丘杏臉色一變,不過,很快便恢復正常,露出一副茫然旳表情,“組長,什麼田小姐?屬下並不認識。”
“是我記差了。”江口英也深深的看了丘杏一眼後,擺擺手,隨後衝著司機說道,“停車。”
丘杏下了車,看著江口英也乘坐的小汽車從視線中逐漸消失,她的面部表情變得嚴肅。
“黃包車。”丘杏伸手招了一輛黃包車。
“小姐,去哪裡?”黃包車伕拿起搭在脖子上的毛巾擦拭了汗水,問道。
“百貨商場。”丘杏說道,江口英也給她錢,令她去百貨商場購物,她便聽他的。
最重要的是,她現在無法排除江口英也安排人跟蹤自己的可能性。
“曉得嘞,小姐您坐好。”
……
江口英也從一個巷子裡走出來,看著遠去的黃包車,他陷入了思索。
“組長,要不要派人跟上去?”一名手下問道。
“不必了。”江口英也搖搖頭,“如果我所料不差的話,丘杏會去百貨商場。”
說著,他冷笑一聲,“‘田小姐’的手下, 怎麼可能真的那麼笨!”
當然,最重要的一點是, 他故意在丘杏面前提及‘田小姐’, 乃是傳遞訊號, 表示他知道對方的存在,想要和對方接觸, 而並非是有惡意。
傍晚時分,在百貨商店逛了一個下午的丘杏出來了,她的手裡拎著大包小包, 叫了一輛黃包車。
車伕賣力拉著車,接近一個巷子口的時候,一輛小汽車接近。
“停!”丘杏壓低聲音說。
黃包車停下,幾乎是與此同時,小汽車的後排車門開啟, 丘杏機敏的上車。
黃包車右側的路邊, 一個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女人迅速上了黃包車, “快走!”
女人說道, 同時手中隱蔽的揚了揚幾張鈔票。
黃包車伕沒有說話, 點點頭,二話沒說繼續拉車前進。
在上海灘討生活,嘴巴要啞,眼睛要瞎,他懂。
……
車內,一名打扮的雍容華貴、極為嫵媚的女子看向丘杏。
“大姐。”丘杏趕緊畢恭畢敬說道。
“出了什麼事?”女人問道, 聲音如流水,聽起來很舒服。
“江口英也給了我一筆錢, 說讓我買些禮物送給‘田小姐’。”丘杏說道。
女人皺眉,露出思索表情,“你將整個經過說一遍,要仔細。”
“是!”
丘杏便將事情向她細細講述了一遍。
“你怎麼看?”女人問丘杏。
“江口英也應該是故意這樣說,他的意思是想要和我們這邊接觸。”丘杏想了想說道。
“聰明。”女人捏了捏丘杏的瓜子臉, 咯咯笑, “小可憐樣, 沒少受氣吧。”
丘杏不敢說話, 任憑女人捏自己。
“沒勁。”女人拍了拍手,露出悻悻然的表情。
“大姐, 江口英也那邊……”丘杏問道。
“不理他。”女人冷笑一聲,“要見我,江口還不夠格。”
說著, 她看向丘杏。
丘杏會意,立刻說道,“有六名舞客被巡捕房抓了,今天上午已經有四人被擔保出去,四人的擔保費是一樣的,還有兩人被關押,常申義和另外那人的贖金都加了三成。”
“你怎麼看這件事?”
“常申義認為是他自己運氣不好,正好遇到巡捕房以搜捕姜騾子同黨的名義大肆斂財。”丘杏說道,“江口英也也支援這個判斷。”
“程千帆啊。”女人嫵媚的紅唇微微翹起,“是他的作風,這個人啊,眼睛裡除了金錢,便是美女。”
說著,似乎注意到了自己手下眼眸中的一絲異樣,拍了拍丘杏的臉蛋,“怎麼,思了?”
她的眼眸放光,露出驚奇、探究慾望頗為強烈的表情,“不會是去了巡捕房一趟,便被程千帆那色胚盯上了吧?”
……
翌日。
程千帆站在視窗,看著那名漂亮、嬌俏的小婦人攙扶著被擔保釋放的常申義離開。
女人四下張望了幾眼,似乎是在尋找什麼。
“跟蹤丘杏有什麼發現?”程千帆問道。
“這個女人很警覺,連續換了好幾個黃包車,我們的人不敢跟得太緊,跟丟了。”豪仔說道。
程千帆聞言,卻是沒有失望,而是微微頷首, 面露一絲笑容。
丘杏的警覺和謹慎,本身便說明問題了。
尋常女子,絕不會如此警惕。
丘杏有問題, 也間接證實了常申義有問題。
常申義有問題, 又間接佐證了神秘的茅醫生有問題。
……
“常申義的背景情況,查的怎麼樣了?”程千帆問。
“還在查。”豪仔說道,“上海淪陷的時候,不僅僅很多檔案資料損毀,有門路的市民逃離上海,沒有逃離的,有的被打死,有的房子被日本人強佔,不知去向,現在想要查人比以往困難。”
“其他人的情況呢?”
“有兩個人經過初步調查,沒有發現和日本人有什麼牽扯,其餘人還在查。”
程千帆看了豪仔一眼,“什麼都沒有查到,你高興個屁。”
“帆哥,我們碰到老朋友了。”豪仔壓低聲音,語氣振奮說道。
“老朋友?”程千帆看了豪仔一眼,罵道,“少賣關子。”
“是江口英也。”豪仔說道,“這個小鬼子之前消失了幾個月,又出現了。”
程千帆神情一動,江口英也?
這確實是老朋友。
此前他安排手下暗中調查江口英也,不過,幾個月前,江口英也神秘消失,他推斷江口英也應該是離開上海,去執行某種秘密任務了。
沒想到江口英也竟然神不知鬼不覺的又回到上海了。
此人消失的這段時間,做了什麼?
突然回到上海,又準備做什麼?
程千帆心中暗自警惕,江口英也名義上的身份是日本駐上海總領事館武官府的三等武官,此番回到上海,應該回武官府報道的,但是,以他在巖井公館的關係,竟然都沒有聽到此人的半點訊息。
事出反常,必有蹊蹺。
無論是江口英也在武漢被特務處抓捕後出賣同夥的表現,還是此人從南京被三井公館的人營救之後的自戕以證清白的舉動。
亦或是在除掉影佐英一的行動中江口的表現,都令程千帆對此人刮目相看。
這是一條極度利己,極具威脅的毒蛇,絕對不能大意。
……
“怎麼發現江口英也的?”程千帆問道。
“我首先是認出了江口的車子,那是戴氏棉紡廠的車子,戴倫亞暗中和日本人勾勾搭搭,我便起了個心眼。”豪仔說道。
“車子在路邊停下,下來兩個人,屬下一眼便認出來江口那傢伙。”豪仔高興說道。
“在哪裡發現江口英也的?”程千帆立刻問道。
“白賽仲路。”豪仔說道。
程千帆神情微動,他拉開辦公室牆壁的帷簾,露出法租界的地圖。
“丘杏是哪裡跟丟的?”他問。
豪仔指了指地圖上的一個街道。
程千帆便瞥了豪仔一眼,豪仔不怎麼識字,卻能認地圖,也端地是神奇。
“帆哥,你懷疑江口英也的出現,和丘杏之間有某種聯絡?”豪仔也明白過來了,問道。
“有這種可能。”程千帆說道,他的眉頭皺起,思索。
須臾,程千帆的嘴角揚起了一絲笑容。
特高課、三本次郎、荒木播磨;警察醫院的茅醫生、看病的患者、患者所謂的妻子、江口英也……
一條有些潦亂,卻又似乎並非毫無頭緒的鏈條出現在他的腦海中。
程千帆覺得自己可能抓住了一條大魚的尾巴!
……
一週後的一天。
五月的上海,已經可以感受到了一絲熱意。
在福開森路的‘凱倫舞廳’附近,停著一輛黑色的福特小汽車。
車子一大早便停在了這裡,也沒人上車、下車,車窗的窗簾拉起來,就連前排的擋風玻璃也用紙板遮擋了一部分。
從車子旁邊路過的市民並沒有什麼好奇之色,經常有一些無人的車子就這麼停在路邊。
也沒有人去打這空車的主意,在上海灘,能開得起車子的,不是一般人能得罪的。
即便是車主出了事,亦或是得罪人逃路了,那這輛車更加不是一般人能碰的。
車子裡實則有人。
盧興戈帶著幾名隊員躲在後排座位,幾人嚴陣以待,透過一絲縫隙,密切觀察著“ 凱倫舞廳”及其附近區域。
……
“組長,都等了這麼久了,會不會情報有誤?”一名手下問道。
“閉嘴。”盧興戈壓低聲音訓斥。
時間一分一分地過去,忽然,一名個子不高、身材瘦削的青年男子從“ 凱倫舞廳”旁邊的一條弄堂裡走出來。
青年男子蹲下來,摸出手絹擦拭了皮鞋,眼角的餘光在偷偷觀察,確認沒有危險後,快步進入舞廳裡。
“是他嗎?”盧興戈問道。
一名手下摸出一張照片,仔細看了看,興奮的點點頭,“組長,就是這個傢伙。”
“做好準備,等此人從舞廳出來,立刻行動。”盧興戈低聲下令。
“明白。”
約莫半個多小時後,該名小個子青年男子從舞廳裡出來了。
此人從身上摸出煙盒,抽出一支菸,點燃,輕輕吸了一口,看了看四周的情況。
確認沒有異常後,小個子男人雙手插在褲兜裡,信步走在街道上。
……
“行動!”盧興戈低沉聲下令。
行動隊員輕輕開啟車門,悄悄下車,分散開來,呈包圍狀向小個子男人包抄過去。
眼看著眾人就這麼不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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