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四水與董正國接到翟茂祥的報告,即刻來到二樓,兩人將那個指認陳明初的服務生叫到了一個房間訊問。
「你確定沒看錯?」董正國指著陳明初的照片問道。
「不會錯的。」服務生確認說道,「這位先生來見一位小姐,那個小姐離開的時候好像哭過。」
一位小姐?
哭泣離開?
董正國皺起眉頭,這意思是,還是桃色糾紛?
「什時候的事情?」他問道。
「響雷的那天。」服務生說道。
董正國立刻知道是哪一天了,冬日突然響雷不斷,這件事還上了報紙呢。
他看向胡四水,胡四水微微搖頭,意思是你繼續。
董正國又問了兩個問題,服務生皆是老老實實的回答。
「為什這件事會記得這清楚?」胡四水在一旁突然問道,他看著服務生,「不要說什因為響雷所以記得那天的事情,我要聽實話。」
「那位小姐和另外一位先生先來飯店的,後來這位先生才到的。」服務生說道,「我就是覺得兩個男人和一個女的在一個房間好半天,那位小姐離開的時候還哭了,所以……」
董正國與胡四水對視了一眼,兩人都再次推翻了此事件可能涉嫌桃色糾紛的推測。
是一位先生和一位小姐先到,在房間等候陳明初,然後兩男一女在房間良久。
陳明初在男女之事上雖然不能說不好色,但是,此人並非那種玩的很花的,更沒有當著別個丈夫的面和對方妻子搞東搞西的癖好。
……
那,很顯然那一男一女是在等陳明初,然後陳明初抵達後,三人秘談。
談了什?
那個男人是誰?
那名女子是誰?
陳明初是來見這兩人的?
還是為了見其中某個人的?
是那個男的,還是那名女子?
「應該是那名女子。」董正國對胡四水說道,「女的離開的時候情緒有些失控。」
胡四水點點頭,他也支援這個判斷。
「當時他們在哪個房間?」胡四水問道。
「三零二房間。」服務生說道。
「很好。」胡四水點點頭,微笑問道,「你叫什名字?哪人?」
服務生有些害怕的看向胡四水,嚥了口唾沫。
「放心,不會為難你的。」董正國走上前,他從兜摸出兩枚銀元,走上前將服務生的手展開,順手將銀元放在此人的掌心,「拿著,對拿著,水哥從來不會虧待老實人。」
「嶽恩軍。」服務生說道,「老家是彭城的。」
「嶽恩軍,唔,好名字。」胡四水點點頭,微笑說道,「識字?」
「上過半年國小。」嶽恩軍說道。
「識字好啊。」胡四水高興是說道,他拍了拍嶽恩軍的肩膀,扭頭對董正國說道,「阿是伐?」
嶽恩軍不明白鬍四水這話是什意思,不過,他暗暗觀察對方,看到對方態度溫和,應該是真的要賞他銀元,這才鬆了口氣,將兩枚銀元放進口袋,
「胡隊長,我帶他去三零二房間看看。」董正國請示說道。
「去吧。」
董正國帶了嶽恩軍出去後,胡四水的眉頭皺起來。
這是一個意外情況。
此行本是要趁機‘坐實”王沐有問題,卻是沒想到竟然有‘意外收穫”。
至於說這份‘意外收穫”是好是壞,胡四水暫時還不曉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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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者說,他的看法,他曉不曉得這並不重要,重要的是看李主任對此事的態度。
……
極司菲爾路,七十六號。
「陳明初去過滄州飯店,疑似與人接頭見面?」李萃群驚訝看向胡四水與董正國兩人。
他確實是驚訝。
從胡四水等人的表情中,他自然讀到了他們的意思:
他們懷疑陳明初有問題。
而這正是李萃群頗為驚訝的,陳明初當初供出了王沐,然後王沐交代了軍統上海區、軍統平津地區,令軍統在北方,尤其是在平津地區的軍統站點,可以說是遭遇了滅頂之災。
可以說,陳明初是沒有回頭路的!
「查到什了?」李萃群問道。
「當時陳處長去的是三零二房間。」董正國說道,「屬下帶人搜查了三零二房間。」
他對李萃群說道,「因為過去有些時日了,並未能夠發現什有用的線索。」
李萃群點點頭,示意董正國繼續說。
「胡隊長建議從滄州飯店內部展開調查。」董正國說道。
「說說理由。」李萃群看向胡四水,說道。
「我後來又問了那個嶽恩軍,他說三零二房間是提前一天開好的。」胡四水說道。
「提前一天訂房間,這並不奇怪。」李萃群說道。
「主任,屬下按照胡隊長的吩咐,查看了滄州飯店的客人名單。」董正國說道,「果然有所發現。」
他繼續說道,「登記上顯示,當天負責招待是一個叫小鐵的夥計,這個人那兩天比往常要顯得勤快。」
「平常會偷女幹耍滑?」
「是。」董正國點點頭,「屬下問了嶽恩軍,據嶽恩軍所說,這個小鐵平實會偷懶的,那兩天卻做事很積極,主動要求幫助跑肚的夥計迎賓。」
「而且,在那一隊男女入住三零二房間後,小鐵大部分時間都在三樓。」
「抓人。」李萃群當即下令。
「要活口。」他補充了一句。
「是!」
「這個小鐵今天上班沒?」李萃群不放心,又問道。
「沒有,他今天請假回家照顧生病的老孃了。」董正國說道,「屬下已經下令封鎖口風了。」
「拿人吧。」
……
四季彩賭場。
夏侯崇義面紅耳赤,正歇斯底的喊著,「大大大。」
骰子的謎底揭曉。
夏侯崇義懊惱的抓了抓頭髮。
看著自己的錢被對方毫不客氣的拿走,他的眼中露出一抹兇光,一把抓住對方的手臂。
「夏侯崇義,輸不起?」男子冷笑著看著夏侯崇義。
與此同時,賭檔有人向這一側聚集。
夏侯崇義看了看周圍的情況,最終只得悻悻然的鬆開手。
「不耍了。」夏侯崇義冷哼一聲,惡狠狠的瞪了一眼男子,拿起掉在地上的外套,氣呼呼的出了賭檔。
「別動。」
感覺到腰間被類似槍管的東西抵上了,夏侯崇義心中一跳,「這位兄弟,小弟剛輸了個底朝天,你們來晚了。」
「沒來晚,正好。」男子微笑說道,「夏侯崇義,七十六號有請。」
聽聞此言,夏侯崇義腳下一滑差點摔倒。
……
薛華立路二十二號。
老黃給程千帆拿藥。
「您得注意保暖,這腸胃不適,最重要的是肚子要暖和。」老黃說道,「喝點燙酒,暖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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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黃,還得是你。」程千帆笑道,「又給我開了藥,還勸我多喝酒。」
「是喝點燙酒,不是多喝酒。」老黃糾正說道,他壓低聲音,「組織上已經派人將敵人的掃蕩情報送出去了。」
「太好了。」程千帆高興說道,旋即,他的表情嚴肅下來,「敵人這次對江南東路的掃蕩,可謂是來勢洶洶,儘管我們掌握了他們的掃蕩計劃,但是,想要取得此次反掃蕩的勝利,並非易事。」
「是啊,選在年關前進行掃蕩,這本就是不打算讓我們過好這個年的意思。」老黃說道。
說話間,老黃取下銀針。
「你還別說,老黃,你紮針的水平愈發精進了。」程千帆說道。
老黃偏過腦袋,壓低聲音說:「‘飛魚”同志說,他前天在街上看到一個人,背影有些熟悉。」
……
「老朋友?還是老朋友?」程千帆問道。
「應該是老朋友吧。」老黃說道,語氣並不確定。
程千帆知道,這是路大章並不確定。
「怎?」他問道。
「‘飛魚”同志有一次去見‘竹林”同志,在德鄰巷看到過那個背影。」老黃說道,「他注意到那個人的鞋子,然後在‘竹林”同志家門口的泥地看到嶄新的相似鞋印。」
程千帆點點頭,他知道為何路大章會傾向於判斷此人是特科的老戰友。
倘若此人是敵人,這人既然已經摸到了‘竹林”同志的家門口,那這也說明‘竹林”同志已經暴露了,而事實上‘竹林”同志被李香君出賣、被捕,這是半年後的事情了。
而最重要的是,倘若此人是敵人,那,‘飛魚”同志在當年就暴露了:
以‘竹林”同志在黨內、在特科的地位,敵人必然全力盤查所有相關人等,‘飛魚”同志出現在德鄰巷,這本身便會引來重點懷疑和調查,他是不可能繼續成功潛伏下去的。
所以,此人大機率是友非敵。
……
「‘飛魚”同志說,他懷疑這個人是‘竹葉青”。」老黃忽而說道。
程千帆眼眸中掠過一絲驚詫:「竹葉青?」
「你知道他?」老黃看了‘火苗”同志一眼。
「這個代號,隱蔽級別很高。」程千帆說道,「即便我當時在特科的時候,也沒有聽說過這個代號。」
他對老黃說道,「是後來我和組織上重新取得聯絡,‘大表哥”同志向我打聽過‘竹葉青”,我才知道特科有這一個代號的同志。」
說著,程千帆問老黃,「你接觸過這個代號?還是說‘飛魚”同志接觸過這個代號?」
他是傾向於後者的,路大章既然懷疑這個人是‘竹葉青”,必然有其中的緣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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