菊部寬夫憤恨的看了宮崎健太郎一眼,轉身離開了。
程千帆注意到菊部寬夫沒有去辦公樓。
這個一身醫生白衣的傢伙,徑直向刑訊室的方向走去。
“可憐的支那人,要成為菊部發洩怒火的沙包了。”程千帆冷笑一聲,說道。
陰冷的目光盯著菊部寬夫的背影,他在心中對可能遭遇苦難的戰士說對不起。
“你打他做什麼?”荒木播磨皺眉,他剛才看得清楚,宮崎健太郎並非是被菊部寬夫絆倒的,確切的說是宮崎自己腳下一個踉蹌。
“不打他一頓,我心裡不舒服。”程千帆冷哼一聲。
荒木播磨搖搖頭,他明白宮崎健太郎心中憋屈,巡捕房是宮崎君的地盤,菊部跟隨而去,且是行監視之責,宮崎君心中自然非常不快,這傢伙不敢對課長有意見,只能在菊部寬夫身上搞小動作。
“走吧,岡田閣下在等你。”荒木播磨說道。
“唔。”程千帆點了點頭。
……
“課長不在?”程千帆驚訝問。
他注意到荒木播磨直接引著他去了別的房間。
“課長外出了。”荒木播磨說道,“他叮囑我轉達他對你的要求。”
“荒木君請講。”
“靈活機動,及時彙報。”荒木播磨說道。
“哈依。”程千帆表情嚴肅點點頭。
“宮崎君,一會我就不送你了,我期待你完成任務、載譽歸來。”荒木播磨正色說道。
“我不在上海期間,一切拜託了。”程千帆向荒木播磨鄭重鞠躬。
“放心,上海有我在。”荒木播磨點點頭。
於公於私,荒木播磨都堪稱宮崎健太郎在上海最值得信任和託付的朋友、盟友。
……
岡田俊彥借用了一間辦公室與宮崎健太郎談話。
“你是什麼時候確定菊部寬夫不會跟著你去南京的?”岡田俊彥饒有興趣問道。
他方才在視窗將下面發生的一切看在眼中。
宮崎健太郎打了菊部寬夫一拳,這說明宮崎健太郎知道菊部寬夫不會去南京,這才可放心毆打。
“一個竟然被綁在刑架上的紅黨咬了臉孔的傢伙。”程千帆露出鄙薄之色,“這樣的人要是跟著汪填海的團隊去南京,簡直是帝國之恥。”
一開始,他確實是擔心菊部寬夫若是與他搭檔去南京,這意味著一條毒蛇環伺,可謂是極為危險。
後來他的目光無意間在菊部寬夫面部口罩掠過,便恍然明白,臉被咬掉一塊肉的菊部寬夫,是沒有資格去南京的:
汪填海本人以儒雅、英俊著稱,此人對於身邊人的相貌也很重視,若是隨行團隊中有菊部寬夫這個醜臉,汪填海第一個便不高興。
岡田俊彥哈哈大笑。
宮崎健太郎竟是從這一個細節得出判斷的,不錯,很細心。
……
“宮崎,我現在是以梅機關庶聯室室長的名義,代表影佐機關長與你談話。”岡田俊彥表情嚴肅說道。
“梅機關,影佐機關長……”程千帆驚愕,“影佐閣下,他……”
“關於梅機關是做什麼的,以後你自然清楚了。”岡田俊彥沒有為宮崎健太郎過多解釋的興趣,“你只需要知道,梅機關是帝國成立的負責處理、指導與汪填海有關的全部事務。”
“哈依,宮崎明白了。”程千帆表情恭敬說道。
他的心中立刻明白,這個所謂的‘梅機關’就是汪氏頭頂上的太上皇,就如同日本關東軍就是偽“滿洲國”的主子,更是偽滿“康德”皇帝溥儀頭上的太上皇一般——日本關東軍司令官是兼任駐‘滿洲國’特命全權大使和關東廳長官的,是為偽滿洲國名副其實的“太上皇”。
隨之,程千帆露出疑惑之色,“按照閣下的意思,我現在是借調到梅機關庶聯室了?”
“是的。”岡田俊彥點點頭,“從此刻開始,直至此次任務結束,你的身份是梅機關庶聯室的情報員。”
他從公文包內掏出一個日記本,從日記本中翻出半張英鎊鈔票,遞給宮崎健太郎。
“你到了南京後,打電話到頤和路三十九號的理想修車行,找修車行的龐元鞠,就說天津來的龔老師到了。”
“頤和路三十九號,理想修車行,龐元鞠。”程千帆拿起辦公桌上的紙筆記錄。
看到岡田俊彥皺眉,他趕緊解釋,“室長,用紙筆寫一遍能夠增強記憶力,我離開前會銷燬。”
岡田俊彥點點頭,不過,他的眉頭沒有舒展多少,宮崎健太郎的這種做法雖然也勉強可以,但是,終究是有隱患的,不足夠專業。
這是一個聰明的傢伙,很適合做特工,但是,很顯然宮崎健太郎更多的心思都在撈錢上面了,以至於專業能力相當一般。
“室長,龐元菊,是菊花的菊?”程千帆問道。
“鞠義的鞠。”岡田俊彥說道,他又補充了一句,“武威鞠義。”
“鞠義,袁紹部將。”程千帆點點頭,意思是自己知道,“室長,是龔自珍的龔,還是宮殿的宮?”
“龔自珍的龔。”岡田俊彥說道。
他微微頷首,雖然宮崎健太郎在某些方面不夠專業,不過,做事情確實是頗為細心,最重要的是不懂就問,這點就很好嘛。
“頤和路三十九號,理想修車行,龐元鞠,說是天津來的龔老師到了。”程千帆說道。
“在電話裡,龐元鞠會與你約時間見面。”岡田俊彥說道,他指了指那半張鈔票,“見面的時候,對方會攜帶另外半張鈔票作為信物。”
“屬下明白了。”程千帆點點頭,他看了一眼鈔票,鈔票是斜著撕開的,撕開處並不規則。
“你找到理想修車行,目的是為了租一輛車,方便你在南京的出行。”岡田俊彥說道。
“哈依。”程千帆點點頭,這是一個非常合理的理由。
“在南京期間,你若是有什麼需要,都可以透過龐元鞠提出要求。”岡田俊彥說道。
“是。”程千帆點點頭,然後他皺眉,“室長,屬下有一事不明。”
“說。”
“南京已為帝國領土,屬下在南京與同僚會面,還用得著如此偷偷摸摸……”
程千帆話音未落,就被岡田俊彥訓斥了。
“愚蠢,你是不是要敲鑼打鼓,讓汪填海都知道你是帝國派過去的暗子?”
“是屬下愚鈍了。”程千帆面露慚愧之色,趕緊道歉。
岡田俊彥直接拿走宮崎健太郎方才書寫的紙筆,他將紙張撕下,撥動打火機點燃後扔在了火盆裡。
這還不夠,岡田俊彥最後乾脆將可能留下寫字痕跡的幾頁紙,也都丟入火盆裡。
程千帆安靜的看著這一切,他心中再度提升了對岡田俊彥的警惕之心:
此人比他所想象的還要謹慎。
要知道,這可是在上海特高課內,岡田俊彥都如此嚴謹。
當然了,也許正因為是在特高課內,岡田俊彥才會更加警惕和謹慎。
岡田俊彥看了看腕錶的時間,“好了,時間差不多了,有一輛車直接送你去機場同楚銘宇等人匯合。”
然後他就看到宮崎健太郎飽含期待的目光看著他。
岡田俊彥愣了下,他不明白宮崎健太郎的意思。
……
“室長,您還有什麼要交代屬下的嗎?”程千帆見岡田俊彥不明白,不得不開口提醒。
“有未盡事宜,你到了南京自然有人與你說,時間緊迫,你現在就出發吧。”岡田俊彥搖搖頭,說道。
“室長,您也許忘了一件事。”程千帆小聲說道。
“什麼事?”岡田俊彥問。
“經費啊,去南京公幹的經費啊。”程千帆急切說道。
這可是最重要的事情,既然是公幹,重在公款的‘公’字上。
岡田俊彥恍然失笑,他指了指宮崎健太郎,“不愧是貪財的宮崎。”
“室長這話有失公允。”程千帆搖搖頭說道,“屬下只拿該拿的錢。”
“這是正金銀行的匯票,你到了南京可以直接去銀行兌取。”岡田俊彥將一張銀行匯票遞給宮崎健太郎。
程千帆喜滋滋的接過去,仔細收進公文包。
岡田俊彥看了宮崎健太郎一眼,笑著搖了搖頭。
……
課長辦公室。
三本次郎站在視窗,他微微掀起窗簾的一角,看載著宮崎健太郎小汽車駛出了特高課的院落。
“你的意思是,宮崎健太郎有可疑?”他扭頭看著菊部寬夫,問道。
“是的。”菊部寬夫說道。
他方才去刑訊室只是幌子,等荒木播磨引著宮崎健太郎拜見岡田俊彥後,他便復又回到了辦公樓,向三本次郎彙報工作。
“宮崎健太郎在皮特的辦公室密談,他以皮特的命令為藉口,將屬下支開了。”菊部寬夫說道,“所以,屬下完全有理由懷疑宮崎健太郎在屋內同皮特有過異常談話。”
“我不是命令你寸步不離宮崎健太郎嗎?”三本次郎冷哼一聲。
“宮崎是狐假虎威,假借皮特之口驅趕我離開的。”菊部寬夫辯解說道。
“愚蠢。”三本次郎罵道,然後他又搖搖頭,“這並不能作為宮崎健太郎有問題的證據。”
“課長,但是這最起碼可以說明宮崎健太郎是有可能有問題的。”菊部寬夫‘據理力爭’。
“莫須有麼。”一個聲音響起,是岡田俊彥進門說道。
“岡田閣下。”菊部寬夫向岡田俊彥行禮,“懷疑一切,本就是我特務機關辦案的準則。”
“有道理。”岡田俊彥微笑著,點點頭。
“菊部,你先出去。”三本次郎說道,“關於宮崎健太郎的問題,我會安排人調查的。”
他看了菊部寬夫一眼,擺擺手。
“哈依。”
菊部寬夫告退,輕輕關上房門。
……
“有什麼發現?”岡田俊彥問道。
“和我們所預料的一般,宮崎同法國人密談的時候,菊部被支開了。”三本次郎說道。
“如此才是正常的。”岡田俊彥說道。
宮崎健太郎和那個法國人皮特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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