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篤人,有件事需要請你幫忙。」程千帆與川田篤人碰個杯,說道。
「什事?」川田篤人興致頗高,笑了說道。
「倘若是平常時節,玖玖商隊完全可以獨立運送這批物資去南京。」程千帆思忖說道,「不過,你方才也說了,三日後渡邊聯隊要從崑山巴城開始掃蕩蘇南東路……」
「這不是正合適嘛。」阪本良野在一旁說道,他問川田篤人,「我們可以請太田悠一幫忙護送物資……」
「絕對不可!」
「不可以!」
川田篤人和程千帆幾乎是異口同聲說道,說‘絕對不可”的是川田篤人,說‘不可以”的正是程千帆。
程千帆與川田篤人對視一眼,點點頭示意篤人少爺先說。
「太田大隊是此次蘇南東路掃蕩的突前部隊,承擔了重要的軍事任務,他們是不可能為我們保駕護航的。」川田篤人說道。
說著,他的眉頭皺起來,「況且,太田悠一這個人……」
川田篤人搖搖頭,「此人有些死板。」
阪本良野眨了眨眼睛,明白川田篤人的意思了:
太田悠一雖然巴結川田篤人,也願意為川田家的少爺做一些事情,但是,此人對於倒賣武器的行為應該是深惡痛絕的。
然後,阪本良野看向宮崎健太郎,意思是該你了。
宮崎健太郎啞然失笑。
然後又有些踟躕,似是有些話不方便講。
「宮崎君。」阪本良野作不滿樣子。
他和宮崎健太郎提及過,除非是不好言說之事,朋友間能講、可以聊的事情,都儘量講與他聽。
這是他蒐集素材、積累素材的重要途徑。
「宮崎君素來考慮問題很全面。」川田篤人說道,「我剛才說的那些,想必也是宮崎君的擔心。」
「我倒是沒有篤人少爺想的那深入。」程千帆苦笑一聲說道。
然後,在川田篤人以及阪本良野的目光注視下,他這才說道,「我對蝗軍的軍紀不放心。」
聽到宮崎健太郎這般說,川田篤人先是一愣,然後卻也只能苦笑一聲。
倘若說公開場合,他一定斥責宮崎健太郎這番話是在抹黑帝國蝗軍。
不過,既然是好友間的私下聚會,倒也無不可說。
蝗軍的軍紀確實是比較糟糕,在上海這樣的大城市倒是相對還好,在蝗軍外出掃蕩的時候,即便是帝國的商人遇到殺紅了眼的蝗軍士兵,也要多一番小心,雖然不至於有生命危險,但是,商品貨物被‘軍務徵用”的可能性極大。
而且,要知道這次運輸的是蝗軍制式武器,都是見不得光的貨品。
「‘玖玖商貿”畢竟名義上是屬於中國人程千帆的。」程千帆說道,「蝗軍士兵即便是知道這是親近帝國的商貿公司,在特殊時刻也很難做到保全。」
「你的顧慮不是沒有道理的。」川田篤人並未迴避這個問題,「這樣,我開一個特別通行證,這批貨物走列車運輸。」
「如此最好了。」程千帆大喜,忙不迭道謝,「多謝篤人少爺了。」
「喂,你們兩個。」阪本良野故意嚷嚷著說道,「船木君那邊還未聯絡呢。」
宮崎健太郎與川田篤人相視一眼,都是哈哈大笑,他們絲毫不擔心船木直哉會拒絕這筆買賣。
大阪人,只要利益足夠,就沒有他們不敢拿來做買賣的。
……
憲兵司令部,斂屍房。
一個戴了口罩的男子正在仔細檢查石岡山知洋等日軍憲兵的屍體。
.
千北原司在一旁安靜的等待。
「太君。」男子終於忙完了,說道。
「說說,有什收穫。」千北原司說道。
「屬下重點檢查和關注的是這位石岡山知洋太君的屍體。」男子說道,「石岡山太君是頭部直接中彈。」
「槍手的槍法十分精準,這種槍法常見於軍中神槍手。」
「無論是紅黨還是重慶方面,都有這樣的神槍手。」
「不過,屬下傾向於是紅黨的可能性比較小。」男子思忖說道,「紅黨在上海的力量還是比較弱小的,除了當年他們的特科活躍的時候,他們大多數情況下都是不太傾向於這種太過激烈的刺殺行動的。」
停頓了一下,男子說道,「尤其是這種針對特工總部,並且有蝗軍精銳士兵在側的情況。」
「而且,從屍體的中彈情況來看,屬下更傾向於槍手只有一個人。」男子補充說道。
「一個人?」千北原司沉吟說道,「有把握嗎?」
「可能性極大。」男子說道。
千北原司點點頭,示意男子繼續。
「所以,相比較紅黨,屬下更傾向於是重慶方面所為。」男子說道,「特工總部也判斷是重慶方面所為,屬下是支援這個判斷的。」
「以你對重慶的瞭解,說說你的猜測。」千北原司說道。
「基本上不可能是中統。」男子說道,「中統蘇滬區幾乎被摧毀殆盡,只有徐兆林等少數人出逃在外,他們沒有這個能力做得如此大事。」
「而且,對方竟然囂張的直接以蝗軍憲兵為目標,這很符合軍統的行事風格。」男子說道。
「特高課內部有一種分析,有人認為對方的目標是帝國憲兵,刺殺者此前針對陳明初、何興建的襲擊,是為了吸引憲兵過來……」千北原司看了男子一眼,「你怎看?」
「絕對不可能。」男子直接果斷說道,「軍統雖然也以襲擊蝗軍為目標,但是,在戴春風的眼中,陳明初、何興建這樣的背叛者,更是他最痛恨的。」
「所以,陳明初、何興建是行刺目標。」千北原司面色陰沉說道,「王沐的手下反叛,殺了人後逃跑,而槍手則繼續隱蔽,以增援的帝國憲兵為目標,這是第二波攻擊?」
「應該就是這樣子的。」男子說道。
「巴格鴨落!」千北原司目光狠厲,罵了句。
「以你對軍統的瞭解,能夠有這樣百步穿楊的槍法的人多嗎?」千北原司問道,「或者,你心中有沒有懷疑名單?」
「上海的軍統,現在主要是肖勉的上海特情組,還有就是陳功書的上海區。」男子說道,「肖勉的上海特情組,這個單位一直都很神秘,即便是屬下當時也對上海特情組有過研究,卻是收穫甚微,不過,有一個說法,肖勉的個人武力頗為不俗。」
男子沉吟說道,「屬下的理解,這個武力,除了廝殺搏鬥能力,肖勉的槍法應該也是不錯的。」
「所以,你懷疑那個暗中射殺帝國憲兵的人竟然是肖勉本人?」千北原司大驚,同時也是帶有雀躍之色,問道。
「只是一種推測,屬下並無任何證據支援這個推測。」男子點點頭,說道,「只是相比較而言,屬下更支援動手的是上海特情組的可能。」
「這說,上海區的可能性也是存在的?」千北原司問道。
「是的,太君。」男子說道,「實際上,軍統上海區也是頗有一些好手的。」
他露出思考之色,「而以我的判斷,只有可能做下此大案的人,應以盧興戈首當其衝。」
「盧興戈……」千北原司思索片刻,卻是搖搖頭,「倘若是盧
.
興戈的話,那就還是上海特情組所為。」
「什?」男子驚訝不已,看向千北原司,「太君的意思,那個,那盧興戈什時候是肖勉的人了?」
……
與阪本良野以及川田篤人一起在居酒屋喝了花酒,‘小程總”讓侯平亮聞了聞,確認了身上的脂粉味實在是難以遮掩,‘索性”便讓侯平亮將車子開回了薛華立路的巡捕房。
「你啊,我教你多少次了,茶不是這泡的。」程千帆嫌棄的驅趕小猴子,他自己親自上手,然後擺擺手,「去,看老黃那老東西睡了沒,喊他來給我捏捏肩。」
「帆哥,我也會捏肩的。」侯平亮走了兩步,說道。
「滾蛋。」程千帆嫌棄的擺擺手,「老黃是醫官,曉得穴道筋脈,穴道阿是能瞎按的?」
他沒好氣說道,「找你給我按,我可還沒活夠呢。」
侯平亮這才悻悻地離開,自去尋老黃去了。
……
「對,向下一點。」
「就是那,用點力。」
「輕點。」
「欸,對對對。」
程千帆舒坦的叫喚著。
「程總,你能別這叫?」老黃大晚上被叫來給按摩,本就心氣不順,此時此刻一邊打著哈欠,一邊黑著臉說道,「這要是被走廊聽到了,且保不準被誤會。」
他嘆口氣說道,「老黃一輩子的好名聲豈不是讓人誤會了。」
「就你?」程千帆坐起來,他斜眼看著老黃,一臉嫌棄,「用北方話說,你個老幫菜,想得美。」
說著,程千帆豎起耳朵,似是聽到了門外的動靜,他幾步快走來到門口,一把拉開了房門,將正在門外偷聽的侯平亮抓了個正著。
「滾蛋!」程千帆氣的臉都紅了,指著侯平亮罵道,「你給我遠離二十米,然後給我看著,任何人不得……」
程千帆氣的罵道,「不得偷聽長官按摩捏肩。」
說完,‘小程總”的一聲將房門關上。
侯平亮看到帆哥真的生氣了,也是趕緊遠離,恢復了自己面對外人時候的那副冷冰冰的面孔。
看到侯平亮竟然都被‘小程總”罰站的在走廊,值夜的巡捕遠遠看到都直接繞開,不敢再過來。
……
「你覺得?」老黃低聲問‘火苗”同志。
「應該沒有問題。」程千帆搖搖頭,他了解侯平亮,這也是可憐人,自從樓蓮香的那個小丫鬟死後,小猴子便好似失去了靈魂,一副冷冰冰的殘忍樣子,也只有在面對他的時候,才會讓人感覺活得像個人了。
「說正事。」程千帆說道,然後他將在春鶴居酒屋,從川田篤人那獲得的情報告知老黃。
「渡邊聯隊?太田悠一!」老黃的眼眸中閃過一絲恨意。
程千帆點點頭,他知道老黃心中所恨為何。
秦迪同志正是遭遇太田悠一所部圍剿,他為了掩護人民群眾撤退,主動留下來阻擊誘敵,中彈後被太田悠一所捕,然後受盡折磨,堅貞不屈,最終被敵人殘忍殺害的。
「那個時候,我對秦迪是左看右看,怎都看不上。」老黃的聲音低沉,「我就想,組織上怎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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