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春風離開後,常凱申一個人站在客廳裡,手中拿著電文,看了又看,發了好一會呆,終於長長嘆了口氣。
“來人。”
鞠一橋進來了。
常凱申拄著文明棍,說了幾個名字。
是夜,憩廬客廳的燈光徹夜長明。
天亮了。
就在戴春風陪同常凱申從南京飛往廬山的時候,國民政府軍政部秘密調防部署。
上海方面,增撥國軍第2師補充旅一個團秘密進駐上海市區戰略要點,重點防禦虹口機場。
華北方面,國民革命軍第95師北上填防。
另外,常凱申親自致電北平宋明軒,向二十九軍承諾,如果需要子彈和軍實,中央將源源補充。
宋明軒回電:來電知悉,平津無恙。
登上從南京去廬山的飛機前,常凱申收到宋明軒之回電,大罵‘娘希匹’。
他覺得自己很冤枉。
此番,他是真的沒有考慮圖謀宋明軒的地盤和勢力,或者說,對宋明軒動手,此時已經不是首要之務。
時間往前回溯五個小時。
在西北總部。
‘農夫’同志親自譯出‘火苗’同志發來的絕密電文後,大吃一驚。
他的表情無比嚴肅,手持電文,敲開了一處窯洞的房門。
很快,他離開窯洞,向此時尚在廬山的‘翔舞’同志去電。
很快,更多人聚集在這處窯洞。
這處窯洞裡的人同樣是徹夜未眠。
日寇全面侵華,中華民族最危難的時刻,來到了!
……
程千帆也是徹夜未眠。
在金神父路向南京徐府巷發報之後。
他又來到臺斯德朗路的安全屋,即刻向西北總部發報。
隨後,等到了凌晨三點,才收到總部回電:
感謝秘密戰線同志在艱苦、危險環境中的付出和努力,請‘火苗’同志注意安全,多保重。
另,經首長提議,‘農夫’同志向負責情報工作的‘翔舞’同志彙報後,形成決議,擬為‘火苗’同志記特功一次。
收到這份電文,程千帆無比激動。
他仔仔細細,前前後後看了好幾遍。
最終,才咬咬牙,將電文點燃在了灶臺裡。
趁著天色還沒有亮,程千帆從臺斯德朗路返回延德里的家中。
他的情緒是那麼的亢奮,竟而是怎麼都睡不著了。
於是,程千帆直接一個電話打到了中央巡捕房,交代副巡長大頭呂幾句話,言說自己嗓子不舒服,今天就不去巡捕房了。
他現在是巡長,除非連續‘曠工’,如果只是當天有事去不了,一般是不需要向任何人請假的。
就在他準備在家裡補覺的時候,電話鈴聲響了。
“是程巡長嗎?”一個嘶啞的聲音。
“是我。”
“我是蘇州的萬志山啊,程巡長。”
“萬老闆,這麼早找我,有事?莫非我的貨到了。”
“程巡長,你要的貨到了,我安排人放在三號倉庫了。”
“多謝。”
掛掉電話,程千帆表情無比嚴肅。
他移開書櫃,拿開地磚,從木盒中取出一把毛瑟手槍。
又多拿了一個彈匣。
隨後,放下房梁懸掛的竹樓,從裡面取出一枚德制M24手雷。
有取了一把匕首放在身上。
最後,吃了劉阿大家的餛飩,程千帆這才離開家門。
“帆哥,救我。”半大小子阿毛跑來求救,他的老子在後面追。
程千帆順手就要放倒,卻是沒有抓住。
“帆哥,我可沒有那麼傻了。”阿毛高興的叫到。
話音未落,半大小子就被程千帆一個餓虎撲羊按倒在地。
阿毛的老子上來,拎著雞毛撣子就要抽。
程千帆一鬆手,阿毛撒腿就跑。
一個跑,一個追。
於是,延德里的早晨便有了熟悉的歡樂氣息。
程千帆來到巷子口,直接開了車離開。
……
廬山。
常凱申獨愛廬山。
其對廬山的鐘愛,似乎超過了他對全國所有名山的情結。
幾乎每年都偕同夫人以及國府軍政要員必到廬山避暑辦公。
民國二十一年,國民政府行政院政務處何廉負責,籌辦行政院暑期遷移牯嶺辦公。
如是,廬山就成為合法“夏都”,成為國民政府除了南京之外的第二個政治中心。
常公館。
一輛黑色的小汽車行駛到公館門前停下。
常大公子親自出來迎接。
‘翔舞’同志與其低聲交流,在熊嘉華的陪同下,昂首進入公館。
兩人似乎言談甚歡,‘翔舞’同志發出爽朗的笑聲。
常凱申身穿深灰色長衫,兩眼炯炯有神,已經在等候了。
兩人握手,寒暄過後。
常凱申拿出一份檔案,“翔舞老弟,你看看,你看看,這是最新的情報,這是我黨的優秀同志,不畏犧牲,潛入敵巢,才搞來滴日軍最新情報。”
他停頓了一下,敲了敲文明棍,“日本人狼子野心啊,欺人太甚啊。”
‘翔舞’同志接過檔案,入目看,露出驚訝無比的表情,然後是憤怒,最後是嚴肅的表情。
“你們的這位同志,很了不起啊,如此機密情報都能搞到手,請代我向他表達敬意。”‘翔舞’同志說道,“這份情報足以證明,日本侵略者全面侵華的戰車已經啟動,國紅兩黨自當攜手抗戰,兄弟齊心,共御外敵!”
……
貝當區。
這是郊外的一處較大的院落。
程千帆開車,沿途繞了路,換了兩副車牌,確認沒有人跟蹤之後,才來到此處,將車子開進了院子裡。
“組長。”姜騾子帶著姜老三出來迎接。
“人在哪裡?”程千帆表情焦急,立刻問道。
“楊醫生在治療。”姜騾子說道,“說是問題不大。”
“到底是怎麼回事?”程千帆沉聲問,“我再三嚴令,這兩天你們不要有任何行動,一個個都給我老實點。”
“組長,這事情不怪喬春桃。”姜老三說道,“他要是不出手,那個女孩就被日本人糟蹋了。”
程千帆看了姜老三一眼,“這麼說,你也有份。”
“那當然了,要不是我,喬春桃一個人對付十幾個小日本,那裡還會有命。”姜老三有些得意的說道。
“我是不是還要嘉獎你一番?”程千帆冷笑問。
程千帆進了房內。
“怎麼樣?”他問楊常年。
“且死不了。”喬春桃說道。
“我沒問你。”程千帆冷冷說道,不過,心中也是鬆了一口氣,雖然臉色蒼白,但是,能說話,精神還不錯。
“沒什麼大問題,就是失血過多。”楊常年說道。
“你們都出去。”程千帆沉聲說。
幾人二話沒說,立刻退出去,並且關上了房門。
“說吧,怎麼回事?”程千帆問,“你不是衝動的人。”
喬春桃絕對不是會剋制不了自己的情緒而衝動出手之人,這個人身上揹負了血海深仇,他絕對不會讓自己陷入險境的。
“那個女孩是日本人。”喬春桃咬牙切齒說,“我認得她,她是一個侏儒,故意和日本浪人演戲騙中國人上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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