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那麼抱著應懷珍，面色倉皇，一動也不敢動。
應懷珍看著抱著自己的男人，心中難免有一絲恍惚，在這危險時刻，程千帆竟然還能想著護著他。
“帆哥。”
“帆哥你怎麼樣？”
包間外面傳來了豪仔等人的驚呼聲，然後包間的門就被撞開了。
程千帆狼狽的從地上爬起來，他的頭上滿是灰塵，還有一些玻璃渣子。
這爆炸的威力極大，竟然把二樓包間的玻璃都震碎了。
餐桌上的碗碟也是散落一地，湯湯水水的潑灑到程千帆的身上，搞得他好不狼狽。
“帆哥，你沒事吧。”豪仔趕緊上前關切詢問。
“你看我像是沒事的樣子嗎？”程千帆臉色鐵青，咬牙切齒說道。
然後他攙扶著嚇軟了腿的應懷珍在沙發上坐好。
……
“什麼情況？”程千帆冷冷問道。
“帆哥，車子！”跟隨豪仔跑上來‘護駕’的許天一指著空蕩蕩的窗欞喊道，“帆哥，車子被炸了。”
眾人急忙看向窗外，就看到一輛汽車已經被炸得不成樣子，還有兩輛汽車也被爆炸的氣浪掀翻在地，破爛不堪。
“這是衝我來的！”程千帆面色陰沉的可怕，咬著牙齒說道，“有人要害我！”
說著，他又掃了一眼眾手下，急忙問道，“弟兄們都沒事吧？”
“聽見響槍，我就招呼弟兄們過來保護帆哥了，也幸好大家都跟過來了，不然的話……”豪仔說道，然後他也是掃了一眼，急忙問道，“蔡小米呢？”
“小米說留在車子裡，他要發動車子，隨時保護帆哥開車離開。”一個手下趕緊說道。
“快去。”程千帆沉著臉說道，“救人！”
“是！”豪仔答應一聲，“你們幾個跟我來。”
說著，他又趕緊補充道，“許天一，你和嚴澤志還有鮑雲留下保護帆哥。”
“是！”
……
費賢達一臉驚恐且發懵，他從地上爬起來，腦袋上卻是沾著蝦仁菜湯，整個人目光呆傻的東看西看，張嘴巴要說話，卻是因為驚恐發不出聲音來。
“媽了個巴子！！”吉祥林也狼狽不堪的從地上爬起來，“哪裡爆炸了？”
費賢達直搖頭。
吉祥林心中暗暗罵了句廢物，然後他來到視窗向外看。
就看到了樓下馬路對面幾輛車子的慘狀。
費賢達也傻傻愣愣的跟過來看，然後就看到了被炸得慘不忍睹的車子。
“那是，那是我的車？”費賢達瞪大了眼睛辨認，然後發出一聲悲慘的嚎叫，“我的車！那是我的車！”
吉祥林猛然看向費賢達，然後他一把扯住費賢達，指著樓下，“那是你的車？”
“我的車，我的車，我的車。”費賢達驚恐且哭喪著臉，猶自唸叨不停，“我就不該把車停在那裡的，我真傻，程千帆的車子旁邊吧別人不停，我真傻，我就不該把車子停在那裡的。”
“你說那個是程千帆的車子？”吉祥林指著另外兩輛被掀翻在地、破破爛爛的車子問道。
“我真傻，我就不該……”費賢達雙目無神，猶自喃喃叨叨。
“巴格鴨落！”吉祥林直接抽了費賢達一巴掌，“回答我的問題！”
費賢達怔怔地看著吉祥林，似是被這一巴掌打懵了，又似乎被吉祥林方才突然口出日本話嚇到了。
……
“回答我！”吉祥林冷冷吼道。
“你不是，你是，你是太君？”費賢達怔怔問道。
“你現在要做的就是回答我的問題！”既然不小心露了底，吉祥林也不再掩飾，他毫不客氣的指著樓下，質問道。
“是，是，那兩輛是程千帆的車子。”費賢達知道吉祥林竟然是日本人，嚇得整個人一機靈，總算是回過神來了，趕緊回答說道。
吉祥林聞言，沉默不語，陰鷙的目光掃著樓下被炸彈摧毀的車輛看。
“我就不該把車子停在那裡的！”費賢達懊喪不已，“一定是有人要對付程千帆，卻是把我連累了，我真傻，我就不該把車子停在那裡的。”
吉祥林微微搖頭。
費賢達只是一個商人，不懂爆破，他卻是看得明白，被爆炸摧毀最嚴重的不是程千帆的兩輛車，反而是費賢達的車子。
如此，則說明炸彈是被安放在費賢達的車子上的。
這說明什麼？
對方的目標是衝著費賢達來的？
還是說，對方知道費賢達會將車子停放在程千帆的車子旁邊，程千帆此人非常重視個人安全，這是上海灘人所共知的，因此，這夥人沒有機會將炸彈安放在程千帆的車子上，故而選擇另闢蹊徑？
但是，這夥人又是如何能確定費賢達一定會將車子停在程千帆的汽車旁邊的？
畢竟，這是一個不可控的因素。
倘若並非如此，那對方就是衝著費賢達來的？
費賢達是親近帝國的，也就是那些反抗分子口中的漢奸，所以，他們本就是衝著費賢達來的？
吉祥林心中一動，他忽而想起一點：
用完餐，費賢達大機率會邀請他同車離去，所以，敵人這是衝著他來的？
自己的身份暴露了？為抗日分子所知道了？
吉祥林只覺得滿腦子都是亂麻。
……
“巴格鴨落！”石坂亮太郎狠狠地抽了小森敏右一個耳光。
“哈依！”小森敏右立正站好，任憑長官毆打。
“煮熟的鴨子，到了嘴邊的肥肉，竟然都能飛了！”石坂亮太郎面色鐵青，說著，猶自不解氣，直接一腳將小森敏右踹翻在地，“小森敏右，你太令我失望了。”
“長官，目標本來已經被我們包圍了，他們是插翅難飛了。”小森敏右這才有機會開口辯解，“就在我們即將得手的時候，剛才那突然的爆炸，引起了現場更大的混亂，這才給了目標趁亂逃走的機會。”
雖然目標人物竭力逃竄，但是，他帶人從四面八方衝過去，根本沒有給對方逃跑的機會，只是這突然的爆炸聲，所有人都被嚇得下意識趴在地上，然後現場更加混亂了，等到他們爬起來再去抓捕的時候，到處都是混亂哭喊著奔跑的人群，卻是哪裡還有目標人物的蹤跡。
“報告。”一名日軍憲兵急匆匆跑來。
“說！”石坂亮太郎沉聲說道。
“爆炸發生在聚財樓對面的馬路，有三輛汽車被炸。”憲兵說道。
“帶路！”石坂亮太郎咬牙切齒說道。
直覺告訴他，這個突如其來的爆炸有蹊蹺，極有可能是軍統分子故意製造的爆炸，其目的是製造混亂，幫助目標人物逃竄。
“哈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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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立刻送醫院！”程千帆面色鐵青，看著被手下從車裡救出來的蔡小米，沉聲說道。
蔡小米滿身鮮血，已經陷入了昏迷，顯然受傷不輕。
許天一趕緊招呼手下從街上抓了個黃包車伕過來，呵斥黃包車伕拉車，他帶了一個人跟著，朝著最近的醫院疾奔而去。
“這是誰的車子？”程千帆看著那被炸得毀壞最嚴重的車子，冷冷問道。
“帆哥，我知道。”一個手下舉手說道，“這是一個叫費賢達的糧鋪老闆的汽車，那人在聚財樓吃飯呢。”
“帆哥，這人有問題。”豪仔立刻說道，“大家敬重帆哥，都不會把車子停在咱們車子旁邊，這輛車卻直接停了過來，現在車子爆炸了，這肯定有問題。”
“你是說，這輛車上裝了炸彈，就是衝著我來的。”程千帆面沉似水，他忽然想到了什麼，臉色更加陰沉，“是了，今天若不是懷珍耍性子，早該吃晚飯了，爆炸的時候說不好我正好下樓離開。”
“我帶人去把那個費賢達揪出來！”豪仔臉色陰沉，喊道。
“那人是傻子，這時候還不跑，等著你去抓！”程千帆沒好氣罵道。
豪仔捱了罵，一時之間面紅耳赤，不知道該做什麼。
“還愣著做什麼，還不去抓人！”程千帆踹了豪仔一腳。
豪仔從地上爬起來，“帆哥不是說……”
“萬一那傢伙反其道而行之，故意躲在酒樓呢？”程千帆氣的破口大罵，“蠢不可及！”
豪仔知道帆哥受了驚嚇，心情不好，不敢說話，鐵青著臉帶了幾個人，手握短槍就衝著聚財樓衝了過去。
“來人。”程千帆低吼道。
“帆哥。”
“你，攔一輛車，護送應小姐先回去。”程千帆指著手下說道。
“是！”
應懷珍滿眼都是驚恐，卻還是擔心程千帆，“帆哥，我不走，你，你沒受傷吧。”
“想殺我，沒有那麼容易！”程千帆咬牙切齒，他走上前用力摟了摟應懷珍，在女人的額頭上親了一口，“聽話，乖！你男人我要做事情了！”
“可是……”
“乖！”程千帆拍了拍應懷珍的香肩，“回去泡個澡，放鬆一下，等我回去，沒事了啊。”
“嗯。”應懷珍點點頭，“那你，你一定要小心。”
“放心！”
……
看著手下叫了黃包車，護送應懷珍離開，程千帆的面色陰沉無比，他雙手叉腰，目光死死地盯著被炸燬的汽車。
“帆哥。”
“說！”
“我聽小米哥說，那個費賢達好像是張笑林的人！”手下說道。
他方才只顧著吃肉饃，卻是沒有聽太清楚，只聽到蔡小米提到了張笑林。
“聽清楚了？”程千帆冷聲問道。
“是，是聽小米哥說到了張笑林。”手下趕緊說道。
“好，好，好的狠啊！”程千帆咬牙切齒，他出離憤怒了，“張笑林！”
……
“幹什麼？你們幹什麼？”費賢達竭力掙扎，“你們做什麼？放開我！”
他與吉祥林被突然闖入的程千帆的手下抓住，不分青紅皂白就是一頓拳打腳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