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了。”三本次郎放下手中的報紙,報紙上赫然是在歡呼慶祝西安事變和平解決的頭版大標題。
西安事變發生之後,日方不論是政府還是軍部,都在推測常凱申大機率不會生返南京,並且也是這樣期待的:
如果掌權的常凱申被殺,中國因國黨的領導權之爭,勢必再次發生內亂,這對於日本來說,是擴大戰事、進一步蠶食中國的大好機會。
當然,在外交層面上,日本不得不假心假意的對南京政府表示同情和關切,表示希望事變和平解決的態度。
而在私下裡,日本軍部下達機密檔案,要求各部‘適當利用發生在西安之兵變,以謀求對華政策之推進’。
‘應承襲既定的外交方針和對華實施政策繼續推進,並監視事態之變化’。
‘進一步推動實現《第二次處理華北綱要》之同時,伺機將防紅協定之範圍擴充套件至華北五省’,‘引導綏運政權反紅’等等。
按照日本的設想,西安發生這麼大的兵變,各個地方實力派一定會遙相呼應:
兩廣、山西、陝北紅黨、雲南、四川等地方實力派會揭竿而起。
特別是陝北紅黨,一定對常凱申有必殺之決心。
如此,中國會發生大規模內戰,再度陷入混亂之中,日本可以分而化之,以最省力的方式佔據全中國。
誰成想,西安事變發生後,各個地方實力派紛紛發表通電,擁護常凱申和南京政府,督促張、楊釋放常凱申,和平解決此事變。
最讓日本方面想不到的是,應該最痛恨常凱申的紅黨,旗幟鮮明的提出和平解決西安事變的方針,並且派遣重要人士,親赴西安,一力促成此兵變之和平解決。
這實在是讓日本方面始料未及,他們打算利用西安事變可能出現的內亂,進一步攫取中國領土的謀劃就此落空。
非但如此,西安事變的和平解決,也讓日本方面大為警惕,他們意識到一個團結抗日的中國聯合政權即將出現。
三本次郎拿起一份檔案,不甘心的搖搖頭,將檔案鎖進了保險櫃。
這是上海聯合特高課制定的一份絕密計劃,該計劃聯合了軍部少壯派、海軍方面部分軍官,一旦常凱申死在西安,這邊就將在上海製造事端,開啟戰端,圖謀上海、浙江,一舉佔領國民政府的財稅重心之所在。
只可惜,隨著西安事變的和平解決,這份計劃也胎死腹中。
三本次郎瞥了一眼保險櫃的機敏檔案,就看到了宮崎健太郎謀得的法國方面的機密檔案。
他對宮崎健太郎在此次盜取法租界檔案中的出色表現非常滿意。
上海特高課成功獲取了法國政府針對西安事變的指導性機密檔案,這也讓三本次郎在外務省、軍部獲得了好評。
這自然讓三本次郎對宮崎健太郎多了幾分欣賞。
……
“細妹,快些,就等你了。”唐筱葉喊道。
“你不要催她。”方木恆站在門口,手中拿著一把雨傘和一個孩童太陽帽,微笑著看著正在用抹布擦地板的楊細妹。
“哥哥,你也不勸勸細妹,我們又沒有把她當小傭人。”唐筱葉不滿說道。
“隨她去。”方木恆輕聲說。
已經在方家住了半年了,楊細妹十分乖巧,乖巧的令人憐愛。
不過是五六歲的娃娃,能做的活搶著做。
就沒有閒下來的時候。
方木恆一開始還勸,後來發現勸不住,就不勸了。
他明白了,這個小可憐是生怕自己被人覺得沒用,會被趕出去。
楊細妹看了看被自己擦拭的亮堂堂的地板,小人兒露出開心的笑容。
“細妹,過來。”方木恆將楊細妹叫過來,拿起毛巾,擦拭了小臉頰,“走吧。”
“嗯。”
唐筱葉上來牽著楊細妹的小手,“細妹,你一定沒看過大馬戲團吧,今天帶你去看。”
對於楊細妹,唐筱葉是發自內心的喜歡和疼愛,真的把她當做了自己的妹妹。
……
“哥哥,馬戲團好玩嗎?”小寶手裡拿著一個氣球,一臉憧憬問。
“好玩呢。”程千帆笑著說,從後視鏡看著白若蘭掏出手帕溫柔的擦拭小寶嘴角的油漬,他的眼眸滿是柔情。
今天南京路有馬戲團表演,程千帆早早地叫人弄了票,從養育院帶了若蘭和小寶來看。
“小公主,請下車。”程千帆停好車,走到後門,拉開車門。
“人家才不是小公主,是小寶妹妹。”小寶皺了皺眉頭。
“小寶妹妹,請下車。”程千帆哈哈大笑。
白若蘭下車,熟練的幫程千帆抻了抻衣服。
程千帆微微一笑,一隻手牽著小寶,將自己的臂彎遞過去。
白若蘭抿嘴淺笑,挽住了他的臂彎。
……
人很多。
不少衣著光鮮的市民帶著孩子來看馬戲表演。
程千帆帶著小寶和白若蘭找到了座位,剛剛落座,卻是一瞥眼看到了不遠處的方木恆和唐筱葉。
兩個的座位中間,坐了一個瘦瘦小小的小女孩。
那便是楊細妹了吧。
這是程千帆第一次看到楊細妹。
小女孩明顯有些緊張,方木恆一隻手牽著女孩的手,指著臺上的馬戲表演講解。
看到這一幕,程千帆的內心歡喜。
既是為楊細妹歡喜。
同時,經過這些事,他對於方木恆的觀感也好了很多,這是一個非常善良、熱血、愛國的人。
只要不讓方木恆接觸地下工作,這是一個極好的革命青年。
或者說,方木恆這樣的人,要是在西北的話,會是非常好的革命同志。
馬戲團的表演很精彩,小寶看的手舞足蹈。
散場的時候,方木恆牽著楊細妹的手,帶著妹妹,卻是和程千帆三人不期而遇。
程千帆與唐筱葉打招呼,“筱葉。”
“千帆哥哥。”唐筱葉打了聲招呼,卻是沒有走過來。
她聽自己的哥哥說過,程千帆是一個非常反動、極壞的壞蛋,要她不要再接近程千帆。
她不願意相信從小疼她、保護她的千帆哥哥會變成這個樣子,但是,上次會面,程千帆的冷淡態度令她不得不相信。
“方兄,最近可還算老實?”程千帆戲虐的笑著問。
“程警官,人在做,天在看,我們走。”方木恆冷哼一聲,牽著楊細妹的手,招呼著小妹,轉身離開。
程千帆‘尷尬’的摸了摸鼻子,扭頭看到白若蘭,正要開口說話,白若蘭展顏一笑:
我懂你。
“壞蛋。”小寶氣呼呼說,在她的心中,千帆哥哥最好了,那些人這麼沒禮貌,是壞蛋。
……
“哥哥,那些是壞人嗎?”楊細妹小聲問。
“是的,是壞蛋,細妹你記住了,離那種壞蛋遠點。”方木恆說道。
“細妹曉得的。”楊細妹點點頭,能夠讓方家哥哥這麼好的人說是壞蛋的,一定是鼎鼎大壞蛋。
程千帆的聽力很好,隱約聽到方木恆同楊細妹的對話,他愣了下,搖頭笑了笑。
他牽著小寶的手,臂彎裡是若蘭的手臂,同方家三人相向而行,很快就越離越遠……
一個多小時後,程千帆將白若蘭以及小寶送到了貝當區的養育院的門口。
白若蘭抱著已經睡著的小寶下車。
與程千帆揮手作別。
“若蘭。”程千帆突然開口說道。
“嗯?”白若蘭低頭看了一眼小寶,抬頭看程千帆。
“我們結婚吧。”程千帆說,眼睛明亮而認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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