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9章 一聲巨響
沈溪正在翻看萬年曆。
民國二十九年,一月二十五日,農曆臘月二十七日。
“己卯年,丁丑月,丁卯日。”沈溪點點頭,“好日子啊。”
曆書上說,今天宜結婚、會親友、出行、合婚、訂婚、買衣服、訂盟、安床、遷墳、祭祀、入殮、安葬、舉業、宰畜。
諸事皆宜,百無禁忌,尤適合舉業、宰葬。
果然,咱中國人的老祖宗也知道今天是個好日子,是宰殺畜生的好時光哩。
“豆腐!豆腐!豆腐!”
“三字壩的豆腐,熱氣騰騰的三字壩豆腐。”
街道上傳來了豆腐郎的叫賣聲。
“沈大哥,要不要出門買兩塊豆腐。”司徒建光說道,“熱氣騰騰的豆腐,鍋屋有小蔥,正好拌著吃。”
“吃吃吃,就知道吃。”閆遠清瞪了司徒建光一眼,科長外出後一直沒有回來,他心憂不已。
沈溪卻是知道,這豆腐叫賣聲,尤其是那句‘三字壩’就是行動的訊號。
他沒有立刻部署行動,而是等那叫賣聲遠去後,這才收起萬年曆,起身拍了拍屁股。
“老胡一直沒有回來,著實令人擔心。”他看著三人說道,“我擔心他出事了。”
三名情報科的弟兄立刻面色一緊,他們看向沈溪,胡科長不在,沈副組長就是他們的長官。
“付鵬。”沈溪看向一個一直沉默,自顧自把玩手中的匕首的年輕後生。
“欸。”
“這裡不能呆了,你帶著閆兄弟立刻撤離。”沈溪說道。
“沈組長,你什麼意思?”閆遠清立刻皺眉質問沈溪,“你這意思是胡大哥出事了?不對,你是懷疑胡大哥會出賣我們?”
“有備無患。”沈溪淡淡說道。
“放屁,胡大哥那等好漢,就是真的被小鬼子抓了,也絕對不會皺一下眉頭的。”
“閉嘴!”付鵬瞪了閆遠清一眼,“不可對長官無禮。”
說著,他看向沈溪,“沈組長,真的到這一步了嗎?”
“去劉家圩子。”沈溪說道,“你不是有一個表姐在那嗎,先去那躲一躲,沒收到命令不要回來。”
“好。”付鵬深深的看了沈溪一眼,然後他一把揪住要嚷嚷的閆遠清的脖子,“你給我閉嘴,聽長官的。”
說著,他鬆開閆遠清,朝著沈溪抱拳,“沈組長,那我哥倆就此別過。”
沈溪點點頭,目送付鵬帶著猶自紛紛不滿的閆遠清出了屋子。
“司徒,你去送送他們。”
“是。”
……
“付鵬,你個慫包,胡大哥都還沒回來,你就這麼走了。”閆遠清低吼著,“他沈長官見死不救……”
“閉嘴。”付鵬雙目赤紅,惡狠狠的瞪著閆遠清,“你知道個奶奶腿!”
他一把將閆雲清摟過來,“我告訴你,科長肯定出事了。”
“什麼?那你還?”
“沈長官讓我們走,是給我們一條生路,他自己留在這裡比什麼都危險!你懂個屁!”
“那,那。”
“沈長官和科長昨天就嘀嘀咕咕的,肯定在謀劃什麼大事情。”付鵬壓低聲音說道,“他們這是要以死報國。”
“那我們更不能走了。”閆雲清梗著脖子,“再說了,憑什麼司徒那小子可以留下,我們就要走。”
“是啊,為什麼司徒可以留下。”付鵬嘆息一口氣。
“我不走。”閆雲清悶悶說道。
“必須走!”付鵬面色無比陰沉,被他兇狠的目光瞪著,閆雲清嚇得不敢再說什麼,他是莽漢,卻是獨害怕付鵬,付鵬是他表哥,從小就揍他揍的厲害。
付鵬拉著閆雲清來到門口,他扭頭看,就看到司徒建東站在院子裡看著他們。
司徒建東微笑著,朝著兩個袍澤抱了抱拳。
“保重!”付鵬朝著司徒建東抱了抱拳,然後拉開門,帶著自己表弟出門而去。
司徒建東看著兩人離開,他輕聲說了句‘保重’,然後將院門上了門閂。
……
“堀江中佐,出來兩個人。”西浦弦一郎立刻向伏見宮俊佑彙報。
伏見宮俊佑兩步走到窗邊,架起望遠鏡看。
“不是沈溪,這兩個人應該是胡澤君的手下。”他問西浦弦一郎,“西浦,你認為他們出來做什麼的。”
“胡澤君被抓已經大半天了,他們不可能不擔心。”西浦弦一郎思忖說道,“有可能是出去尋找胡澤君,打探情況的。”
說著,他雙手架著望遠鏡,盯著出門的兩人看。
“有可能。”伏見宮俊佑點點頭。
“會不會是發現不對勁,跑路?”程千帆皺著眉頭說道。
“愚蠢。”伏見宮俊佑鄙薄的看了宮崎健太郎一眼,“如果真的察覺到了危險了,出來的就不是這兩個小嘍囉了。”
“堀江中佐所言極是。”程千帆便露出慚愧的表情,“我明白了,支那軍隊的軍官是最怕死的,沈溪是除了胡澤君之外的最高長官了,他沒出來,說明一切正常。”
“西浦,安排幾個人跟著他們。”伏見宮俊佑沉聲說道,“在偏僻處解決掉!”
“哈依!”西浦弦一郎點點頭,一擺手,立刻有四個手下聽命離開。
程千帆將這一切看在眼中,他知道這應該是桃子的分兵之計。
現在,伏見宮俊佑的身邊,除了西浦弦一郎以及川田篤人、高津雄一郎之外,只有五個手下了。
此外,此計除了分走伏見宮俊佑的護衛人員之外,還可以麻痺敵人,現在院子裡只有沈溪以及另外一到兩人,敵人只會更加輕視,認為抓捕行動手到擒來。
程千帆的心中很滿意,桃子的種種安排都得到了他的讚賞和認可。
……
“組長,胡澤君的兩個手下已經出來了。”毛軒逸對喬春桃說道。
“差不多了。”桃子點點頭,“吳順佳到位沒?”
“吳兄弟已經到位了,做好了一切準備。”毛軒逸說道。
桃子微微頷首,陷入了沉思之中,他在思考此次行動的安排還有無疏漏之處。
處座將此次行動交於他全盤運作,這是對他的信任,同時也是一次能力考驗。
‘伏見宮俊佑身份不凡,在他的侍從官的心中,伏見宮俊佑的安全永遠是第一位的,如何做到讓這些護衛人員在一定程度上允許伏見宮俊佑拋頭露面,最大限度的接近危險區域,這是核心問題。’
他的腦海中不斷浮現處座對他的這番交代。
他制定的行動計劃,幾乎可以說在槍響之前,一切都是圍繞這個核心問題的:
暨一步步的降低敵人的戒備心!
同時,降低了伏見宮俊逸尤其是其侍從人員的戒備心,也可以最大限度的弱化敵人對處座的注意,方便處座在關鍵時刻脫離危險區。
……
“什麼時候動手?”川田篤人無聊的打了個哈欠,看向伏見宮俊佑問道。
“既然篤人等的著急了,那就動手吧。”伏見宮俊佑微笑說道。
他對西浦弦一郎說道,“西浦,我和篤人與你們一起行動。”
川田篤人的臉色大變。
方才伏見宮俊佑說等西浦弦一郎將敵人放出來,伏見宮俊佑便邀請他一起出面射殺對方,這都已經令川田篤人心悸不已了,沒想到伏見宮俊佑竟然更得寸進尺了!
瘋了!
是的,在他看來,此時的伏見宮俊佑簡直就是瘋子!
你可知道你是誰?
你是伏見宮俊佑殿下,是皇室子弟啊,你自己不愛惜生命,也別拉著我一起冒險。
“絕對不可以!”程千帆第一個出言制止。
然後他就看到伏見宮俊佑那不滿的陰沉目光。
“槍子無眼,篤人少爺……”程千帆急切說道,在伏見宮俊逸那愈發陰厲的目光下,他焦頭爛額,“宮崎受川田閣下委令,萬不敢讓篤人少爺身處險境。”
“險境?”伏見宮俊佑冷哼一聲,“不過是甕中之鱉罷了,險在何處?”
說著,他看向西浦弦一郎,“西浦,現在院子裡還有幾個人?”
“應該還有兩人,其中一人正是青島站電臺組副組長沈溪,另外一人不知道是情報科的人,還是沈溪的那個手下。”西浦弦一郎說道。
……
“行動吧。”伏見宮俊佑冷哼一聲,當先一步朝著樓梯走去。
“西浦君,請一定要攔著堀江中佐。”程千帆滿頭大汗,焦急勸說,“畢竟裡面還有兩個人,萬一……”
他結結巴巴說道,“萬一剛才出去那兩個回來了,前後夾擊……”
西浦弦一郎鄙薄的看了程千帆一眼,“那兩個人沒有問題,他們應該就是擔心胡澤君,外出尋找的。”
他方才一直架著望遠鏡盯著出來的兩個人,畢竟殿下的安全最重要,他也擔心出事,不過,根據他的觀察,這兩人的表情並無異常,確實是像是急匆匆外出尋人的樣子。
“你專心保護篤人少爺就是了,堀江中佐的安全有我們。”西浦弦一郎冷冷說道,說著,他不再理會程千帆,招呼手下快步跟上伏見宮俊佑的腳步。
不管怎麼說,他唯一的任務就是保護好殿下,院子裡就兩個人,他只要帶人守護在殿下的前面,不讓殿下暴露在敵人可能的槍口下,甚至於直白說,有他們做肉盾,都可確保伏見宮殿下安全無虞。
西浦弦一郎還扭頭看了川田篤人一眼,看到這位川田家的少爺那明顯有些膽怯的神情,他心中冷哼一聲。
在醫院的時候,他實在是擔心殿下的安全,還請求川田篤人保護好殿下,他何嘗不知道這個請求會令川田篤人不快,但是,西浦弦一郎不在乎。
他當時考慮的情況是,殿下和川田篤人會留在最後面,有了他這句話,川田篤人即便是不情願,也要不惜一切代價保護好殿下。
現在情況則不一樣了,殿下明顯興致勃勃,竟然要親身前驅,而看這位川田家的少爺膽怯的樣子,西浦弦一郎心中自是鄙薄不已。
他甚至懷疑,倘若真的有危險,這個傢伙不僅僅無法保護殿下,反而需要殿下保護他。
所以,西浦弦一郎乾脆無視了殿下方才所說的要川田篤人與其一起射殺敵人的話,不理會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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