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千帆是在和荒木播磨的那次會面後的第三天得知燕暢殉國的訊息的。
不過,他在翌日向總部去電匯報此次在特高課面對‘茅岢莘’,驚險度過此生死難關相關情況的時候,並未提及燕暢犧牲之事。
此外,程千帆向總部提及了長友寸男口中的‘無錫訓練所’之事,希望能夠引起特務處總部的重視。
兩日後,他才向總部彙報了燕暢殉國的訊息, 如此,上海站收到總部從武漢發來的電報,才正式宣告危機解除。
因為長友寸男之死,宮崎健太郎也受到了些許遷怒,他因為‘保護不力’,受到了內部處分,不過,這種處分對於主要精力放在撈錢上的‘宮崎健太郎’的影響不大。
小程總遇襲之事,國府方面一直保持緘默, 罕見的沒有大肆渲染剷除日本特工長友寸男之事。
這也被三本次郎解讀為國府方面害怕觸怒法國人,故而難得的選擇‘隱瞞戰果’。
最終,法租界巡捕房槍斃了一直關押在牢房中、以備不時之需的幾個江洋大盜,對外宣傳說是江洋大盜出於報復之因,伏擊了‘英雄的程副總巡長’,現在此案嫌犯已經認罪伏法,法租界朗朗乾坤、太平無事!
……
“黃醫生來了,來就來,還帶什麼東西呢。”白若蘭看著拎著糕點來病房探望的老黃,熱情打招呼說道。
“我聽劉醫生說了,程副總巡長今天出院,想著來搭把手。”老黃笑呵呵說道。
“老黃來了,快請坐。”程千帆高興的說道。。
“你們聊,我去看看小寶。”白若蘭笑了笑,說道,小寶這些天經常來醫院, 已經和醫院的醫生護士混熟了,大家都知道這是小程總的妹妹, 自然對其特別寵愛。
程千帆兩根手指夾了夾,“老黃,來根菸。”
同時眼神看向房門的方向。
老黃立刻會意,他走到走廊門口,東瞅瞅西看看。
“欸欸欸,我就是問你要一支菸,至於嗎,像是做賊一樣。”程千帆立刻配合著嚷嚷著。
“現在大家都知道程太太不讓你抽菸,這不是怕程太太說我嗎?”老黃警惕的觀察了外面的情況後,一邊說,一邊關上門。
……
“就在前天,我新四軍第一支隊在鎮江韋崗成功伏擊了日軍,是役,我方摧毀日軍汽車四輛,擊斃日軍少佐一名,自大尉以下日軍十三人,擊傷八人,繳獲日軍軍刀、槍支以及汽車上大批物資!”老黃壓低聲音說道,低沉的聲音中帶著雀躍的音符。
“太好了!”程千帆輕聲說道,他用力振臂,唯有此才有表達自己的興奮之情。
他十分清楚這一仗的重要性,這是新四軍東進江南後的第一戰。
新四軍是江南淪陷後,第一支主動來到淪陷區抗日的隊伍。
雖然這只是一場不算大的伏擊戰,但是,在江南這個國軍一潰千里的淪陷區,影響深遠。
這場勝利告訴江南淪陷區的百姓,打鬼子的新四軍來了!
“這一仗來得太及時了。”程千帆振奮說道,“淪陷區的人民需要這麼一場勝利,生活在水深火熱中的人民渴望這麼一場勝利。”
他看向老黃,“組織上應該在上海市民中大力宣傳這場勝利,振奮大家的抗日士氣!”
“你和第一支隊的老總想到一塊去了。”老黃點點頭,說道,“老總在老鄉的祠堂舉辦了戰利品展覽會,長長的桌子上擺滿了清一色的日本貨。”老黃繪聲繪色說道。
“日本膏藥旗、日鈔、日軍指揮刀、三八步槍、鋼盔、日軍軍大衣、皮靴、望遠鏡。”
“老總還邀請當地老鄉來參觀,那場面簡直堪比過年。”老黃眉飛色舞說道,“老百姓高興極了,大家殺鵝、宰鴨、摸魚、撈蝦,好好的慶祝了一場。”
程千帆滿眼放光,“還有呢,還有什麼。”
對於身處淪陷區、隱藏在敵人內部的潛伏者來說,他是那麼的渴望聽到這樣的訊息,這是勝利的訊息!
老黃也是笑了,只有這個時候,那個無比冷靜、沉著的‘火苗’同志,會流露出幾分‘童趣’。
“老百姓看到咱們的戰士扛著大刀,不少還在使用老套筒,他們扛著國軍潰敗時候遺留的槍支送給隊伍,這些槍在地底下埋了大半年,現在他們把槍支彈藥刨了出來,交到他們信得過的隊伍手裡。”老黃高興的說道。
“這便是這一仗的意義所在。”程千帆也是高興說道。
……
“還有一件極為要緊之事。”老黃說道。
程千帆立刻表情嚴肅起來。
“我軍的一名重傷員急需來上海救治。”老黃繼續說道,“組織上已經安排青東人民抗日遊擊隊方面去接應重傷員,他們也將護送重傷員來上海。”
“我們的任務是想辦法幫助游擊隊的同志穿過日軍關卡,接應進租界進行治療。”老黃說道。
“青東人民抗日遊擊隊的同志打算從哪裡進入上海?”程千帆問道。
“暫時還不清楚,他們接到了傷員同志,會安排人和市委進行聯絡。”老黃說道。
……
湖邊傳來了一陣蛙鳴聲。
“尚銘。”何關看了尚銘一眼。
呱呱呱,呱呱呱,尚銘以兩聲中間有兩秒間隔的蛙鳴聲音回應。
“山高路遠。”
“東洋豺狼!”何關低聲喊道。
“是青東抗日遊擊隊的同志嗎?”幾名尋常百姓裝扮的男子抬著一個擔架出來了。
這些都是鎮江的地下黨同志。
“我是青東抗日遊擊隊的何關。”何關帶著幾名游擊戰士出來。
“太好了,終於見到你們了。”為首的一名男子一臉疲憊,高興說道。
“這是新四軍先遣支隊的重傷員同志,我們便將這位同志正式轉交給你們。”男子表情鄭重說道,他看了一眼昏迷的傷員同志,“請一定要救活他!”
“我們一定成功救活傷員同志!”何關敬禮,無比認真說道。
雙方沒有多餘的寒暄時間,完成轉交任務的鎮江的地下黨同志也跟不上休息,雙方就此告別。
“同志們,我們走。”何關警惕的觀察著四周,下令說道。
此時,他才來得及去看一眼重傷員同志,然後,他愣住了,兩步走到擔架跟前:
這是——二哥方木恆?
竟然是二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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