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千帆卻又覺得全林兄弟是那麼的重,那麼的重,壓的他彎了腰!
他小心翼翼的抱著全林,他甚至沒忘記衝著荒木播磨笑吟吟說道,“荒木君,你看,這像不像一件藝術品。”
荒木播磨哈哈大笑。
程千帆就那麼的抱著全林,小心翼翼的,仿若捧著稀世珍寶一般。
他將全林輕輕放下。
他先跳下了坑裡。
然後抱著全林,將其放在坑裡,靠著坑壁,好好的擺放。
然後他從坑裡爬出來,站在坑外欣賞。
似乎是不滿意全林的姿勢,嘴巴里用日語嘟囔了一句‘歪了’,然後他又跳下坑內。
他將全林再度擺放調整。
此時他是背對著遠端的荒木播磨等人的,而且因為是在坑裡,不必擔心被人看到。
他看著自己的手下。
看著這位即將赴死的兄弟。
他在全林的耳邊說道,“兄弟,一路走好。”
全林的面部肌肉動了下。
“到了那邊,見到了二蛋,告訴他,局座給他買了擔擔麵。”
全林還在歌唱,他的面部肌肉抖動。
程千帆是用浙江義烏話說與全林聽的,全林祖上四川達縣,生活在皖北,此前犧牲的二蛋也是達縣人。
此外,全林在行動二組的兄弟仔鄒之榮是義烏人,這個十九歲的後生是義烏上溪鎮下宅村人,在此前營救盛叔玉的行動中殉國了,全林是語言天才,他向鄒之榮學會了義烏話。
“你是?”全林用極低的聲音輕聲說。
“我姓肖。”
程千帆說道,他拍了拍全林的肩膀,似乎是很滿意這顆樹。
他在全林的耳邊說,“兄弟,走好。”
程千帆從坑裡爬出來,他拿起鐵鍁,開始向坑裡填土。
坑裡。
全林突然開始大笑,瘋了一般,被折磨的有氣無力的戰士在這一刻迸發出最後的力量。
他在大笑,哈哈大笑。
他繼續歌唱,用盡了全部的力氣歌唱:
“同學們同學們!
我們今天是桃李芬芳!
明天是社會的棟樑!
我們今天絃歌在一堂!
明天要掀起民族自救的巨浪!
同學們!
快拿出力量!
擔負起天下的興亡!
巨浪巨浪不斷地增漲!
同學們同學們!
快拿出力量!
擔負起天下的興亡!”
程千帆嘴巴里叼著菸捲,一鐵鍁一鐵鍁的向坑裡填土。
土塊飛舞。
全林的聲音越來越小!
越來越小!
忽然,他用盡了最後的力氣,發出留在這個世界上最後一聲吶喊,最後的嘶吼:
組長!
俺走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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