飾盒也是從這個人家中被巡捕帶走的,也正是因此,課長才吩咐我想辦法從證物房找到首飾盒。”
“夏侯遠死了,首飾盒便是西村班和那個聯絡人之間取信的信物。”三本次郎說道。
“原來如此。”程千帆露出恍然之色。
他心中所猜判的那條鏈條,此時已經越來越完整和清晰了。
趙長庚是上海站的人。
此人應該和忠義救國軍副總指揮何興建有某種關聯,甚至於趙長庚背後的靠山便是何興建,只不過這種關係比較隱秘。
何興建早有投日叛國之心,便早早的安排趙長庚透過夏侯遠和日本人接觸。
也許是此人極度謹慎,亦或是何興建對於日本人也並非那麼信任,故而,夏侯遠之死,首飾盒被程千帆暗中得到且毀掉了,這直接導致了何興建和日本人之間的聯絡和談判受到了影響。
最直接的結果就是,何興建的投日行為被拖後。
但是,雙方的接觸和談判一直沒有中斷,並且最終於近日達成了投日條件。
……
“菊池真隆少左出現的地方是何興建的防區。”荒木播磨沉聲說道,“現在看來,趙長庚背後的這名重慶方面的重要人物極可能便是何興建。”
“如無意外,當是如此了。”三本次郎點點頭。
彼時,西村尾藏說趙長庚一直沒有透露其背後之人是誰,三本次郎對此半信半疑,甚至懷疑是西村尾藏故意隱瞞。
三本次郎便派人暗中調查此事,透過趙長庚鎖定了西村班調查聯絡課的菊池真隆。
不過,特高課的人做事不夠謹慎,以至於被西村班的人發現,西村尾藏一個電話打到了三本次郎這裡,雙方大吵一架。
隨後,西村尾藏一怒之下將官司打到了軍部,軍部則行文特高課,嚴令特高課不得干擾西村班之重要計劃。
如此,三本次郎不得不夾著尾巴,不過,特高課並未完全收斂,課長閣下密令菊部寬夫:
不必刻意監視菊池真隆,但是,若偶有發現其行蹤,當即刻上報。
此時,菊部寬夫回來覆命,“課長,趙長庚已於多日前秘密離開上海。”
“趙長庚必然和菊池真隆在一起。”荒木播磨立刻說道,“課長,可以確定了,菊池真隆出現在何興建的防區,其目的就是招降何興建所部。”
“何興建手中掌握多少人馬?”程千帆也是忍不住問道。
“何興建身為忠義救國軍副總指揮,其直接控制的第一縱隊,以及其他關係密切的部隊,人數在四萬人到六萬人之間。”菊部寬夫脫口而出。
他是負責忠義救國軍方面的情報的,對於何興建的情況自然是非常瞭解。
“倘若果真如此,西村班策反了忠義救國軍數萬人馬,這將是天大的功勞。”程千帆露出震驚之色。
“不僅如此。”三本次郎也是露出酸熘熘的表情,“何興建是重慶方面的少將。”
荒木播磨、菊部寬夫,乃至是素來並不以功勳為孜孜追求的宮崎健太郎的眼神也都是亮了。
‘中國事變’以來,還未有國府方面高階將領投降之先例,若是促成一名重慶政府之少將投靠帝國,不僅僅如此,此人還帶領數萬人馬投靠帝國,此將是歷史性的事件,而促成此事之特務機關也將立下耀目功勳!(PS2)
“課長,這麼大一塊肥肉,我們卻沒有吃到。”素來最追求立功的荒木播磨滿眼的痛惜和不甘心。
“課長,難道就眼睜睜的看著西村班單獨享有如此大功?”菊部寬夫也是忍不住說道。
他是最感到遺憾的,同時心中充滿懊惱,若是早幾天注意到那一則情報,早些得知菊池真隆出現在忠義救國軍的防區,特高課這邊早做準備,未嘗不可分一杯羹。
“太遲了。”三本次郎臉色陰沉,“這一次,西村尾藏那個傢伙要得意了。”
荒木播磨和菊部寬夫皆是不甘心的嘆了口氣。
空氣中充滿了酸菜腐爛的味道。
……
“支那人有句話,叫做獨食不肥。”程千帆酸熘熘,氣呼呼說道,“西村班不懂得分潤兄弟部門,著實可惡。”
“說這些有什麼用呢?”荒木播磨忍不住說道。
想到軍功章旁落,荒木心中那個難受啊。
“要是我的話,說什麼都要插一腳,即便是不能分點好處,也要搞點動作,噁心一下他們。”程千帆小聲都囔。
他的聲音低,顯然屬於一個人生氣後的自言自語的發洩,卻又‘恰到好處’的可以令身旁不遠處的三本次郎聽到。
“巴格鴨落!”三本次郎聽到了,勃然大怒,“愚蠢的傢伙!帝國需要的是團結,而不是勾心鬥角!”
“哈依。”程千帆嚇壞了,他沒想到自己的喃喃自語竟然被課長聽到了,整個人是既害怕又頹然。
“那個忠義救國軍的人,想辦法秘密抓捕。”三本次郎看了宮崎健太郎一眼,說道。
“哈依。”
三本次郎擺擺手,宮崎健太郎如蒙大赦,趕緊告辭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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